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母親說，此症曰落蝶，母親祖上亦偶有人得。此症初發，如朵朵赤蝶附身，日漸連綿，至後，透膚入腑，命不久長。自起而終罕有一歲之數。”小舞抱著肩伏在桌上，幽幽的說，“沒藥醫的。”

  “不，不會的。”小蔡幹澀著嗓子，“一定會有辦法的，我去找，我……”

  “你在鎮上找嗎？”小舞抽抽鼻子，兩眼失神，“怎麽都說找……小穀也說找，還要帶著我去大城裏找……哪裏會找得到呀，有法子怎麽會叫不治之症的。”

  “伯父伯母是因為這個才要把你嫁給小穀的？是了，小穀是大城裏來的人，他可以回大城，也能偶爾帶著親眷一起回去，是了，所以你要嫁給他，去大城，總比鎮上更有希望一些。”

  “不說這些了，咱們去看看你的傷口吧，耽擱就不好了。”小舞抹了抹眼角的淚滴，站起身來。

  “等等。”

  這件事已經水到浴缸外麵了，如果這麽輕易的就算了，各方麵都不好交代吖，韓三想到此處，覺著還是摻和一下的好。

  “大叔，您有什麽事嗎？”

  “啊，我就是想問問，小穀是怎麽回事。”

  “小穀……小穀是樂土之城的穀家炊餅派來我們鎮上開分店的。”這大叔人真不錯，就是有些八卦，聽一會兒就得了，還津津有味的刨根問底，“大叔，小蔡的腳傷不能耽擱了，我們先走了，謝謝您仗義援手。”

  “他沒事，死不了。”

  韓三擺擺手，在小舞的臉色變得更壞之前，又說了句，“可能，你也死不了。”

  “啊？”小舞的臉色還是變了，自然是因為後半句話讓某位八卦大叔演繹的太有逼格。

  韓三道，“你挺不錯的，身患絕症，不自怨自艾，視死如歸呀。”

  小舞苦笑，“哪有什麽視死如歸，隻因為這裏是天界，大家都說是沒死過人的，私心裏覺著，可能不一定會死掉吧。”

  “不太一定。”

  韓三挑了一個極為精準的定語，很嚴謹的打消了小舞多餘的奢望，“等會兒找個地兒，咱們慢慢聊。夥計，結賬。”

  “來了您呐，您吃好啦，有什麽要打包的沒，我們這裏有塑料袋和食盒，食盒要交押金，您方便三五天的順路給送回來就成，住的近我們去取也可以，您留個地址。”這是知道再沒上場的機會了，夥計拚命的刷存在感，做他這行難道還看不出來韓三是個過路的？打包用塑料袋就行。

  “都不用，結賬吧。”

  “好嘞，您這一餐，承惠一千八百一十五個費達勒，您是刷號還是現銀？”

  韓三：“多少！？”

  夥計：“一千八百一十五個費達勒，您給個整數就成，一千八，吉利。”

  “一千八？”

  韓三下意識的掃了眼桌麵，我這是不小心吃著什麽了？在景點兒吃飯也就這價了吧？

  韓三沉著臉，“菜單拿來我看看。”

  “好嘞，您稍等。”夥計樂不得的去了。

  點菜的時候是看過菜譜的，可沒看價。無論按照哪個位麵的身價，韓三都該到了點菜不看價的檔次，這次簡餐自然也是多關注菜色品種和營養搭配，至於價錢，那是什麽東西！？

  可以不說貴賤，但這口氣咽不下呀，吃什麽就一千八了，三哥今天不拿天界之主壓你，就一普通消費者的身份，好好會一會你這間黑店。

  不大功夫，夥計笑容滿麵的回來了，從夥計手上接過菜譜，一個菜一個菜的對賬，連熱手巾板兒都看了價格，結果翻倒後麵的酒水單，果真發現了問題。

  一壺竹葉青，1573費達勒！

  韓三登時怒了，你一河西郡的牌子，蹭哪門子蜀郡的熱度？！這價格不合理！

  韓三剛要發作，身邊站半天的一男一女有點扛不住了，小蔡的腳都不知道疼，快站麻了。小舞心裏藏著事，也耗不住，偷偷扯一下韓三的衣袖，“大叔，您來天界時間不長吧，您不知道酒貴嗎？”

  這是貴賤的事兒麽？我都算是太上天界之主了，還差一瓶酒錢？關鍵這事兒太特麽挑戰認知了，一個小鎮子裏的酒樓居然賣一千多一壺的酒，嚴格說來，這要算埋雷吧？

  “客官，我們店裏的價單那可都是治安官大人親自審核通過的，絕不敢欺瞞擅改，您上眼看，這菜譜都要盤出包漿來了，絕做不得假。”店夥計開心壞了，毫無節操的給自己加詞兒。

  “是真的，大叔，酒老貴了。”

  韓三狠狠剜了小蔡一眼，大半壺酒可都給你洗腳了，不知道藏的嚴實點，還有心思在這搭腔！你小子還欠著我精神賠償沒給呢。

  “行了行了。”

  韓三終於自重太上天界之主的身份，默默的招呼一聲，“你過來一下……帶兩千塊錢。”

  既然是太上天界之主，召喚的自然是天界之主，韓三生怕招來華少的時候他身上也不帶錢，還特意囑咐了一聲。

  是的，韓三出門身上沒帶錢，不然早給了，紙一樣的東西，都不夠擦費話噴出來的口水的。

  太上有命，自然是好使的，點顆煙的工夫，酒樓的門外便出現了華少的身影，施施然走進門來。

  雖然從未在公開場合露過麵，但是華少微服私訪的戲碼可沒少操練，服裝得體，舉止有度，一路走來，駕輕就熟。

  “你能快點麽，一會觀眾該轉台了。”韓三沒好氣的嚷。

  華飛訕訕的方步轉齊步，到了近前還假模假式的拱手相問，“兄長，怎得到了此處，一路可還順利？”

  “吃飯前還成，出來的急，錢忘了帶。”韓三耐著性子助演。

  “哈哈哈，兄長還是這般豪放疏朗，不拘小節。若不是小弟正巧路過，兄長可要傷些腦筋了。”華少作幽默風趣狀。

  “還有別的事，趕緊結賬！”

  店夥計戀戀不舍的接過一疊子費達勒，一張一張數的那叫一個纏綿。

  華少自去答對賬目，韓三不管他，招呼小舞小蔡一起出門，要找個清淨地方再把這件事情好好的水上一遍，頗有點越陷越深自暴自棄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