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瞞到瞞不下去為止

  　　又是這樣含糊不清的說辭。

  　　假作真時真亦假。

  　　怪不得他那樣隨意地說隨她，畢竟，他才是那個可以決定怎麽回答的人。

  　　他也真的很擅長好像回答了什麽，又好像什麽都沒有回答。

  　　“平章風月，彈壓江山，別是功名……”林小依重複了一遍他說的話，她依稀能夠感受到風月說這番話的時候的意氣風發。

  　　她隱約有些感動。

  　　美好的事物，誰能不感動呢？

  　　她在這模糊不清的迷霧當中唯一看到的是少年鮮衣怒馬，隱藏在心底裏最深處的揮斥方遒。

  　　風月是心中有路的人，隻是他的路，不讓任何人察覺。

  　　他既然這麽說了，那她也就隻當他是風月。

  　　“所以……”林小依躊躇不定地開口，她也不知道為什麽，風月那雙恰似清冷寒月的眸光讓她也變得平靜了起來。

  　　她定了定心神後，才緩緩詢問道：“我還能再麻煩你一件事嗎？”

  　　“你麻煩我的事還少嗎？”風月有些意味不明地說道，隨後，他輕輕搖了搖頭，直接拒絕道，“不過，我確實不打算幫你。”

  　　“為什麽？”她皺了皺眉，有些急切地問道。

  　　風月想了想，略帶慵懶地回答道：“說實話，感覺會麻煩。”

  　　林小依隻是一瞬間地驚訝，隨後她就釋然了。

  　　其實很好解釋的，風月之所以會答應，是因為他為林小依和外婆之間的聯係而動容。之後，風月拒絕隻是因為她是林小依。

  　　就像風月說的，她麻煩他的事情還少嗎？

  　　她可以理解，但也覺得措手不及。

  　　“真的不可以嗎？”林小依試圖再爭取一下。

  　　風月的演技很是出色，這是林小依可以直接斷定的一件事，何況，那麽樣的一張臉，應該是可以瞞過外婆的。

  　　風月看到她的眸光黯淡下來，忽然有些心軟，他低下了頭：“也不是非我不可。”

  　　“嗯。”她落寞地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我們還是保持一些距離吧！”風月又說道，他看了林小依片刻，見她沒有說話，站起身來。

  　　她心中很好奇，到底是為什麽。

  　　他為什麽會對她避如蛇蠍。

  　　明明，他也幫了她多次，這些天，她也算摸清楚的風月的性格，除了孤僻一點，他也算是一個很好的人了。

  　　可他為什麽要和她保持距離？

  　　風月看到她的眼神中好像被刺痛了一樣，他閉上了眼睛，隨後，他背對著林小依，淡淡說道：“我不討厭你，我隻是不想麻煩。”

  　　他說完這句話後，一點反應的時間都不給林小依，直接朝門外走去。

  　　如果說林小依先前有點難過的話，現在就更加是摸不著頭腦。

  　　她可以確定風月是可以猜到她的想法的，那既然這樣，他又為什麽要多此一舉的解釋？

  　　怕她難過？又或者是，怕她傷心？

  　　但也正是因為這樣，有一些巧合也算是可以解釋得通了，比如說，為什麽風月提出的地點離她家那麽近，所有的巧合都是有些千絲萬縷的聯係的。

  　　她忽然又想到了那個漫畫作者“風月醬的葡萄籽”，她打開了F軟件，漫畫又更新，更新的是“果汁篇”，她看到這個標題就忍不住臉色一紅。

  　　她醉酒的經曆似乎也隻與風月有關，難道是他？

  　　她順著漫畫看了下去，畫麵的確顯得日常又滑稽，她努力想了想，她醉酒那天的動靜實在是有些大，其實也不止是隔壁的風月知道，對麵樓的阿姨也忍不住嗬斥了，因此被人知悉並不奇怪，或許那個人也知道風月是她的鄰居，借此來混淆視聽？

