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院士的話，鎮住了兩人，曆次事件證明，郭老的判斷都是正確的，在傳染病領域，沒人比他更有經驗，沒人像他這樣敢作敢為，說真話。

  一時間氣氛有些沉悶，在沒有發現一個感染者的情況下，真的要啟動應急響應嗎？

  “咳咳，我說兩句，郭老，咱們這次會議要出結果，結果呢要講究實事求是，要有證據才有論斷。”楊主任強擠笑容，看著郭老的臉色說道：“現在說病毒傳染，我個人是相信的，可是要有案例才行啊！”

  “你說的也是我考慮的難點……”郭院士說道：“病毒傳播鏈條不清楚，毒性不清楚，症狀不清楚，有沒有可能致死？這都是未知啊！我們現在是與病毒並肩而行，誰走快一步，誰就占據一步先機！曆次抗擊傳染病的事件中，我們都走在病毒後頭，靠著全國之力，犧牲巨大，才換來最後勝利。這一次，我們和病毒站在同一起跑線上，誰扯後腿，誰就是民族、國家的罪人！甚至全人類的公敵！”

  眾人聽到這樣的陳述，臉色更加沉重了，誰也擔不起這樣的責任，災難往往是一丁點的小問題蔓延、失控導致，誰也無法預測，病毒一旦大規模爆發，會產生什麽樣的惡劣後果。

  “我讚同郭老的意見，但現在，我們應該采取什麽措施來防範呢？”一位女士輕聲問道。

  “封鎖是暫時不能封鎖的，老百姓會有意見的。”郭院士說道：“我看，還是應當從病毒著手，盡快研究透徹它的易感情況，傳染機製。撲殺蝙蝠必須要幹脆果斷，對於蝙蝠出沒地附近的居民，要密切關注，醫院發熱門診要注意篩查，醫務人員的保護要提到最高等級。”

  孫院長問道：“郭院士的意思是，這種病毒可能會從呼吸道傳播？咱們要不要提倡大家把口罩戴起來？”

  “應當有序提倡！特別是發現蝙蝠的地點，居民區，附近醫院等高危場所要盡快製定防疫措施，宜早不宜遲，”郭院士說道：“鑒於從前的經驗，我個人建議要在車站、機場設立測溫點，對於體溫異常者，及時發現，及時隔離，及時治療！”

  眾人紛紛點頭，這些措施都是經驗之談，也是經過曆次危機檢驗的。

  “郭老，我想說兩句。”有人舉手，那是一位中年人，斯斯文文，穿著襯衫，係著領帶。

  “哦，肖教授，你說！”郭院士認出了這位叫肖廣琛的教授，他是病毒學領域的專家。

  肖廣琛清了清嗓子，說道：“各位，以病毒學的專業觀點來看，我覺得這種病毒不一定會傳染給人類。”

  “肖教授，你在質疑郭老？”牛主任不樂意了。

  “讓他說下去，先別打岔。”郭院士擺了下手。

  “我沒有質疑郭老的意思，我是說，病毒在傳播過程中，可能會有幾年、甚至幾十年的演化，才可能進化成為適應人體的病毒，我們剛剛才發現它，就先入為主地認為它一定會在短期內傳播給人群，這樣判斷很不科學啊……我舉個例子，全世界兩百多種蝙蝠身上目前大約發現四千多種病毒，其中有五百多種冠狀病毒，但真正傳染到人群的不足十種。現在的情況是不是天災，尚且不清楚，也許隻是蝙蝠種群的自然遷徙……”

  “這……好像有點道理……”

  “病毒特性難測，也許肖廣琛的說法是對的……”

  有幾位專家開始搖擺不定。

  郭院士也捏住了下巴，正要反駁他，坐在孫院長旁邊的林風開口了：“這位教授，我覺得你犯了幾個小錯誤。”

  “什麽錯誤？”肖廣琛饒有興趣地看著他。

  “你對敵人了解太少，你用現有的知識和經驗，證明未知的東西，這是邏輯錯誤。”林風說道：“還有一點，蝙蝠群不會無緣無故出現在城市裏，如果是人為的原因造成，那就不是天災，而是人禍。”

  “這……”肖廣琛拿不出反駁的話來。

  “這位是友誼醫院的林醫生吧，你有什麽建議？”郭院士露出了微笑，看向林風。

  “郭老，我的建議和你一樣，盡可能讓所有人戴口罩，加強發熱檢測，準備打一場硬仗！”林風站起身說道：“我們的敵人不僅僅是蝙蝠，病毒，可能還有隱藏在幕後的罪惡！”

  “林風，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麽內情？”焦瑜眼光毒辣，從林風的話中捕捉到了一些蛛絲馬跡。

  “沒有。”林風一臉淡然，有也不能和他說！

  郭老點點頭，詢問其他人：“那麽我們是否能達成統一意見？”

