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個想當然必然久遠的神靈，為什麽會忽略這個環節呢？感覺由我這個隻有四十多年為人經曆的農耕業者來提醒一位神靈這麽淺白的事情，我感覺很憂慮。”女教師雖然這麽說，但是可以保證沒有任何一個存在可以看出女教師從裏到外確實存在憂慮這個東西。

  “一直戎馬倥傯，最切實增長力量的東西才是第一位的必須，我覺得沒問題。”德德範先生忒應景兒的泛起一身久違的征塵。

  珍妮老師居然笑出了雍容的錯覺，“現在總算安定了不是麽？咱們終於有機會坐下來安安穩穩的梳理一下什麽才是對一位神靈最好的，隨便哪一位。”

  德德範先生：“你是說，我忽略了某個極具增值前景的環節？”

  女教師：“沒錯，其祂的神靈都可以一事兩便，為什麽咱們就不行，這沒道理。所以，一定是有什麽是咱們錯過了的，以我的看法，就在懲戒這個環節上。可以詳細說說，你是怎麽做的嗎？比如，一個亂丟垃圾的人。”

  德德範先生：“通常我是會將亂丟垃圾的必然得到後果加諸亂丟垃圾的人身上。你知道，亂丟一百次垃圾，被抓住的概率大概隻有百分之一二，但我會將這個概率提升到百分之百。隻要是我見到的亂丟垃圾行為，就必然會被環衛署的執法者當場抓獲，或者必然會被正義民眾圍觀斥責。由此我便可以從亂丟垃圾的人身上獲得懊悔之力，羞愧之力，惱怒之力，肉疼之力……”

  女教師：“肉疼？”

  德德範先生：“這是被罰錢之後因為經濟損失影響情緒反饋到肌肉神經的灼痛不適，這種不適會產生一種比較特殊的虛無之力。”

  女教師：“哦……還有，為什麽隻是你看到的呢？下一道敕令，製備一個長效控製環境就像神域一樣，不是更方便嗎？沒必要親力親為吧。”

  德德範先生：“在朵爾蘭玆大陸，遍地都是神靈，如果顯露太過明顯的神跡，難免會發生衝突。尤其是選用過多的規則攫取虛無之力，是一定會踩線的，必然引發糾紛爭端甚至戰爭。”

  女教師：“現在的環境不同了。”

  德德範先生：“沒錯，沒人來爭了。”

  女教師：“真好。這樣就可以把之前來不及或者不方便走的流程好好做一下。我猜，之前你對懲戒敷衍了事也是有養豬一樣的考慮，真的收拾幹淨徹底了，怕是下次就沒有可以開罰單的人了。”

  德德範先生：“是啊，現在應該可以安下心來做一點事情了。”

  女教師：“還是那個亂丟垃圾的人，現在可不能輕易放過了。就像我曾經提議過的，這樣亂丟垃圾的人得關小黑屋裏聽外放的衛生條例強洗個十天半個月的腦，其間為了防止瘋掉，可以穿插些花樣，比如給他一個踩到自己亂扔的垃圾裏玻璃碎片腳底板被紮到溝壑縱橫血液流幹瀕死無助恐懼絕望的幻像，反複投影，來它個三五百遍的。雙管齊下，科學配比，我敢打包票，他出去以後肯定不會再亂扔垃圾了。”

  德德範先生：“這樣的成本太高了吧，隻為了一個人不再亂扔垃圾？而且我可不認為有多少人的神經可以經受那樣的考驗，或者說折磨更準確？”

  女教師：“我們可以試驗一個合理的強度。”

  德德範先生：“雖然我代表了規則和秩序，但是，我從來都不是一個激進的神靈。高壓從來不是維護規則和秩序的最優選項，公平和必應才是。懲罰必然附帶負麵屬性，不過，如果每個人的錯誤都會得到結果，而且是同樣的結果，懲罰的附帶屬性就會降低到無足輕重的地步。”

  女教師：“同樣的結果？你是指身價過億的人和流浪漢同樣亂丟垃圾，同樣被罰款一百個納德爾，這樣的同樣？”

  德德範先生：“所以我才要考慮九平米的事，有時候你真的不知道哪種方式更容易些……不過身價過億的人通常不會自己倒垃圾的，如果真要平衡一下切身效果，咱們可以把所得稅法和衛生條例一起使用，還有……”

  “好了，我覺得夠了。不止這個環節，我覺得一切都實在夠了。”

  珍妮老師兩隻手捂著頭，“坐了這麽久的車，也說了這麽多車軲轆話，嘴炮從來不能解決問題，讓我們就此打住吧。咱們去強尼堡做實操，所有問題都會有答案的，管它是外星兄弟還是外星強盜科學家，哪怕沒有外星人什麽事兒從來一切如常，咱們隻看效果。中洲古諺說過，是騾子是馬拉出來遛遛，咱們也別在車上瞎耗了，下車幹點兒正經事兒吧，你說好不好？”

  “也好。”德德範先生點點頭，“一會兒咱們就從沒有外星人什麽事兒開始。”

  計程車就是比小巴車開的快，這從返程的篇幅明顯變少就可以看得出來。

  於是，終於一切如常，沒有外星人什麽事兒。

  德德範先生和女教師，還有前座的瘦臉男子一起下車，在芭芭拉招呼珍妮表妹和蘭迪帥哥的時候，瘦臉男子像狂風中的樹葉一樣，一眨眼就跑得無影無蹤。

  拿到了手機，女教師和德德範先生跟芭芭拉表姐再次道別，重新坐上了院子口的計程車。又過了好一會兒，那個風一樣的瘦臉男子夾著個文件包也回到了計程車的副駕駛位置，於是，計程車啟動，開始返航。

  “我找他們保長了，還真行，那老頭一口答應下來給我修車，還說把來回的計程車費給我報銷嘍。你可得記著給我打發票……”瘦臉男子感受到了來自強尼堡上層的善意，心裏暖呼呼的，也有了回頭搭訕的興致，“原來你倆也是回來拿東西的呀……”

  “停車。”

  德德範先生喊住司機，在離開堡子口高杆燈不遠的地方結清了車費。

  計程車帶著些許的遺憾離開了，德德範先生幫忙拎著一個大箱子，領著拎著一個小箱子的珍妮老師走下公路，鑽進了小樹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