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趙景曜的視線落在她平靜的臉上，心沒有預兆的刺疼了兩下。

  或震驚，或懊悔。

  他按住心緒，起身沉聲道：“公主，臣不接受。”

  葉攬月看著他，心裏早已經沒有波瀾。

  從前都是她誤會了。

  趙景曜並不愛自己，那隻是她腦補的情感而且。

  上輩子他護她而死，也隻是遵命皇恩罷了，他對自己的感情，何必強求。

  前世的恩情，換個方式，一樣能報。

  葉攬月淡聲道：“首輔大人難道還要抗旨不成？接了聖旨，從此你走你的陽光道，我過我的獨木橋。”

  她的聲音很淡，譬如和她現在的表情一樣。

  趙景曜微怔，他不習慣這樣，倆人之間像是回到從前。

  不，甚至比從前更差。

  這種上下關係疏離，讓趙景曜心裏像是堵了一塊石頭。

  他悶聲道：“公主，依照我朝侓法，就算有聖旨，但沒有我親筆寫的和離書公主一樣還是我的妻。”

  葉攬月怒斥：“放肆，你敢說聖旨不做數？”

  趙景曜沉音：“非也，隻是公主需要一封合離書。”

  “本宮過幾日就派人來取。”葉攬月不耐道。

  趙景曜沉默著，表情說不上多好，但也沒有多壞。

  這時，皇上身邊的昌公公便上前。

  “首輔大人，陛下有請。”昌公公說完，又衝葉攬月道：“公主，陛下還有話對大人說，請公主先回寶珠殿吧。”

  葉攬月點頭，拿著聖旨：“大人，你還沒接旨呢。”

  隻是趙景曜並沒有動。

  倆人四目相對，空氣中充滿了火藥味。

  還得是昌公公機靈的勸下:“公主，別開玩笑了，這聖旨還沒蓋印呢。”

  葉攬月被揭穿，窘迫了一下，冷哼道:“這聖旨遲早會蓋章，我遲早會拿到和離書的。”

  說罷，她不再看趙景曜，帶著一眾丫鬟離開。

  趙景曜沉眸望著她的背影，直到遠去才收回。

  內室裏，皇上正在親自烹茶。

  皇上有個習慣，每次在遇到頭疼事時，便會靜坐下來自己烹茶精心。

  趙景曜凝著臉，靜候在一側。

  直至一盞茶烹完，室內瞬間茶香四溢。

  皇上沉聲道：“你可知你犯了什麽錯？攬月是你的妻子，你卻不信她，還鬧到要合離的地步。”

  趙景曜被戳中心事，頭低下道:“臣知錯。”

  “知錯有什麽用，如今攬月是鐵了心的要合離，若不是朕不宣聖旨，你們還不知該怎麽收場。”皇上肅聲道。

  葉攬月是和皇後所出，唯一的女兒，最是憐惜。

  現如今，靖王對皇位虎視眈眈，勢力龐大，雖有三個皇子，但種種原因依舊還沒定下太子。

  未雨綢繆，趙景曜便是他千挑萬女婿。

  隻可惜，兩個孩子似乎合不來。

  趙景曜抿著唇，眼裏漆黑，不知道在想什麽。

  良久，他才開口道：“臣和公主之間有誤會，既是臣的錯，臣自然要解決好這事，而不是用合離來結束。”

  皇上看向他，威嚴的臉上露出一絲無奈。

  歎了口氣:“行罷，攬月你自己去哄。”

  趙景曜見皇上鬆口，立馬拱手道：“多葉陛下。”

  說罷，趙景曜便出了禦書房。

  寶釵寢殿內，珠光寶氣。

  雲頂檀木作梁，水晶玉璧為燈，珍珠為簾幕，風一吹還會相互碰撞發出悅耳的聲音。

  葉攬月躺在美人塌上，看著淨瓶中的花，思緒偏遠。

  明明自己在父皇麵前大訴苦水。

  按著平時早就說什麽依什麽了，偏偏合離這事卻不許，提了字，卻硬是不蓋章。

  還要自己再給趙景曜一個機會。

  葉攬月想到趙景曜的眼神，心裏又開始犯嘀咕。

  她連搖頭，拋開雜念。

  這時，夏安上前道：“公主，首輔大人來了，說是來給公主賠罪的。”

  葉攬月起身，淡聲道：“不見，讓他回去。”

  夏安為難道：“公主，大人說您不出去，他是不會走的。”

  葉攬月走到窗前微微怔住，想著趙景曜，不由自主的就將窗戶打開了一小半。

  從此處，隻能看到院門外那一抹玄色衣角。

  她心頭不由一跳，卻又被自己按下，冷聲道：“那就讓他站著，本宮心意已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