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險局

  戚丞站在外麵，有些忐忑不安。

  剛回公司時，助理告訴他，早上的時候，秦淮簡忽然要找他。

  那時候他不在。

  他去見了宋越……

  算了，既來之則安之。

  整理好思緒，控製好表情，戚丞唇角微微一揚。

  像平常一般，滿臉不正經地嘻嘻笑著推開了秦淮簡辦公室門。

  “阿簡，聽說你找我——”

  戚丞邊說邊把搭在臂彎裏的外套脫下來扔到秦淮簡辦公室，接著整個人就跟沒骨頭一樣，軟綿綿地癱在沙發裏，隨手抓起一本雜誌，邊翻邊抽氣。

  “累死我了，剛被咱們的客戶拉著去蹦了好久……”

  “哪個客戶？”秦淮簡淡聲打斷他問。

  戚丞一愣。

  嘻嘻笑了會兒：“一個大美女，搞模特培訓機構的，你肯定不認識，我還能不知道你丫的，西施貂蟬站你麵前你都不看，除非那個人是你未婚妻……”

  “客戶姓宋嗎？”秦淮簡忽地插嘴問。

  “……”

  戚丞喉結一滯。

  “你跟過去了？”他的表情嚴肅了很多。

  秦淮簡沒有矢口否認：“對，我跟過去了，就坐在你們旁邊，拿著一張報紙擋臉的那個男人。”

  “……好啊，”戚丞咧嘴一笑，“你竟然……”

  “丞兒，輿論壓力殺不死我。”

  秦淮簡啪一聲合上鋼筆帽，徐緩從轉椅裏站起來，走近沙發旁，俯看著戚丞：“公司是我們一手創起來的，沒有半點靠過本家。”

  “對。”愣了很久，戚丞坐起來，盯著秦淮簡定在他麵前的鞋跟看。

  “我以前有沒有跟你說過，不管你什麽時候想，隻要你說一聲，我立馬把董事長的位置讓給你？”

  秦淮簡說完，戚丞囁嚅著唇，半天沒說話。

  秦淮簡說過。

  說的還不止一次。

  每一次都很真誠。

  戚丞也知道以他的性格，要麽不許諾。

  一旦說出，哪怕是丟了性命也要做到。

  可這幾年裏，他太害怕了。

  他不是秦淮簡，背後有秦家做靠山，他隻是一個普通工薪家庭出生的孩子。

  隻是運氣好了點，腦子也算好用，才和秦淮簡考到同所大學，一起留學，一起努力，碰了無數灰，解決了數不清的大小問題後，才創辦了現在的模特公司。

  他一直都清楚。

  沒有秦淮簡，他不會有現在的成就。

  即便如此，又怎樣。

  權勢財物這些身外之物，隻要牢牢握在手中才算自己的。

  秦淮簡有能力，但他戚丞也不想終日活在“公司似乎還不屬於我”的惶恐中。

  他想做最大。

  他想要一切！

  隻是。

  秦淮簡是感情最深厚的兄弟。

  擱淺不得……

  “你不需要在背後聯合宋家做那些小舉動。”

  秦淮簡說著，眼神裏透著深深失望：“我們是合作人，也是兄弟。”

  “簡兒……”

  “安排高層會議吧，”秦淮簡唇角掛著幾絲失望透的冷笑，“我把董事長的位置讓給你……”

  “簡兒我錯了，我混賬，我不該聯合外人在背後算計你！”

  戚丞說著說著，竟然重重跪在了他腳邊。

  “插科打諢搞外交我能行，可那些決策項目沒有你，沒法運作的，簡兒，我們好不容易才創建了公司，你不要撒手就不管，簡兒我錯了還不行嗎——”

  沒等秦淮簡把他拽起來，戚丞又手忙腳亂在他們的聊天群裏發了一堆消息。

  “把秦神仙惹怒了，求各位兄弟支招怎麽哄人。”

  “大家快幫我哄哄秦神仙——”

  ……

  沒兩分鍾，聊天群裏就是一堆回複。

  出什麽損招的都有。

  看上去大家都很閑，好像隨時隨地都守著手機，有求必應。

  秦淮簡無奈吐了口氣。

  “簡兒，”戚丞小心翼翼看著秦淮簡，“他們說讓我把你娶回家關起來……”

  秦淮簡一文件夾拍在了他臉上：“滾。”

  “滾去哪？”戚丞帶著委屈不解問。

  “滾去工作。”

  “你不走了？”

  “不走。”

  戚丞一愣，幾秒後猛地從地上站起來，差點把秦淮簡過肩狠狠摔到地板上。

  剛把戚丞打發走，秦淮簡還沒從剛才的餘悸中平複，佟蓁的消息就發了過來。

  “秦先生，能不能幫幫我——”