  　　圍繞著風月產生的謎團越來越多了，但她現在最為麻煩的還是怎麽去給外婆交代。

  　　林小依想著，她氣餒地給小月發了一個視頻通話。

  　　想到馬上就會看到外婆了，她隻好擠出了一抹燦爛的笑，對著小月招手道：“美少女，今天感覺怎麽樣？”

  　　小月似乎對她這樣中二的樣子很不滿意，她癟了癟嘴，輕哼了一聲：“就那樣，沒什麽不一樣。”

  　　“才十五歲，別學著那麽鬼馬好不好。”林小依故意抱怨道。

  　　小月依舊很是高冷的樣子，她將手機遞給了外婆：“是小依姐姐。”

  　　外婆舉起了手機，她不會用智能手機視頻，因此也多虧了小月，林小依才能時常和外婆視頻。

  　　“外婆。”她甜甜地喊了一聲，她看著視頻中外婆的臉，隱約覺得外婆更瘦了一些，臉色也更加的蒼白。

  　　“小依啊！都和你說了，忙你自己的事情去，別老把時間花在我身上。”外婆眼神寵溺地埋怨。

  　　林小依假裝沒聽懂，撒嬌道：“外婆，您有了小月就不疼我了，我就沒見你這樣疼小月。”

  　　外婆輕輕一笑，她試圖坐起來，但整個人的力道都感覺不太夠，她隻好放棄，又調整了一個姿勢，喘了一口氣道：“小月要是出院了，我也不許她把心思放在我這裏了。”

  　　林小依察覺到了外婆的動作，她無比擔憂地問道：“外婆，你是不是不舒服？我明天來看你。”

  　　“不許來，你小的時候外婆怎麽教你的？要守信用，說好了周末，那就得是周末。”外婆帶著一絲嚴厲說道。說是嚴厲，但因為她重病的關係，氣息聽起來還很是不穩。

  　　“不和你說了，別擔心我這裏。”外婆又叮囑了一聲，她說完，就直接掛掉了電話。

  　　林小依頓時心中就沉重了起來，她知曉外婆說一不二的性格，這一點上，伊素可能就是遺傳的外婆。隻是，外婆並不像伊素那樣偏激，她反而很是能夠理解林小依。

  　　更何況，外婆始終都認為，林小依能夠過得開心要比很多外在的功名利祿要重要得多。

  　　林小依心中更沉重了，雖然外婆看似是因為生病掛掉了電話。但林小依還是能夠感覺得到，外婆的身體要比她上一次見到她更差了。

  　　她心下一酸，有些無所適從。

  　　到底是就此食言，還是再爭取一下下呢？

  　　而外婆那邊，她掛掉了林小依的電話之後，就開始劇烈的咳嗽。等小月給她倒好了水，她又在護工的照顧之下喝完藥後，外婆的臉才回了一絲血色。

  　　“你剛剛和小依姐姐講話就一直忍著？”小月問道。

  　　外婆輕柔一笑：“小小年紀，這麽聰明會過得很累的。”

  　　小月輕蔑一笑，回道：“大大年紀，這麽樣子演戲也很累的。”

  　　外婆了然，她柔和地看著小月，輕輕搖了搖頭，沒有再說話了。

  　　“你打算還這樣子瞞著小依姐姐多久？”小月忽然前所未有地認真。

  　　外婆的眼神看向了窗戶，她的嘴角浮現出了一絲釋然的微笑：“瞞到……瞞不下去了為止。”

  　　小月的眼中浮現出了一絲憂傷，她細細咀嚼著外婆的那番話，她大概也是一樣吧！

  　　一直就這樣瞞著，瞞到……瞞不下去了為止。

  　　其實，她也不知道還能瞞多久，她的醫藥費應該很快就不夠了吧？

  　　到時候，她應該怎麽去和叔叔商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