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4章 一生隻有一次
作者:顧明舒風墨白      更新:2022-12-27 09:09      字數:2903
  遠處的吳嬸子看著這一幕,笑得合不攏嘴:“媳婦,你過來看,他們多般配。”

  春秀是純粹的村裏人,沒吳嬸子那麽多見識,隻是驚於他們在果樹上鳥雀般的身姿,以及那好看的麵容:“不知公子和夫人什麽來頭,天仙似的。”

  吳嬸子麵露欽佩之色:“黃大夫說,早年他曾被請到承天觀中給相爺的長孫女看過診,夫人的麵容輪廓,與那大姑娘小時候有幾分相似。”

  春秀驚得睜大眼睛:“娘,不會是……”

  吳嬸子道:“知道就好,別露出異樣,不管是不是顧家大姑娘,疲於奔命的行人能在我們這裏得到休息,也是好的。”

  春秀點頭:“娘,我知道了。”

  ……

  不一會兒,兩人提著一籮筐柿子回來了。

  小黃狗去地裏沾了滿身泥和水,吳孝傑看見了,拿著小竹條給打了一頓,嚇得小黃狗撒丫子跑出院子,又把身上弄得更髒。

  吳嬸子把二人趕到灶房裏:“春秀已經準備好麵了,你們快去。”

  顧明舒點頭應了一聲:“好。”

  兩人進去的時候,春秀已經把麵準備好。

  她假惺惺地捂著手:“哎呀,剛才不小心切了手指,肯定不能和麵了,我教你們怎麽做吧。”

  風墨白抿住唇角的笑意,他麵向有些為難的顧明舒:“你把柿子去皮,其他步驟我來。”

  顧明舒問:“你竟然會下廚?”

  鳳輕塵笑著道:“要照顧你,自然要掌握十八般武藝。”

  顧明舒沒有理會他,找了椅子和一把小刀,就要處理柿子。

  風墨白卻拿出兩條白綢:“袖子太大了,幫我綁起來。”

  顧明舒接過白綢,在兩條白綢的頂端打了一個結。

  白綢延長後,她將白綢在風墨白的背上過肩展平,又將白綢的一頭從腋窩下穿出來,拉到肩膀處,另一頭在背上十字交叉……最後打了個繩結固定起來。

  袖子就這麽挽好了。

  整個過程,風墨白都張開手臂,任顧明舒的手時而穿過他的腋下,時而又拂過他的腰際。

  酥酥的麻,輕輕的癢。

  而他始終高掛著嘴角。

  春秀在一旁捂著唇笑。

  風墨白也當真會做,一大盆麵粉他輕車熟路和好,兩人互相配合,春秀則不時教他們製作的步驟,需要的時候上前幫一把。

  這大概是顧明舒最手忙腳亂的一次,但盡管忙亂,與風墨白卻配合得相當完美。

  看到風墨白沾了麵粉的鼻頭,她會伸手幫忙拭去。

  兩人偶爾互相搭話,氣氛很是融洽。

  等到蒸餅的材料準備齊全,已是一個多時辰以後,雖然肚子已經饑腸轆轆,但望著一盆盆揉好的麵,一股滿足感油然而生。

  風墨白伸出滿是麵粉的手,在她鼻尖輕輕一點。

  顧明舒狠狠瞪向他:“你做什麽?”

  風墨白慢條斯理地道:“你幫我擦了那麽多次,我也要還你一次。”

  說著就要去給她擦。

  顧明舒看著越來越近的手,偏頭避開:“好意心領了,不過不需要。”

  說完起身走了出去。

  風墨白搖頭:“這小家夥真是不經逗。”

  春秀笑道:“公子快洗手去吧,早飯已經好了,蒸餅的事就交給孝傑。”

  風墨白頷首:“好。”

  ……

  晚間,兩人在春秀和吳嬸子的陪同下,把蒸好的柿子糕挨家挨戶送去,向眾人表達感謝。

  村裏的人都笑嗬嗬地接了柿子糕,無一例外的都說著一些吉祥話。

  顧明舒覺得有些奇怪,她忍不住問風墨白:“他們一直在說早生貴子、百年好合這些話,你不覺得不對勁嘛?”

  風墨白湊近她壓低聲音:“笑著接受就是,不是每一位村民都讀過書。”

  這麽解釋好像沒有什麽問題。

  但所有人都說著祝福新人的話,那就有些不對勁了。

  顧明舒可沒理會他的忽悠,找了個機會問小豆子:“小豆子,告訴姐姐,為什麽大家拿了柿子糕這麽高興?”

  小豆子笑嘻嘻地道:“不叫姐姐,叫嬸嬸。”

  顧明舒疑惑:“嗯?”