  幫她？

  “幫什麽？”秦淮簡打完幾個字。

  想想又覺得回複得太及時，顯得他太閑，手機隨時握在手中，有求必應。

  便耐著性子等，等再過十分鍾回。

  另一邊，佟蓁等得很著急。

  她從醫院出來，是背著馮姐的。

  半小時前，她剛陪著馮姐做完各項檢查。

  馮姐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看得佟蓁鼻頭酸楚。

  她想報警，但是馮姐沒那個意思。

  和以前的每一次情況都一樣，永遠都是那句話：“我的事，很多年前就不喜歡靠警察來解決了。”

  佟蓁知道她有個性，有自己的想法。

  可有些事，總得有人幫忙一塊抗……

  行吧，既然秦淮簡不幫。

  那她就自己去找晏修。

  正好這會兒，她憋了一肚子火。

  憋怒有個好處——可以做到無畏無懼。

  佟蓁都想過了，哪管晏修有什麽本事，她今天都是抱著魚死網破的態度去的。

  “什麽事？”

  頓了頓，又免費贈送一條消息：“是不是要去見誰？”

  秦淮簡剛好回消息瞬間，佟蓁就把手機息屏放進了挎包裏。

  來之前，佟蓁沒考慮到一個問題：沒有提前說過得到允許的話，別說去見晏修，就是晏家大門她也進不去。

  “我是晏小姐朋友——”

  佟蓁努力幫守大門的冷酷保鏢回憶：“上回還受邀過來，姓佟的……”

  “沒有邀請函，一律不許進入。”冷酷保鏢麵無表情冷酷回道。

  佟蓁滿臉黑線。

  她要是能聯係到晏修，何至於在這給他廢話。

  “好歹也是你們大小姐朋友，”佟蓁聲音高了八度，“就不能通融通融嗎？”

  冷酷保鏢沒再說話，顯然懶得搭理。

  佟蓁試著硬闖，被對方一隻手臂就攔了回來。

  就在這時，先前那個說幫忙傳話、結果一去就是十幾分鍾的女傭總算走了過來。

  等得心焦的佟蓁連忙招手。

  女傭走上前，示意冷酷保鏢讓她進來。

  “晏大小姐不在吧？”佟蓁問。

  40章對峙

  佟蓁來的這趟並沒有什麽顧忌。

  隻是晏家總歸是晏雪地盤，凡事多留幾個心眼沒有錯。

  “請問晏大小姐在嗎？”

  晏家供使喚的大概都被專門訓練過，隻會按照主人要求行事，多的一句話都不說。

  佟蓁連問好幾遍，得到的都是無視。

  忍無可忍還要問時。

  她忽然被女傭一把拽住皓腕，拉進了旁邊一間富麗堂皇的更衣房。

  在更衣房裏，佟蓁得到了證實。

  晏雪在家。

  兩人再次碰上麵，上回已經撕破過臉，這回就不用再精心演戲，佟蓁看著她，神色平靜。

  “來找小修吧？”

  晏雪今天穿了件水紅色長裙，更衣室亮麗的燈光下，她看上去很美豔驚人。

  像一朵正在盛放的紅玫瑰。

  佟蓁忍不住多看了幾眼，雖然並不想承認，可她看上去，的確太美了……

  “怎麽不說話？”

  捕捉到佟蓁一直盯著自己看，晏雪表情有些不悅，更多的卻是戒備。

  從一開始到現在，算起來她已經大大小小吃了她無數虧。

  這女人看上去可沒有表麵單純可人。

  那一肚子壞水。

  比誰都混。

  “如果我說我就是來找晏修，你會願意讓他來見我？”

  佟蓁很直接地就問。

  “願意啊，”晏雪臉上掛著淡淡笑意，“他還不知道你過來，不過隻要我一句話，你隨時可以他。”

  “你要什麽條件？”

  天下沒有白費午餐。

  在佟蓁看來，這免費午餐更不可能出自晏雪之手。

  “把手機拿給我——”晏雪向她攤出手，表情不容置疑，“上回怪我沒有事先防備，讓你鑽了大空子，你要想讓我幫你約上小修，就先把手機給我檢查檢查。”

  佟蓁猶豫了會兒。

  現在“深入虎穴”，手機是她唯一可以與外界聯係的設備，怎好直接給她……

  “我隻等你半分鍾，”晏雪漫不經心看著自己新做的指甲，“要是半分鍾還沒做好決定，我直接讓人將你轟出去，別說現在，下一回，你也別想靠近小修……”

