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明舒吃著包子，觀察大家的神情。

  雖然打消了大部分人的心思，但她明白，也有少部分人當兵參軍，就是為了謀個出路。

  好話說了，好處也應該給到。

  於是她開口：“臨行前，顧家的夫人們和姑娘們都拿出自己的私房體己，湊了一部分可觀的銀兩。”

  “這部分銀子，是我們顧家的心意。除了殺敵能領到的那部分官家獎賞外，我另外再賞大家一份。”

  “今後有我顧明舒一口吃的，就絕對不會虧待弟兄們！”

  眾人本就心緒複雜，聽到顧明舒的話，更是五味雜陳。

  雖然沒有人能拒絕銀子的誘/惑，但此時也不再有人抱有不甘的念頭。

  啃完包子的衛曉站起來：“我衛某人也說幾句話。雖然我參軍日子不不長，但有些規矩我還是曉得的。”

  “隻是收複一個平城的功勞，並不會讓我們升官發財，最多也是銀錢方麵的獎賞。”

  “但昨夜掛在城牆上慘死的百姓，若是上頭追究下來，那肯定也是免不了一頓懲罰。”

  “顧姑娘這是在回護我們，你們可別盯著一點蠅頭小利，最後把顧姑娘給害了。”

  眾人連忙搖頭，表示他們絕對不會傷害顧姑娘。

  由此衛驍也不再說什麽。

  經此一事，他們再度看到了顧明舒以身作則的擔當，也更清楚他們該貫徹執行的目標。

  埋骨陰山的八萬將士，百姓心中不朽的傳奇。

  他們要做的，便是那樣的英雄！

  最後，顧明舒長長舒了口氣。

  而這時，她又接到一個好消息。

  帶來平城的一萬人，死八百九十一人，重傷兩千七百五十六人。

  這個損失，比姚城一戰還要小。

  但傷亡的數字，依舊令顧明舒喘不過氣。

  正此時，推車旁有一名婦人忽然拎起一個小男孩，狠狠地抽打他的臀部。

  小男孩吃痛，哇哇大哭起來。

  眾人的注意力被吸引過去，婦人依舊未停手，嘴裏還罵道：“我讓你偷！我讓你偷！”

  小男孩撕心裂肺地哭喊，不停求饒：“娘親，別打了，我沒偷！我沒偷……”

  婦女繼續抽打：“讓你說謊！讓你說謊！”

  可話音裏，也蘊著哽咽。

  顧明舒走過去，阻止婦女：“嫂子，別這麽打孩子。”

  婦女偏過頭抹抹眼淚，倒是沒有再繼續打。

  顧明舒蹲下，輕輕拍了拍小男孩的肩膀，柔聲問道：“告訴姐姐，怎麽了？”

  小男孩有些怕生，但見顧明舒沒有惡意，他抽抽噎噎地道：“我……我太餓了，就去舔屜子上的布，那上頭沾著一些麵皮。”

  “我沒偷包子，真的沒偷！娘親說這包子是給救了我們的軍爺吃的，我不會偷給軍爺們的東西。”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了。

  那口包子，就這樣哽在了喉嚨之中。

  不香了，也不好吃了。

  昨夜尋找父親的小女孩，早已說過這涼城百姓的糧食給那北燕賊子搶了去。

  百姓們家中，還剩下什麽糧呢？

  這東拚西湊做出來的包子，恐怕是他們在燕軍掠城時偷偷藏在家中某個角落的糧食，是最後一點依靠與保障。

  卻沒想到，這救命的糧，他們竟然給了顧家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