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繡學院醫學部分院大門口，林風和孫福仲一道下車並行，雖說不上心，但總要給老頭一個麵子，來瞧瞧有什麽名堂。

  來來往往，都是些莘莘學子，年輕充滿幹勁，孫福仲不禁感慨：“想當年我也是從錦繡醫學院走出去的，一晃四十多年了……”

  “這麽說，孫院長也是老校友了！”林風笑道。

  “是啊，老校友，老咯！”孫福仲笑著指了指前方那座被鮮花圍滿的半身雕塑，“看到沒有，那是醫學院的創始人，鮑國泰老先生！”

  “喔……不認識。”林風搖搖頭，繼續往前走。

  孫福仲愣了愣，搖頭歎著氣，跟了上去。

  兩人進入醫學院辦公大樓，坐電梯來到十六層，找到了那間大會議室。

  “就是這裏！”孫福仲仔細瞧了瞧門口的字牌，推門而入。

  能容納上百人就座的大會議室裏，此時隻有六個人，主席台上座位空空如也，僅有幾盆綠植和鮮花。

  看清楚其中幾人的臉，孫福仲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了。

  “哎呀，老孫！怎麽，你也推薦了人？”一名大耳闊臉的老者起身招呼，“來來來，多年不見，咱哥倆可要好好敘敘。”

  孫福仲假模假樣地笑著：“王老啊，早知道你也在這裏，我就不來湊這個熱鬧了！”

  “哎，大家一起湊湊熱鬧，有何不可！老孫你可別謙虛……”王老拉著身邊那名年輕人說道：“耀堂，這是孫福仲孫院長，你的前輩，友誼醫院就是他一手創辦的！”

  儀表堂堂的王耀堂立即抱拳施禮：“晚輩見過孫老！”

  “好啊，不必多禮了，我也介紹一下，這是林風，林醫生。”孫福仲笑著說道：“你們年輕人有競爭是好事，彼此可取長補短。”

  林風笑了笑，衝那兩人點點頭。

  此時，坐在中間一排的那名胖老頭怪聲怪氣開口：“孫福仲，你介紹的這個年輕人，和你沾親還是帶故啊？”

  “哦，焦瑜老弟，林醫生和我絕不沾親帶故，老孫我是愛材，特地推薦他來的！”

  “愛材？嘿，嘿嘿……”焦瑜陰陽怪氣冷笑，“不是錢財的財吧？你收了人家多少錢啊？”

  “焦瑜，你別胡說八道，我孫福仲要是收過他一分錢，天打雷劈！”孫老頭氣壞了，這個焦瑜多年前就和他有矛盾，在這種場合碰麵，真是冤家路窄。

  “誰要被天打雷劈啊？孫院長，你做了什麽虧心事啊？”會議室門口，一個捏著官腔的聲音傳來，讓眾人齊齊回頭望去。

  是他！光輝醫院的院長，張禮！

  奶奶的，孫福仲真想罵娘啊，一個焦瑜就夠煩心的了，又來了個死對頭張禮！

  一直以來，光輝醫院都是友誼醫院在港城私家醫院領域的最大競爭對手。多年來，張禮和孫福仲之間，不知發生過多少明爭暗鬥，簡直就是死敵……

  “張禮！要說做虧心事，這裏所有人加起來也比不過你！”孫福仲暴跳怒罵：“你光輝醫院犯下的事，隻要是醫療係統中的人都清楚！髒透了！”

  穿著白西裝，係著領帶的張禮一聽，也指著他叫罵：“姓孫的，你友誼醫院哪裏幹淨？多年來收受富豪的捐贈無數，全TM的是黑錢！你還有臉說！”

  “你光輝醫院每年治死了多少人？單說上個月，就有八次醫療事故！”孫福仲瞪著眼，拒不相讓。

  “你你你……你友誼醫院破壞行規，私自降低藥價……”張禮氣急敗壞。

  “好了，好了……你們別吵了，這是斯文掃地，叫人笑話啊……”邊上坐著的那個長須老頭痛心疾首搖頭，“你們兩個都是院長，在後輩們麵前互相揭短，成何體統啊！”

  王喜樂陪著笑臉說道：“是啊，錦之兄說得對，大家這次來，都是為後輩操心，鬥氣要不得啊……”

  孫福仲、張禮兩人氣鼓鼓瞪著對方，一個甩袖冷哼，一個別過臉去，在兩人勸說下總算暫時結束了對峙。

  林風和孫老頭找了個位置坐下，故意大聲問道：“競爭對手挺多啊，四選二？”

  “是四選一！”焦瑜高聲回應：“今天還有一位內定的，咱們這幾個剩下的人，角逐最後一個名額。”

  “四選一又怎麽樣！我張禮推薦的人，一定能勝出！”眼高於頂的張禮在另一邊叫囂。

  “那就各憑本事吧！”焦瑜笑道：“張院長，你身邊的這位，有什麽成績啊？”

  張禮放聲笑道：“老焦，問別人之前，應當先自爆家門，這樣才叫知書達理。”

  胖老頭抬手一指：“焦亮，我孫兒，我手把手從小教他辨百草，望聞問切，施針走穴，如今就缺個博士文憑，來這裏鍍鍍金，就算是立業之前的最後一道曆練。該你了！”