  “拿去——”佟蓁掏出手機遞給她。

  那名啞言不說話的女傭安靜走上來。

  佟蓁盯著她的一舉一動。

  女傭剛接過手機，佟蓁兩隻手臂忽然就被身側壯士保鏢一把拽在了手中。

  “你幹什麽？”佟蓁慌了一下，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怒視著晏雪。

  晏雪把她手機拿過去：“慌什麽，我就是給你玩個小遊戲而已。”

  看到秦淮簡竟然連回佟蓁兩條消息時，她幾乎要被氣炸。

  手指頓了片刻，直接回複：“不好意思啊阿簡，我不小心點到的。”

  回完就關機。

  “你太卑鄙了，”佟蓁咬緊牙關，“晏雪，我來之前給秦淮簡發了消息，如果我在你這出了事，她一定會第一個找上門——”

  “是嗎？”

  晏雪指腹淡淡摩挲著她的手機：“那如果出事地點是紅城呢？”

  話音一落，晏雪不再等佟蓁開口，直接讓人往她嘴裏灌了半杯飲料後，用布捂住嘴，叫來司機小李，把她們送去了紅城。

  她提前安排人打過招呼。

  沒人知道她過來。

  更不可能清楚她還帶了個女人。

  既然佟蓁趕著自己上門送死，她到也不介意玩玩。

  房間被布置得很有曖昧，典型的情侶套房。

  大床上鋪滿玫瑰花瓣，就連埋在花瓣底的粗實鐵鏈也是粉色油漆……

  佟蓁暈暈沉沉的，突然感覺很困乏，隻想隨便找個地方躺下。

  暈暈沉沉地就自己砸在了被子裏。

  哐哐當當的聲音響了一陣。

  童蓁四肢便與床位死死鎖在了一起。

  不知道自己是吃壞了什麽東西。

  四五分鍾前，童蓁忽然渾身上下忽然開始劇烈瘙癢。

  她以前過敏過，這種感覺就和過敏差不多。

  從體內到體外，像有成千上萬蟻蟲啃噬骨頭。

  瘙癢混著撕裂皮膚燒灼感直穿頭皮，遊走四肢百骸。

  佟蓁忍不住痛苦皺眉，下意識蜷住雙腿。收緊渾身肌肉。

  “對這裏很熟悉吧？頭牌。”

  晏雪坐到對麵沙發裏。

  喝著下屬遞上來的咖啡，饒有趣味地欣賞著佟蓁痛苦掙紮。

  大床周邊有一圈大鏡子。

  從大鏡子裏，佟蓁看到自己臉頰似乎充了不少血，紅得像要滴血……

  她咬緊牙關，努力遏製。

  “嘖嘖嘖，你看看。”

  晏雪放下咖啡，繞過垂落在床邊的紗帽走上來。

  盯著佟蓁片刻，忽然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強迫她麵對正對床腳的一扇鏡子。

  “你看看，你一個紅城出來的頭牌，竟然也想與我分羹？”

  劇烈疼痛炸開，渾身上下癢得要命，佟蓁痛苦到幾近想要哭喊。

  最終卻都忍住了。

  晏雪就是想要看她哀聲求饒的一麵。

  她偏不妥協。

  “聽著，秦淮簡和你不是一路人，你怎麽可以覬覦他。”

  佟蓁忍住錐心難受，徐緩抬起頭，徐緩扯出一道笑：

  “我不覬覦他，難道你就能得到他？用你自視清高的做派？晏雪，你真蠢，哪個男人不喜歡對自己主動點的女人，你端起來裝給秦淮簡看，裝給別人看，你瞅瞅，除了你自己和那些沒長眼的，誰看過你正眼？”

  “秦淮簡，他有認真看過你一眼嗎？”

  “你裝這麽久了，有看到過他一個笑容嗎？”

  “對了，”佟蓁哼哼笑了幾聲，“秦先生肯定沒在你耳邊溫柔廝磨過，寵溺地說，你這個小妖精……”

  “你！”

  人前清冷高嶺花的晏雪忽然麵色大變，掄手甩了佟蓁一耳光。

  臉頰迅速腫起來，佟蓁絲毫沒有服軟：

  “晏小姐，你裝清冷我裝乖，大家都在演戲，何必不給活路為難人——”

  “演戲？”

  晏雪忽地扭曲一笑：“誰給你說的演戲？我晏雪這個人，從不在私下演戲。”

  她說完就放開了抓著的佟蓁手臂。

  幾秒後，房門忽然被人推開。

  兩名金發碧眼、光膀子、隻在腰間圍了條大毛巾的高瘦男人走到晏雪身邊，用撇腳的中文給她欠首打招呼：“晏小姐——”

  晏雪站他二人中間，顯得很嬌小。

  她用下巴尖衝佟蓁的位置示意了一下：“過去看看。”

  佟蓁一點力氣都沒有，背朝天花板攤在被子裏。

  她被兩隻手翻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