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間休息。

  一幫老爺們跑到走廊上三三兩兩的湊在一塊兒抽煙。

  韓三和老趙還有羅博尼占住一個窗戶，老趙從手包裏抓出三根雪茄和一把噴槍，仨人挨著個兒的點上抽了起來。

  “怎麽樣？沒啥其心可誅的地方吧？”韓三靠著窗台，問羅博尼的參會感想。

  “這個不歸我評估。”

  羅博尼朝窗外吐了一蓬白煙，“……不合理。”

  韓三夾著煙湊到嘴邊的動作一頓，“什麽不合理？”

  “打水的大爺和拎菜的大媽對話就不合理，根本不是老輩人的思維方式。”羅博尼搖搖頭，“你太想當然的引導思維過程了。”

  “都2961，現在是2962年了，大爺大媽也都是受過高等教育有素質講文明懂禮貌的大爺大媽，即便年紀大了，經常放鬆對自己的要求，那也是有最基本的是非辨別能力和底限的。”

  韓三嘴硬，“這樣的大爺大媽怎麽還不能對事物發展的本質規律有點兒分析和思考的能力和興趣了？沒什麽不合理的，我覺著有可能。”

  “是呀，許多老年人，年紀雖然大了，心卻還年輕，他們都是很有進取心滴。”老趙頗有感慨的說。

  “可不，老趙在基層這麽些年，很有發言權的。”韓三接著嘴硬，不過打心裏說，韓三也沒見過介樣sir的大爺大媽，“老羅，你不要小看大爺大媽們的上進心，那可是二三十塊偶爾五六十塊的優惠券。而且，是每天。這樣算下來，都能頂大半個月的退休工資啦，能沒上進心咩？”

  “行了，算你有道理。”羅博尼搖頭笑了笑，“那你告訴我，你這麽整，到底想幹嘛？”

  “忘了什麽時候說過……人是社會動物，我現在吃的好穿的好，就盼著出門遛彎兒的時候也好，跟人說話的時候也好，幹什麽都好。”韓三努力的回想著似曾相識的場景，“旁的人都活的好，我的心情也會好。人活著不就是圖個遂心遂意麽，我是真的想與民同樂吖。”

  “這就叫達則兼濟天下呀。”老趙很有感慨的歸納總結一句。

  “哎我去，詩在民間吖，老趙你最近又報班兒了吧？這詞兒整挺硬吖。”韓三特羨慕的看著老趙。

  “你倆夠了啊，我一個安全主管，隨便問點什麽你倆至於麽！？”羅博尼不忿的說。

  “確實是這麽一回事嘛。”

  韓三無所謂的聳聳肩，“好吧，這樣你就算局外人了，正好可以客觀評價一下。你覺得怎麽樣？”

  “……如果單純從行為影響上來說，基本可行，就算作用的目標不差錢，還有麵子跟著。所有人都紅燈停綠燈行，剩下一個人也沒什麽膽子自己闖。如果有這樣膽子的人，也可能比其他人更看重你那三五十的紅包。”

  韓三一挑眉毛，“啥意思？”

  “人窮誌短，自暴自棄。”

  老趙把雪茄從嘴裏拿下來，“這樣的人最是見利忘義不過，你給他利，他比任何人都容易忘了闖紅燈的義，最好收買。”

  韓三想了想，確實是這麽回事，又問，“那什麽樣的最難呢？”

  “呃……你要求的太簡單和理所當然，附加交換的東西又太超值，我實在想不到有什麽樣的人會犯難，即便有怪癖樂於挑戰規則的人，限於預期的收益過高，他們裝也會給你裝得很像樣。”

  羅博尼仔細想想，不得不點頭，卻又鬆不開眉頭，“那麽，你怎麽保證公平？雖然你用了一種玄學上的形式，不解釋，不依據，不量化指標，模糊這些數據以避免分配上的分歧和爭議，但是總要有一個衡量標準的，模糊概算最終也是要算的，不然對大多數人是沒有公信力的。”

  “你怎麽知道我是概算呢，我是精算。”

  韓三很欣賞羅博尼的敏銳，就跟看了細綱似的，天知道有沒有這東西。

  “我說我有一種方法可以二十四小時監督或者說監控所有目標的每一個毫米級的動作，還有一支數倍於目標數量的龐大團隊對每個目標進行最細致的行為評估，之後才是區別分配抽獎額度。你信麽？”

  羅博尼：“不信，沒法信。”

  “你應該相信的。”

  韓三一點也不心疼錢，卻心疼主位麵命運道標導出的監控錄像被兌換到天界樂土所要花費的祈願碎片。雖然花費的祈願碎片不多，但還是舍不得，因為祈願碎片剩下不是很多，再沒比這個更算糟踐東西的花費了。至於要熬夜看錄像分析目標行為的黏液怪，韓三倒是一點也不心疼。

  “在棲霞鎮全境，我放下了上千個的監控點，每個監控點的攝像頭都是二百七十度的球麵無死角可以進行視距內一切景象的高清攝錄。換句話說，在棲霞鎮，隻要出了樓棟口，所有人的一舉一動都會被記錄在案。”

  韓三說的實話在羅博尼看來都是瞎話，因此韓三也就不介意跟羅博尼講點真格的，“每個二十四小時，這些影像資料都會被送到專門的地方，由專人進行分析評估，最後才是匯總抽獎方案。”

  “離開南崖島，你隻是在棲霞鎮轉了一圈，僅此而已。然後你要我相信就這一圈轉下來的工夫，棲霞鎮上已經多了上千個攝像頭？”

  羅博尼當然是萬萬不信的，至於專人解析影像資料，就更不可能了，要是真的，這個成本，一點也不比韓三要敗的家少。

  “我說真的。”韓三在窗台上熄了雪茄。

  “真的？”羅博尼半信半疑。

  “真的。”

  “真的……”羅博尼很玄學的信了。

  但是，為什麽呀？即便韓三這個人很不簡單，據說已經達到築基後期的巔峰境界，可這麽大的一個工程，想必也不可能輕而易舉。單單為了規矩棲霞鎮的百姓走正步就下這麽大的本錢，韓三肯定是隱瞞了什麽。

  尤其見疑的是，韓三現在正處於一個疑神疑鬼到病態程度的特殊狀態下，在這樣的情況下，韓三居然還執意帶病主持工作，要說這裏麵沒問題……話說，出了南崖島，韓三的毛病像是好多了。

  “走了，接著開會。”

  韓三拍了拍羅博尼的肩膀，轉身走向會議室的對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