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大黿。”

  韓三第一擊果然是用偷換概念的戰術開路，反正不限製答題次數，萬一答對了，起碼少死幾億的腦細胞。

  老頭搖一搖頭，並不在意被韓三認出自己，“你知道這個我說的是你，總耍小聰明會拉低印象分的，別整用不著的。”

  “你也看出來啦？”妹子拉一拉韓三亞麻獵裝的衣角心有戚戚的問。

  “嗯。”

  韓三不像妹子，本就是慣常以衣貌取人的性格，頭一眼見著鬼頭龜腦的白袍老頭，在心裏已然有所揣摩。

  長像這麽吊，還在衝關路上蹦蹦噠噠心急火燎的猛刷存在感，隻有那隻被關了不知多少年的大黿無疑了。至於大黿是怎麽混到後半程主考官這個職務的，韓三沒心思要了解，巴不得借力闖關，省下一分心力。

  “我，我是……”

  我是誰？

  韓三有種機會又來了的小激動。

  我是韓三，我是我媽的兒子，我是韓琪的弟弟，我是韓寶兒的舅舅，我是崔旭的小舅子，我是小六子的大哥，我是龍傲天的同學，我是文道的副會長，我是二十多家（很良心的略了）基金會和公益機構的榮譽會員，我是江都新區桃源後街多少多少號別墅的戶主，我是堅毅副本高中籃球冠軍賽的MVP，我是睥睨副本的北織造左千戶，我是絕地求生的試煉者，我是……這還是男方家裏的身份，白晶晶那邊的社會關係還沒來得及列出來……話說，怎麽有種結婚寫請帖算份子錢的既視感？

  讓思緒使勁飛了一會兒，韓三依依不舍的回到了眼前。

  此時此刻，韓三隻能是命運之子，要是還打算好好答題的話。

  但是，這必然不是係統想要的答案，通過上幾道題韓三已經看懂了，考題的答案要是不能翻出幾個花兒來，是一定不能通過的。

  命運之子是什麽？是命運最眷顧的人，也是下一任命運掌控者或者甚至就是命運本身第一順位的繼任者，所以，一定要有嗶格。

  那命運是什麽呢？回答出了這個問題，老頭或者說妹子的問題也就有答案了。

  韓三出奇的沒有偷懶，出去找知否百科上關於命運的解釋，隻是平靜內心，用自己最直觀最直樸最直簡的語言和想法給命運做出自己的定義。

  命運就像一根帶有時間刻度的管子，一端進入為生，另一端出去為死，人的一輩子就都在這根或粗或細或長或短的管子裏。

  一生中，所有能幹或是想幹的最後幹成或者幹不成的事情都在這根管子裏。許許多多的管子前後錯落，依著時間和空間排定位置，無始無終，縱貫過去未來，這大概就是命運之河了。

  偶爾會有人超脫命運，超脫了命運，自超脫的刻度位置，管子就會短掉一截，自此遊離命運之外。

  提前離開加上需要修複的管子，大概就是館長大人曾經說過的命運之河的幹涸吧。

  韓三很確定命運之子或者命運本身能夠改變管子的長短粗細，因為韓三手裏的卡片道具，長壽，死亡，暴富，赤貧，香蕉17PLUS彈出的一點點星光就像是命運修改器，很輕易地就能改變一個人的命運。

  而那些超脫了命運的人，則像是提前走完了一生，隻留下一根空空短短的管子，毫無生氣，等不到新的生命填充進來，荒涼的演變著一段段殘破的人生命運。

  所以，韓三認為，命運還是有所局限的，生前死後，是命運管不到的地方。

  曾經見過館長大人的急色，想來修複空管子的進度是很慢的，剩下完好的空管子也應該不會很多，甚至可能已經臨界了生命的出生率……韓三仿佛看見一個胖胖的工裝男戴著防弧光眼鏡，攥著焊機，滿頭大汗，在漫天火花中修理管子的樣子。

  辛苦是有的，收獲必然也是有的。新生命可以進入到哪一根空管是隨機的，當然也可以是指定的，指定位子的人自然也無需多做介紹……能主宰命運，辛苦一點也沒什麽可抱怨的。

  從縝密的推理到大膽的想象，韓三自洽了一套命運係統，並準備以這套速成的理論為基礎解析人類直立行走以來最沒有答案的一道哲學題。

  老頭說的也不算對，題目中的我不是你，而是有自我意識的人。

  我是誰的意思無非是問人是個什麽東西。

  除了皮毛筋骨血肉，人比其它動物高級就高級在會問自己是誰。

  由軀殼的神經傳導形成感知，由感知來確定個體與個體及個體之外其他個體或事物之間的關係，並有能力在思維的參與下以此證實自我的存在，這就是人了。

  人區別於其它物種的核心特征不是直立行走，不是使用工具，不是邏輯思維和學習能力，不是記載曆史和探索未知，而是可以完成通過主觀思維和行動確認自我存在的這一過程。

  一個人的麵前有一個饅頭和一塊石頭，這時候，他餓了。

  直覺下意識和生物本能會讓這個人去拿饅頭，這是完全的生物性。

  而做為一個特征人，有能力在這個時候思維“我想拿那個石頭”，並且可以根據這個思維決定讓自己的手去拿那塊石頭。

  同時，在這個思維和行動的過程中，特征人隨時有能力無數次的改變決定“我真是瘋了我這麽餓我應該拿饅頭的”，然後改變伸手的方向去拿饅頭。

  “我就要拿石頭！”，拿石頭。

  “還是吃飽了再拿石頭吧。”，拿饅頭。

  這不是精神分裂，而是人可以通過主觀決定，自主的做出選擇，而不是依靠經驗和本能。

  知道了人是個什麽東西，答案似乎呼之欲出了。

  韓三清了清嗓子，說道，“我是為命運牧羊的人。”

  客服妹子眨了七八下眼，愣是不能理解韓三這簡簡單單的幾個字的答案，隻覺得這個牧羊算很有點靈性的說法。

  “……過關！”

  客串主考的大黿也是一頭霧水，不過後台的係統已經認可了韓三的答案，沒必要求甚解，過關了總是好事。

  “最後一題了！”

  大黿的一雙小眼珠子閃爍毫光，按捺不住心頭一點激動，“命運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