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謝荀雲，我如今總算知道你為何要封著我的記憶了。”

  她的聲音很輕，卻讓謝荀雲的背影抖然一僵。

  洛雲菡嗤笑道：“你以為我看不出來你的私心麽？你若是當真要封我記憶，消失在我的世界裏，當初就該將這個世間所有香菱、爹爹、娘親有關你的記憶全部封印，這樣世上才全無謝公子，我又怎會苦苦追尋這個名字、這段記憶如此之久。”

  謝荀雲沒有說話，漆黑的眼眸暗了又暗。

  “可是你不該將你的那半心給了我，更不該替我擋了那銀針。”洛雲菡的眼角通紅。

  謝荀雲如鯁在喉，雙拳緊握。

  他轉身，看她時眼眸閃爍：“雲兒，曄兒的魔魂……沒有完全消逝。”

  “當初，我本命靈火煉化靈藥之時，將曄兒的一絲魔魂存在了琉璃轉魂燈中。”

  “如今，魂燈曆經五百年，已經聚了五成，我本想等曄兒凝形後再告知你。”

  聞言，洛雲菡的身形驟然踉蹌：“曄兒……還活著？”

  她的聲音沙啞，讓謝荀雲心中更緊一分。

  他掌心凝出琉璃轉魂燈，遞給洛雲菡。

  洛雲菡顫抖著接過，魔識探去，赫然是曄兒的氣息。

  眼眶中的淚水再也止不住落下，她捂緊了轉魂燈，像是要將它深深攥進身體裏。

  “曄兒，娘親對不住你……”

  謝荀雲聽著她的哽咽，伸出手想要安撫，可最終還是放下了手。

  “雲兒，我在外麵等你。”

  謝荀雲看著她眼角的淚水，聲音低沉。

  他給她留出時間去緩過失而複得的心，也給她時間去思考接下來他們之後的路。

  蓬萊客棧外，陽光正好。

  嶽鴻提著慢慢一壺酒搖搖晃晃地從不遠處走來。

  謝荀雲眯眼看去，嘴角勾過一抹不經意的笑意：“叔伯，收到我的傳訊了？”

  嶽鴻停住腳步，追吹胡須道：“好個你小子，淩雲峰辛辛苦苦將你養大，你竟然一封信就要退宗！”

  青冥陪在側，謝荀雲道：“叔伯莫要耍脾氣，原委我已經解釋清楚，若是宗內需要，我還是淩雲峰的弟子。”

  嶽鴻撇開眼，問道：“你那弟弟放出去後你打算怎麽辦？”

  謝荀雲斂眸，淡淡道：“我早在他身上下了禁製，一旦離開蓬萊便會魂飛魄散。”

  嶽鴻撫了撫胡須，笑了：“你小子，倒是陰得很。”

  “不說這些，今日我提了酒過來，你我師叔侄好好喝一杯。”

  謝荀雲沒有答話。

  嶽鴻看出他臉色的不對，問：“洛姑娘在？”

  嶽鴻得到回應後大笑：“這有什麽，待老夫去見見——”

  他大搖大擺地進去，卻在一瞬後又退了回來。

  隻見陽光下，洛雲菡的麵容姣好，背著包袱緩緩走出。

  她的眼眸撇過謝荀雲，道：“我今日便回天雍城，之後為曄兒尋找能盡快聚形的寶藥。”

  謝荀雲沒有說話，雙拳握了又緊。

  嶽鴻看到這副架勢，一瞬間也有些不敢出聲，默默退至了一旁。

  洛雲菡走到謝荀雲的跟前，杏眸中有著點點日光。

  “你同我一起回去，曄兒變成現在這副模樣大部分都是你的責任。”

  謝荀雲手指微頓，雲兒……是願意給自己這個機會？

  沒等他反應過來，洛雲菡背著包袱已經大步往前走。

  嶽鴻恨鐵不成鋼地看向謝荀雲：“小子還愣著？還不追？”

  謝荀雲反應過來，再沒猶豫追了上去。

  多年後的天雍城內。

  陽光正好，一黑一白，執手而立。

  佛說，前生500次的回眸才換得今生的一次擦肩而過。

  幸而，一切的回眸都來得及。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