第88章 找一個正常人

  　　翌日，陸七七上完課後就惦記著答應了林小依的事情。她想當麵去和莫不凡溝通，但是又想起了莫不凡先前和她提過的作業拍攝。

  　　她隻好徘徊在演播室門口，等待著莫不凡那邊完事兒。

  　　莫不凡的拍攝進展非常的慢，這一次他不僅僅是主持人，整個節目製作的現場導演工作也是在由他負責。

  　　莫不凡對著鏡頭打了一個暫停的手勢，導播詢問的聲音從他的耳返裏傳來，他直接摘掉了耳返，看向了邀請過來的女嘉賓：“我需要你能夠真實的表達，你現在的樣子，讓我覺得這個節目完全沒勁了，你覺得你自己能相信你說的是真實的嗎？”

  　　女嘉賓的臉色一沉，她看向了莫不凡：“那你覺得怎樣才是真實？”

  　　莫不凡歎了一口氣，他看著女嘉賓那張精致的臉：“我做的這期節目的主題是‘我和過去的自己’，但是很明顯，你有很大的偶像包袱，你試圖在美化過去的你。你根本就做不到真實的麵對你的過去。”

  　　“我從小到大都是這麽可愛，我就不能一直都是可愛的狀態嗎？”女嘉賓委屈地看著莫不凡，聲音聽起來很是柔弱，她低垂下眼瞼，眼淚開始在眼眶裏打轉。

  　　莫不凡轉過了身去，深呼吸了一口氣。他頓時覺得這種綠茶段位過於低級，而且實在是過於不分場合，他甚至有一種想要請全組喝綠茶的衝動。

  　　但他還是提醒自己要忍耐，隨即，他回頭，對著女嘉賓那張精致的臉直言：“你可以可愛，但我們這是在做節目。節目的立意在你這塊直接垮掉，那就說明，你根本不是符合這檔節目的嘉賓。”

  　　女嘉賓原本那張楚楚可憐的臉瞬間變動了起來，她的唇角揚起了一絲冷笑，眼神很是輕蔑地看著莫不凡：“你以為你是誰？你當我還真願意來幫忙？我不適合是吧？”

  　　她說著，一邊摘耳返一邊往門外走道：“那你去找適合的人拍吧！”

  　　導播從導播室裏衝了出來，他慌忙攔住了女嘉賓：“張蕊，別衝動，莫不凡就是脾氣比較直，沒有其他惡意的。”

  　　他又看了一眼莫不凡：“就是一個作業，拍完應付老師不掛科就行了，你在這個時候有這個必要較真嗎？還不快給張蕊道個歉？”

  　　莫不凡原本隱忍的怒意一下子就爆發了，他憤怒地看著導播，直直地盯著他：“你是導播，按道理來說整個節目的呈現效果是由你來掌控的，我在現場就是輔助你去執行，讓我們的節目現場效果更好。但是，你覺得，找一個夾子音的女嘉賓矯揉造作去說幾句話，就是訪談節目了？你也太看不起自己了吧？”

  　　“莫不凡，你說誰夾子音呢？”女嘉賓瞬間氣勢洶洶地看著莫不凡質問道。

  　　導播直接攔住了女嘉賓，他看向了莫不凡：“不凡，你別太過分了。”

  　　製片趕緊衝上前來，一把拉住了張蕊，攬著她就往外走：“消消氣，你別看莫不凡長得帥，但是他那張嘴是真的不太行，你千萬別跟他見氣。”

  　　“是，嘴巴那麽臭是每天早上是大蒜嗎？”女嘉賓故意高聲說道。

  　　製片隻好唯唯諾諾再次道歉：“你以後和不凡相處多了就知道了，他人還是很好的，直男嘛，說話總是不注意。你們這是有誤會，我回頭找他聊聊，一定替你要個說法。”

  　　“看在你的麵子上，那就先不和他計較。”張蕊抬起了臉，又露出一絲委屈，“我在訪談裏說的都是真的，我是沒想到，在莫不凡那種直男眼中，從小到大被人追是一種煩惱也會讓他這麽生氣。”

  　　“我肯定相信你。”製片安慰道，他誇讚道，“你畢竟長得那麽好看，性格溫柔不說，還通情達理，不凡說話那麽不中聽你都不和他計較，男生們想要不喜歡你都會很難。”