  “我的意見保留。”肖廣琛抱起手臂。

  “我支持肖教授！”張禮說道。

  “我也支持，要不咱們投票！”焦瑜笑道：“少數服從多數！”

  “這是投票的事嗎？”林風憤然喝叱：“人命關天的大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投哪門子票！”

  “現在意見不統一，那你說怎麽辦？”焦瑜冷笑：“誰敢拍著胸脯說，承擔一切後果？”

  “我！”郭院士緩緩起身。那堅毅嚴肅的麵龐，筆直的身影，讓張禮等人啞口無言。

  “還有我！”林風也加入到郭院士的陣營中，目光沉穩堅定。

  孫院長和陳古韻等人交換眼神，也都起身說道：“我們願意和郭老一起承擔後果！”

  注視著這些無畏的麵孔，郭汗青欣慰地笑了。

  肖廣琛等人像鬥敗了的公雞，垂著腦袋互相觀望，無言以對。

  馬主任三人坐在那裏，眼珠子骨碌碌轉動，三個人都不敢拍板定奪，最終還是楊主任笑著開口：“這樣吧，就按郭院士的意思，我們向上匯報，由上麵領導拍板，大家說怎麽樣？”

  “可以。”郭汗青點著頭，補充了一句：“病毒分離工作要盡快出結果，盡快研究，爭取早日拿到病毒基因序列圖譜。”

  “那就這麽說吧！大家先回去，有進一步的通知消息，我們會及時下發給大家……”楊主任笑嗬嗬起身，與郭汗青握手道別。

  一場緊急研討會終於結束了！

  林風和孫院長一行人走出會議室，剛到門口，就被郭院士叫住。

  “林醫生！”

  “郭老，有事？”林風走過去和他交談。

  “有點小事想問問你……”郭院士示意到外麵花園談，兩人離開人群，來到醫院大樓外。

  “你對這個病毒怎麽看？”郭院士笑道。

  林風想了一下，低聲說道：“哦，我感覺比以往的病毒奇怪，很可能會顛覆傳統醫學……”

  “你也有這種感覺？”郭院士臉色一正，“看來我的直覺是對的，從病毒形態分析，這種結構史無前例，我覺得它能和人體細胞完美融合！那樣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郭老，我想親自試試這種病毒。”林風說出了一直悶在心裏的想法。

  “什麽？試毒？”郭汗青目光一震，“不行，絕對不行，太危險了！”

  林風正色道：“如果我們等到五六天之後，病毒全麵爆發再想辦法控製，可能會死很多人。在這五天時間裏，我們能做的工作太少了，假如有人試毒，得到病毒的第一手資料，起碼我們能找到一些治療手段……”

  “五天？為什麽是五天？”郭老察覺到他話裏的一些隱含信息。

  林風吸了口氣，決定向郭老攤牌，這樣一位鐵骨錚錚、為國為民，不存私心的醫者、國士，沒有必要對他隱瞞事實。

  “實不相瞞，這次的病毒事件，與一個人有關，這個人是邪派魔刹中堅力量，能驅動蝙蝠……從我獲取的情報來看，七天大概就是這個病毒的潛伏期。”

  “病毒真有同謀？”郭汗青大吃一驚，這樣的話，未來走向就更可怕了！

  “對，這個人不是華夏人，可能是暹羅人，魔刹被剿滅之後，他的報複心定會再次加強，想抓到他很難，要搞清楚病毒特征，隻能靠我們自己。”林風對抓住查厭不報太大的希望。

  郭老沉吟著，語氣堅決地說道：“要試毒也是我去，你還年輕，不能冒這個險！我老了，能為國家再做最後一次貢獻，值了！”

  看著老人蒼然的白發，堅定的目光，林風停下腳步說道：“不，郭老，還是我來，我的體質不同於普通人，我能扛過狂犬病毒，大部分病毒、細菌都對我無效。”

  郭汗青愣住，細細看著他，忽然笑了：“你這個說辭，在科學上站不住腳。還是我這把老骨頭上吧！我應對呼吸道疾病經驗豐富，就算死了也沒什麽遺憾！”

  他以為林風是故意找借口，哪有人不懼怕病毒的？

  “我是認真的，郭老！不相信的話，我給你找幾個證人來！”林風掏出手機就要打電話。

  郭汗青忙握住他的手，“我信你，林醫生，但這件事不能讓你一個人承擔啊！對你來說太不公平了！”

  林風搖頭，“郭老，如果我不上，沒有人能解決這個問題，當年你為這個國家做過的事，現在就讓我來接棒吧，相信我！”

  一老一少兩對目光交匯，是同樣的堅定不移，飽含熱切。

  郭汗青緊緊攥住了他的手，重重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