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來年開春之際，洛雲菡的後院中迎來了一位故人。

  他依然是那一身蒼綠羅衣，威風凜凜。

  “染沉，好久不見。”

  洛雲菡從梅樹下起身，笑道。

  染沉看著她毫無病態的模樣，楞了神：“小雲兒，你的身體……”

  “我的身體已經好了。”

  洛雲菡小步走到了染沉的麵前，眼眸歉疚：“染沉，我該早些告訴你的，但是我的魔力一直感應不到你的位置。”

  染沉有些不可置信地伸手探尋她的身體狀態，竟發現她真的好了，甚至於恢複了魔力。

  難道冥離夜真的將她治好了？

  他默默將懷中的藥草藏起，斂聲道：“這些時日我一直在外遊曆，你聯係不上也是應當。”

  “你……是不是恢複記憶了？”

  洛雲菡點了點頭，那促使她恢複記憶的白玉如今還存放在木盒裏頭。

  “但是我好似是忘了一些東西，準確來說，是一個人。”

  她握了握手心的繡帕，轉身道：“叫謝荀雲，你可認識？”

  染沉的眸色一怔，他並非不知道謝荀雲就是冥離夜。

  但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他讓她忘了他。

  染沉看向眼前疑惑的洛雲菡，最終答道：“不認識。”

  若是小雲兒真的能夠忘記掉冥離夜，其實對於她而言，並不是一件壞事。

  聞言，洛雲菡有些無措，本想尋到一些更多的信息，卻是無果。

  “那你可能幫我解了這記憶的封印？”她又問。

  染沉走上前，輕輕按住了洛雲菡的肩：“小雲兒，其實有些事情不用這般去計較的，最重要的是你現在身體大好了，不是一件可喜的事情麽？”

  洛雲菡微楞，染沉的眼眸中隱隱透著月色的孤涼。

  她點了點頭，可心中的思緒仍然按壓不下。

  染沉看著她，心中微動：“今日起，我便不去哪了，便這般陪在你身邊。”

  “或者你要是願意，我們可以一同回魔界生活”

  洛雲菡忽地抬頭，杏眸之中局促萬分。

  染沉對她的心意她知道，可是內心告訴自己她不愛他。

  她也更是從未想過要重回魔界，現今她有疼愛自己的雙親，這般日子已是再好不過。

  洛雲菡走到梅樹下，月光籠罩在她的白衣上。

  “染沉，我……你知道我的心思的。”

  她的話語有些吞吐，但染沉已然明了。

  即使是忘了那個人，她亦不會接受他的心意。

  “逗你的怎地還當了真。”

  染沉苦澀一笑，轉身道：“今日後，我便要去浪跡天涯了，你也知道的，這是我一直也來的所願。”

  洛雲菡微怔，所有關切問候的話全部梗在了喉嚨之中。

  這份感情她沒有辦法回應，但她欠他許多。

  最終，她凝聚了一道魔力，化作一節護心符遞給他。

  “比起你為我尋藥草，這護心符再簡陋不過，但是我如今能給出的最好東西。”

  洛雲菡眼眸低垂：“你在外難免遇到危險，這符興許可以護上一護。”

  染沉低頭看著洛雲菡遞過的護心符，久久沒有說話。

  他接過，笑道：“好，我接了。”

  梅樹下，洛雲菡的眸色內斂，但他看得出她的糾結與不舍。

  他自小護她長大，如今看她無事，好似也該是告別的時候。

  染沉再也沒止住內心的洶湧，將她環抱住。

  洛雲菡聽得很清晰，染沉說：“保重，小雲兒。”

  她抬眸，染沉的身影便消失不見。

  月色之中，梅樹之下，隻餘她一人在原地呆愣。

  她忽然憶起書裏那句詩。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

  天地之大，盼友一切安好。

  而她心中的那一抹思慮，她會慢慢去追尋。

  無論結果如何，都好過不自知，不自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