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日色漸暮，天墉城西側的黑霧愈漸濃厚。

  黑霧之下，香菱為洛雲菡化的梅花妝淡雅脫俗。

  洛雲菡獨自坐在院中的長椅上，從腰間拿出月牙白玉，單手托腮看它。

  “你到底……是什麽人呢？”她喃喃道。

  白玉在掌心發出細微的亮光，洛雲菡微怔。

  下一秒，便見染沉立於梅花樹下，看她笑喊：“小雲兒。”

  青年身著蒼綠羅衣，威風凜凜，一對鋒利的眼看她時充滿了柔情。

  洛雲菡猶豫著小步走近，她對此人沒有抵觸感，反而是一股很熟悉的感覺。

  或者如他所說，他們當真是上輩子的故人。

  “染沉。”嗓音很輕。

  她不太熟稔的叫這個名字，卻足以讓染沉險些落淚。

  幾月前，他終於找到入了輪回的她。

  可再見時她卻沒有他想的那般無憂無慮，而是疾病纏身，命不久矣。

  甚至於連心魂也沒有，這就意味著她的七情六欲也是缺失的……

  於是，他來不及久逢，隻將一道守護的結印打在她的體內便匆匆去了各界為她尋藥。

  染沉將手上的藥草遞給她，低聲道：“這是寒春草，雖不能根治你的病，但也能夠叫你身上的疼痛好受些。”

  梅花飄落在她的肩頭，洛雲菡搖了搖頭。

  “染沉，謝謝你的好意，但是我不能要。”

  雖說是故人，可那也是上輩子的事，既是如此，她也不能平白要他的東西。

  染沉見她不收，便施法將寒春草放到了她的閨房之中。

  他說：“小雲兒，我待不了太久，一會就走。”

  仙界有一種聖胥草，興許能夠讓她的病好些，他會為她尋來。

  看著突然在眼前消失的藥草，洛雲菡斂下眼眸，她不會法術定是拗不過這位故人。

  她沒有再推搡，隻抬頭看他，問：“你說你是我的故人，那你可知我上輩子的事？”

  近日，她愈發做夢，夢裏那人的臉模糊不清。

  她迫切地需要知道那人是誰，這對她而言好像很重要。

  黑霧籠罩，長夜漫漫。

  染沉看著她，久久沒有說話，因為他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她。

  他按住她的雙肩，輕輕拍落下她肩頭的梅花，啞聲道：“知道……但我不想讓你知道。”

  如今的她入輪回，記憶全無，當是不該再去追尋那段痛苦的往事。

  洛雲菡淡眉微蹙，輕聲問：“為何？是不是很不好的事？”

  染沉沒有說話。

  良久，他的眼眸微定，麵色凝重道：“小雲兒，你隻需記得有一人也入了輪回來尋你，你若是遇上，切忌莫要再交付真心。”

  滿是黑霧的天邊劃過一道流星，染沉看去，鋒利的眼眸暗了又暗。

  洛雲菡握了握腰間懸掛的白玉，想要再問清楚些，比如說那人是誰。

  “仙界的入口開了，我必須馬上過去。”

  下一秒，染沉鬆開按住她肩膀的手，聲音低沉：“小雲兒，我給你的白玉一定記得貼身佩戴，莫要丟了，那對你的身體沒有壞處。”

  說罷，隻見一道光影隱去，染沉已經消失在了眼前。

  洛雲菡怔愣地站在原地，手心的白玉隱隱發燙。

  倒也是很奇異，這白玉貼近自己時覺得有一股熟悉的親昵感。

  她轉身離開，卻發現牆蔭下熟悉的欣長身影。

  一時之間，臉上的驚嚇之色驟顯。

  謝荀雲自陰暗的之處走進月色之中，再至她的跟前，嗓音低沉。

  “洛姑娘可否告知謝某，適才你見了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