  小豆子還在笑:“娘親說柿子糕隻有辦喜事的時候才吃,叔叔和嬸嬸來送柿子糕,是因為叔叔和嬸嬸成親了。”

  顧明舒笑容一頓,很快又恢複如常。

  她拍拍小豆子的肩膀,隨即走到正在等她的風墨白身邊:“你早就知道柿子糕的含義了?”

  風墨白一臉驚詫:“含義?什麽含義?”

  瞧見他這裝模作樣的做派,這壞心思已經坐實了,顧明舒瞪了他一眼:“好歹知會我一聲。”

  風墨白笑道:“老話說得好,要是心中沒有鬼,就不會在意別人怎麽想,怎麽看,除非你心中有我,否則也不會因為柿子糕亂了心神。”

  顧明舒沒好氣地道:“我心中有你?難道你是鬼嗎?”

  風墨白嬉皮笑臉:“隻要在你心裏,就算是隻長毛的,我也甘願。”

  顧明舒歎了口氣,快步跟上吳嬸子。

  風墨白追上她,用手肘杵了杵她的手臂:“別聽那小豆子胡說,糕點在我們看來可能很尋常,但對於村民們來說,卻是尋常難以吃到的美食。”

  “他們隻舍得用在這一生隻有一次的喜事之上,所以才會覺得能吃上糕點就一定因為喜事。”

  顧明舒睨了風墨白一眼:“一生隻有一次?男人三妻四妾,隻要願意,娶一個擺一次酒席,何來一生一次之說。”

  風墨白拍了一下腦袋:“都怪我想當然了,我想著這輩子肯定隻有你一個,所以就是一生一次,但是忘了還有一堆不負責任的男人,左擁右抱好多個。”

  顧明舒沒有理會他,和吳嬸子一起把剩下的柿糕發完。

  大家收到柿糕,無一不是十分高興。

  顧明舒忽然覺得,普普通通的糕點似乎有了別樣的味道。

  在村裏幾日,感受到的隻有熱情和善意。

  然而顧明舒沒有貪戀這樣難得的寧靜與祥和,隻是更加堅定了結束戰亂的決心。

  她生來就沒了母親,接著父叔兄長一個個離去。

  沒有親人的苦她已經飽受了,那她該做的,便是讓更多的人,不必承受這樣的苦。

  ……

  又在村裏將養了幾日,她的傷口已經完全結痂愈合,沒有太大的動作,不會導致傷口撕/裂。

  在這期間,與風墨白同塌而眠這種事再未發生。

  當然這隻是她以為,風墨白偷摸連人帶被子摟著她睡,不叫她發覺的方法有很多種,可以每晚都不重樣。

  這日,顧明舒很早就起來把白馬喂飽,然後牽著白馬出去闊野馴。

  她本來還擔心會在馴馬過程因為動作劇烈而導致愈合的傷口裂開,也做好了打一場硬仗的準備。

  結果當她抓住鬃毛翻身上馬時,白馬沒有任何反抗,竟然乖乖地給她騎。

  見白馬乖巧,顧明舒便想試一下它的速度,於是她抖了抖韁繩,白馬便如閃電般疾馳出去,險些把她甩下來。

  但很快,她便適應了這樣的速度,騎著白馬馳騁在冬日的原野中。

  向後掠過的勁風吹動她一襲火色的衣裳獵獵作響。

  風墨白生怕她傷著,騎著小黑去追她。

  一黑一白的馬馳騁在鄉間的小道,很快便來到山頭。

  從高處往下看,幾十戶人家的村子坐落在山坳裏,一條清澈的小溪把村子一分為二,幾條平整的小路縱橫其間。

  炊煙、晨曦。

  遠離戰火的地方珍貴而美好,就像嵌在大山深處的一顆寶石。

  這樣的景致,便是看幾百遍也不會膩味。

  風墨白麵向她,語氣稍微有些重:“下次可不許這樣了!要是發生危險怎麽辦?你想嚇死我!”

  顧明舒才不管他苦口婆心的叮嚀,笑著告訴他:“風墨白,你知道嗎?今兒天朗氣清,從這裏往下看,遁世村盡收眼底,川流鄉間的小溪倒映了天空的湛藍,村尾的池塘就像一麵清亮的鏡子,蕭瑟的隆冬也自有它的美。”

  風墨白無奈搖頭,唇邊帶了絲笑意:“你覺得美,那就一定是美的。”

  顧明舒正欲開口,忽然風墨白神色鄭重地回過頭:“怎麽了?”

  一道身影浮現,卻是被派出去的影衛小八。

  他來到風墨白身邊跪下:“主子,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