  “這還差不多！”張禮拍了拍身邊的年輕人肩膀，“陸浩平，我親外甥，約翰霍普金斯大學高材生，西方人的那套玩意他熟得很，現在想學學咱們中醫，研究中西醫結合這一領域！年輕人的理想，我做舅舅的必須支持，全力支持！”

  聽完張禮的話，幾個老頭表情都不屑一顧，彼此本來就互相看不順眼，在這場競爭的背景下，更加放大……

  除了焦亮、陸浩平和王耀堂之外，還有那位最年長的嶽錦之推薦的人，是唯一一個女生。

  她始終坐在那裏安安靜靜，不出聲，埋頭看著一部厚厚的書籍，翻頁極快，半分鍾不到就翻開下一頁。

  看她的相貌很普通，但坐姿端正，給人一種氣定神閑的感覺。

  “嗬嗬，都到齊了？”會議室的大門再次被推開，一張熟悉的麵孔出現在林風視線裏，陳古韻！

  “陳老！”

  “陳院長……”

  “古韻兄！”

  四個家長、老頭都急忙起身，向陳古韻問好，這位可是錦繡醫學院的院長，今天的主試兼導師！

  “都坐，坐！”陳古韻笑嗬嗬按著手，扭頭向外麵叫了聲：“都進來吧！”

  外麵又進來了四個人，有男有女，看樣子都是錦繡醫學院的導師。

  林風注意到，走在最後的那名老太太，穿著旗袍，打扮時髦，手上還拎著一款香奈兒包，滿頭銀絲，皮膚卻保養得很好，看上去和四十歲的女人差不多。

  孫福仲低聲和林風介紹：“看到沒有，陳院長後頭那幾個都是醫學院的大牛，黑西裝的那個叫方潤澤，是中醫臨床學的主管，那個長衫老頭是顏宏才，出身針灸世家，白襯衫那個叫房成梁，專攻中醫外科，哦，最後那個老太婆，尤其你要小心，她可是……”

  兩人正交頭接耳，老太太一雙眼不知怎麽就落在了孫福仲身上，似笑非笑說道：“小孫，你來推薦候選人？”

  “咳咳，是啊，學姐……”孫福仲一張老臉竟浮起了絲絲紅暈，說話也結結巴巴了。

  這老太太居然是他的學姐，瞅著孫老頭那忸怩的樣子，林風暗想，孫福仲該不會是暗戀人家吧？

  “看你們表現。”時髦老太太笑眯眯走上了主席台。

  五位錦繡學院的導師，逐一坐穩。

  陳古韻清了下嗓子，笑容滿麵，不念稿，直接就是一頓開場白：“今天是我院建院九十周年紀念日，也是迎新的好日子，我和幾位醫學院的老師，在這裏從優錄選，各位學子，盡可拿出真才實學來！”

  “為公平起見，每人有兩道必答題，一道自選題，一道搶答題，那麽先按照報名次序考核，陸浩平同學！”

  被念到名字的陸浩平立即起身，恭敬彎腰鞠躬：“院長好，各位導師好！”

  “陸同學，聽題吧！”陳古韻笑道：“這第一道題是，說說人體十二經脈的循行走向。”

  陸浩平頓時傻眼，他是學西醫的，中醫知識非常貧乏，在此之前臨時抱了下佛腳，隻是粗略了解，根本無法回答這麽具體的問題。

  “回答不出來了？”孫福仲忍不住笑，“對中醫一竅不通，還敢來應試？”

  “你閉嘴。”張禮大怒，起身解釋：“浩平是學西醫的，正因為如此，才想來錦繡學院學習中醫，彌補不足，陳院長，這樣的考核未免太不公平。”

  “張院長，如果最基礎的中醫理論都不知道，那我們沒辦法從頭教起……”台上，主管教學的方潤澤說道：“這樣吧，陸浩平如果願意，可以從本科讀起。”

  “什麽？本科？”張禮惱怒叫道：“本科文憑有什麽用？我們就是衝著博士來的！”

  “可惜博士看不上你啊……”孫福仲哈哈大笑。

  “你！有能耐叫你徒弟回答這個問題！”張禮憤然，已經有些情緒失控。

  “他可不是我徒弟！”孫福仲笑道：“林風是我們醫院的特聘專家，也是從錦繡學院走出來的高材生，如果各位導師同意，他當然可以回答。”

  台上幾位導師互相交換眼色，紛紛點頭。

  陳古韻做出了決定：“那麽張院長，鑒於陸浩平同學的履曆，我們隻能建議他從醫學專業本科讀起。林風同學，由你接替他，回答我剛剛的提問。”

  “這不公平！不公平！浩平是霍普金斯大學的高材生，憑什麽要從本科讀起，你們這是……這是……”

  “這是什麽啊？崇洋媚外你還有理了？”林風站起身，“西醫好你去讀西醫，來這裏幹什麽？火神廟求雨，衙門口耍洋腔，你不是找抽嗎！”

  “我……我……”張禮七竅生煙，指著林風說不出話來。

  “各位，我來回答剛剛這個簡單的小問題……”轉過身，林風微微一笑，“十二經脈走向，手之三陰，從胸走手，手之三陽，從手走頭，足之三陽，從頭走足，足之三陰，從足走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