  　　製片的話讓張蕊聽起來很是舒心，他給足了張蕊台階，又讓張蕊用她自己的人設不得不就此息事寧人。

  　　張蕊聽他說完，她想反駁什麽，又不能夠去辯駁，製片句句都是在誇她，她如果去否認了，不就等同於否定了她自己說的一切嗎？

  　　她有些不自在地笑了笑，心中有些憤慨之餘，隻能故作大度道：“沒關係的，我不會生莫不凡氣的。我還有事，那我就先回去了？”

  　　製片帶著笑對著張蕊揮了揮手，張蕊背過身的那一刹那，製片也轉過了身，他真的恨不得自己直接在樹上一頭撞死。

  　　就在製片無比糾結的時候，他看到了一個紮著馬尾的女孩似乎在等人一般來回晃悠。看起來像是在等人，但又好像已經等了很久了。他之所以能注意到她，主要是她看起來很冷的樣子，讓製片有些好奇她為什麽不去室內等。

  　　他有點擔心導播和莫不凡之間會出問題，無暇顧及那個還在等待的女孩兒，他趕緊回到演播室，卻看到導播一看到他就迎了上來：“怎麽樣？張蕊肯回來繼續拍嗎？”

  　　“她回去了。”製片如實回答道。

  　　導播回過頭看著莫不凡，語氣焦灼道：“你幹的好事？現在怎麽辦？大家都隻有今天有時間，張蕊現在不肯錄了，你讓我們現在上哪兒找人去？”

  　　莫不凡皺了皺眉：“大街上隨便抓一個人也比張蕊正常吧？你好歹也找一個正常人吧？”

  　　導播怒聲嗬斥道：“那你倒是大街上找一個試試，我就不信，還能講得能比張蕊好到哪裏去了？就是一個作業，你好我好大家好，這樣不好嗎？”

  　　莫不凡忽然覺得有些好笑，他吐了一口氣，平複了一下情緒，道：“你確定她講的自己過去和現在最大的煩惱都是被男生追，這樣的東西是符合我們主題的？咱雖然就是個作業，但是，也是在自己策劃做一檔全流程的節目，如果這樣都得過且過，我覺得是對正坐在現場的我的一種侮辱。我沒法想象，我出現在鏡頭當中，明明做的主持人的事兒，幹的卻是演員的活兒。真要演技好，那就去好好演戲，我們這是深度訪談節目，不需要嘴巴比實際行動會演。”

  　　導播怔怔地看著莫不凡。在眾人眼中，莫不凡一直都屬於那種很好相處的人，沒什麽心眼兒，對同學都很大方，很容易就和大家混熟。就是那種人長得帥，還接地氣好相處的那種。

  　　因此，莫不凡驟然這麽較真，導播還有些不習慣。

  　　可莫不凡說的這番話，他多少有被觸動道，他有些無奈地點了點頭，但他還是道：“我承認，你的確是對的。但是，咱們就隻有這條件不是嗎？現在你把張蕊趕走了，咱們現在一大幫子人怎麽辦？不錄了？還是改期？”

  　　“改期也比節目錄成四不像好吧？”莫不凡反問道，莫不凡靜默了片刻，他見眾人沒有說話，開口道，“還有一個方案，製片現在去找一個符合我們定位的人來，我們把這一場訪談留到最後，先拍主持人的收尾。主持人收尾大概需要拍攝20分鍾，所以，製片有20分鍾的時間。”

  　　“這樣好。”導播讚成道，他看了一眼製片，“張蕊的訪談本身就是留到最後了，也沒有其他能先拍的，你20分鍾去找一個能夠符合我們節目定位的人，可以嗎？”

  　　莫不凡語速緩慢，一字一句地說道：“找一個符合我們節目定位的正常人。”

  　　“我盡量吧！”製片硬著頭皮答應了下來。

  　　他一走到門口，天空就開始飄雪了，他抬頭看了看，最開始還在想，那個等人的女孩兒應該不在了。

  　　誰知，他又看到一個人從樹後繞了出來，她伸手試圖將雪花握在手心，眼神中滿是悵然若失。

  　　她竟然還沒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