淨頭麵。

  正衣冠。

  燃香，

  拿著，

  站好，

  跟我念。

  “我，”

  “我，”

  “說你的名字，”

  “說……呃，崔羿。”

  “說社保卡號……”

  “社保卡號XXXXX……”

  “承諾在此之前，並未涉及任何民事糾紛和刑事案件，是守法守信之公民。在此，誌願加入劍宗……”

  念完了上香磕頭挨個兒握手，即完畢劍宗之春招事宜。

  按說這就應該算是從同事向兄弟多了一層情誼，燃鵝崔旭和後廚前台諸人之間卻仍不見多少親近，除了老板隻跟跑堂的有一兩句話說。

  習慣就好了，我們這麽些年師父師叔伯師兄弟的，平時也沒什麽話說，跑堂的安慰崔旭。崔旭聽了，悶悶不樂的接著和餡兒，跑堂的又說，忙活完了就出去前麵，老板有絕學傳授，崔旭這才眼前一亮，把手裏的白鋼盆攪得哐哐哐山響。

  不過，想學絕藝得先學做人，得有一個好品質，不然的話，絕世武功所傳非人，欺師滅祖也還算了，隻能怪當師父的眼瞎怨不得別人，就怕學成了絕世武功出去危害社會，這罪過可大了，以後徒弟被世人刻在柱子正麵，師父怎麽也得在柱子背麵跟著背一鍋……老板默默叨叨的說，崔旭麻木不仁的聽，好在不是飯口兒，飯店沒什麽人進出，倆人才能得閑廢恁多話，不過話說回來，就算到了飯點兒，這餃子館可能也沒什麽客人光顧，時間仍舊是大把大把的。

  學藝之前先學做人，學做人之前先學做哪一邊兒人，這是最重要的，要做劍宗的人，老板說的很嚴肅。

  劍宗？崔旭撓撓頭，那一定還有氣宗咯？

  沒錯，你係統知識掌握的很紮實呀，老板讚許道。

  也沒有啦，年青的時候看過幾本書，稍有印象，現在都不怎麽記得了，崔旭謙遜的說。

  那我給你好好說說，老板正襟危坐。

  話說，數十年前，江湖上有一個門派，叫做越女劍派，曾經，越女劍派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門派，大江南北，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可惜後來沒落了。

  原因無它，隻因為門中的功夫練到了高深處，對於後麵的練法漸漸有了分歧，產生了重氣之說和重劍之說。兩種說法都有人支持，於是門人弟子分成了兩撥，從理論架構到意識形態展開全方位的辯論，兩撥人越辯越激烈，越辯越激眼，從急赤白臉的吵吵吵逐漸升級演化到簡單粗暴……來吧，照量照量吧，能動手就憋吵吵了，打躺下一個不完了乜？站著的才是真理吖。

  於是，經過多年劍氣之爭的內耗，越女劍派終於分崩離析，江湖再沒有越女劍派的威名流傳……

  真是可惜吖，崔旭感歎道。

  沒什麽可惜的，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咱們劍宗在河西呆的年頭也不短了，隻要能在接下來的比武中戰勝氣宗，那麽自然就可以從河西返回河東，重振越女劍派的赫赫威名，恢複越女劍派的昔日榮光。

  比武？崔旭明知故問。

  是啊，老板說，這些年，每天晚上我們都要和氣宗比試，可惜總是分不出勝負，大好時光眼看著就這麽蹉跎咯。

  怎麽可能打了這麽多年都沒勝負的？這比武的容錯率也太高了吧？哪怕一回超水平發揮的時候都沒有？崔旭的關注點有些偏僻。

  原本就都是知根知底的同門師兄弟，這麽多年下來，技術動作也都定型咯，想要爆冷不容易呀……這麽多年打下來，基本都是固定的套路和結果，單打氣宗必勝，一對二氣宗必敗，氣宗的正反兩儀陣對上咱們劍宗的北鬥七截陣從來都是平手，大比分一點五比一點五，多少年都沒有變咯……老板低頭還苦惱著，抬起頭就不苦惱了……不過，這樣的日子很快就要過去了，等你練好了絕世武功，代表咱們劍宗打敗氣宗，咱們劍宗就可以揚眉吐氣名正言順的執掌越女劍派，光大劍宗，重返巔峰，號令江湖，莫敢不從！

  “我？！敗鬧了哥哥，我哪成啊，我昨天才知道兩麵兒帶刃的長鐵條子叫劍，你讓我比武去還不如戳塊麵板在地上，興許都比我堅持的時間久一點。”

  老板真誠的說：“不要小看自己，你是有天賦的，不然的話，咱們劍宗為什麽選你呢？”

  “恨我吃餃子不給錢也是很有可能的。”崔旭嘀咕。

  “你想多了，等你學上絕世武功你就會明白你自己有多優秀，自信點兒，你行的。”

  “那行吧。”

  崔旭見火候差不多了，便作了勉強答應狀，正要問問要學的是哪一款絕世武功，昨夜被瞌睡趕跑的一點靈光卻在這時候回來了，“哎對了，有個事兒我沒弄明白。”

  老板：“你說。”

  “是關於比武的事兒，咱們劍宗和氣宗單挑一對一，這個我能理解。氣宗正反兩儀陣對咱們劍宗北鬥七截陣的團戰，應該是氣宗四個人對咱們劍宗七個人吧？這我也能理解，陣法麽，主要靠的是配合和默契，威力上也肯定不是一加一的簡單算法，可能人數多還礙事兒呢。”

  說著，崔旭把眉頭攢了起來，“但是，雙打我就沒法子理解了，為啥雙打的時候，氣宗隻出一個人呢？”

  “這有什麽不好理解的？”老板理所當然的說，“雙打要都是兩個人，氣宗肯定贏的呀，沒懸念的，那還比什麽吖？”

  崔旭聽完，愣了足有一分多鍾，總算把老板的說法捋清了一個大概。

  “這，這麽說的話，那陣法的一局比試，也是因為咱們劍宗上去的人少了，就打不過氣宗？”

  “我早說你有慧根啦！”

  老板高興的說，“當然，這也是因為氣宗隻有四個人，咱們劍宗也不能太過咄咄逼人。不然的話，九人陣，十人陣，咱們劍宗也是不缺的，但是那樣就失去比試的意義啦。”

  你可拉倒吧，一對一打不過人家，七打四才勉強平手，靠著厚臉皮二打一才能找回場子，這心得多大才好意思往自己臉上貼不分勝負的吖。

  “這樣，不怎麽合適吧。”

  初入劍宗，崔旭的臉皮實在有些擔不住事兒。

  “你是說人數的事兒？”

  老板一歪頭，意味深長的看著崔旭，“看來光有天賦也不行，還是太年輕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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