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大人在半山原，先找到了兩千萬斤煤。”

  韓三慢悠悠的抓過酒壺，“然後，又找到了幾十萬個兩千萬斤。”

  崔詠雲也不打嗝了，開始睜大眼睛，張大嘴巴，就這麽靜靜的聽。

  “千萬？幾十萬？大人您這，您這也沒……沒動聲色呀，厲害，厲害，威武霸氣！”錢多多偷偷噙了口酒，酒也沒餿壞了呀，千戶大人怎麽說開胡話了。

  韓三不理他，喝一口酒，夾一筷子魚，接著道，“在這些煤的一邊，還有不下此數的鐵石，有半座北山那麽多。”

  崔詠雲眼珠子都紅了，鼓鼓著，嘴也撐到最大，一臉都是拚命努力的模樣。

  掌管半山原的農園令是真心實意的想要信了自己小舅子這個邪。

  他剛說什麽？煤啊！鐵呀！還是幾十萬個上千萬斤的煤鐵，半個中洲的地下有沒有這麽多？！

  這肯定是酒話了，要是真的，二姐夫得高興的變成二瘋子。錢多多造酒還挺有一手，我喝了一杯要倒，想不到小舅子的好酒量也撐不太住，滿嘴跑舌頭，拿姐夫開心。

  崔詠雲還是本分老實的書生人設，這時強挺著嚼一塊蘿卜醒酒，跟韓三說道，“大人就不要寬慰我了，昨晚下官也夢到了大堆的煤鐵，隻是沒有大人的胸懷豪氣，自愧不如，自愧不如。”

  韓三暗自失笑，這讀書人說話就是陰損，你就等著我打你的臉。

  想到這裏，韓三也不多說，招呼二人喝酒吃菜，把煤鐵之事放到一邊。

  等吃飽喝得了，韓三吩咐備馬備車，帶上兩個鐵鋪的匠人出門去找半山原上的煤鐵。

  一壺一斤半的燒刀子，崔詠雲分了二兩，錢多多喝了半斤，剩下的八兩都給韓三造了。

  就這狀態還要騎馬到外麵浪去，果然是喝高了丫。

  看韓八兩一臉平靜，除了說話有酒氣，走路微晃之外，並沒有耍酒瘋的趨向。

  崔詠雲的經驗少，聽吩咐就下去準備。錢多多卻是酒局常客，提著心打鼓……別看千戶大人這時候安安穩穩的，喝辣麽多，過會兒轉職狂戰是分分鍾的事，可要小心在意。勸是沒法子勸的，隻能多帶護衛，車馬慢些，好好看護別摔壞了就是萬幸。

  轉眼間車馬從人齊備，一隊護騎和若幹隨員騎馬，兩位大人坐車，直奔某千戶大人所說的北山坡進發。

  錢多多拎一袋青果，抱一壺濃茶爬上馬車，看千戶大人精神仍好，就勸大人多少吃喝些，化一化酒氣。

  留下茶果，錢多多又下了馬車上馬，前後招呼，車隊始發。

  韓三扔給二姐夫一枚青果，自己拿一個啃著，和他閑聊道，“要是真如我所說，你有何想？”

  “不敢想。”

  崔詠雲來回奔忙一陣，漸漸醒過了酒，看這陣勢，愈發覺出小舅子這回是來真的。

  真的？要是真的，以後的半山原怕是鋪橋路地麵都能用鐵製了。

  不經意間，崔詠雲的腦海裏跳出了鐵路鐵橋的雛形，可見俗語“地之產兮，人之膽兮”的真諦一斑，腰包裏有貨，就是硬氣。

  “我許你敢想，慢慢想吧。”韓三放下果子，抓過一個軟墊靠著，閉目養神。

  時光流轉，崔詠雲的氣息漸重，眼神漸亮，一枚青果在嘴裏，連核兒都哢嚓哢嚓的嚼咽了也不知覺……

  “大……大人，是，是鐵石，極純的鐵石！！”

  一個臉孔黢黑的的匠人，連跪都跪不穩當，索性癱坐在崔詠雲的身前，哆哆嗦嗦的扭過頭，望向延綿抬升的這一片緩坡。

  緩坡上，斑斑駁駁的都是深黑帶褐的砂石，一望無邊，堆疊直上積滿厚雪的北山之峰。

  真的有那麽多！

  崔詠雲忽的有種撕裂胸膛發一聲喊的衝動，兩拳捏緊，指甲都摳到了手心裏去。

  “不慌，不慌，還有煤，還有煤呢。”崔詠雲一個扭身趔趄，馬上站穩，用手點指緩坡下的一片荒地，“挖，挖它，挖特麽的。”

  兩個匠人得令，狠狠拍了拍臉，抓起鍬鎬就衝了下去。

  煤！煤啊！是煤！！

  兩個匠人使鍬鎬刨開地麵，不過是一個剛剛沒過腳麵的淺坑，裏麵是煤，全都是煤，黑漆漆、晶晶亮，蘊藏無盡魔力的石中烏金。

  韓三坐在馬車的車轅上啃青果，看著半山原的農園令瘋了似的抱住身邊的隨員狂搖，把個小夥子嚇得臉色煞白，抱完了這個抱那個，抱完了那個又衝到煤坑裏，不顧泥濘伸手就瞎摸，瞪眼紅臉，馬上就有狂化的趨勢了。

  錢多多也沒端莊到哪裏去，兩眼瞪著，腳底下直勾勾的走，走到一半擰回身，邁出兩步又轉回身向前，嘴裏還念念有詞不知道在叨咕些什麽東西。

  近處跟著的幾個吏員匠師，遠處警戒的十數個侍衛，沒一個尋常臉色，情緒外露的麵孔猙獰，含蓄點的腮幫子僵硬，端是又驚又喜，喜有三分，驚卻七分。

  扔了果核，韓三跳下車轅，喊崔詠雲過來。

  待到近前，韓三看一張快激動到爆血管的臉，笑著說道，“餘下的事情你做安排，留下錢三幫你照應著。我下午還有個會，就不在這兒陪你們了。”

  崔詠雲顯然是腎上腺素分泌超量，哆哆嗦嗦的除了說好，嘴裏就沒別的詞兒了。

  抬手招過一匹氤氳馬，韓三翻身上去，打馬就走。錢主任看千戶大人就這麽走了，回過神來，一疊聲的喊幾個騎卒侍衛跟上去護衛大人。

  主人驅策，氤氳馬跑得極穩，韓三在馬上輕輕的顛，腦子裏暈乎乎的也信馬由了韁。

  煤鐵糧馬都置備齊整，士卒有訓，民丁可募，戰而勝，自可期。是時候開辟另一條戰線了。

  韓三打算開個錢莊。

  經濟也是戰爭，運用得宜，比一刀一槍殺出來要省力的多。韓三有礦，金礦，籌一個錢莊簡直分分鍾的小事。隻是韓三不懂經濟，至今最為成功的經濟操作不過是根據小道消息囤了一批土豆……這麽看來，也無需太懂，這一回賺的就頂八輩子了。

  想遠了，錢莊要籌，經濟也要懂，找個懂經濟的掌管錢莊，仗著厚到沒邊的資本儲備，那不是想製裁誰就製裁誰，經濟民生都崩了，還拿什麽養兵作戰，這就叫兵不血刃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