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68】
作者:小舟遙遙      更新:2022-12-20 21:57      字數:6180
  第68章 【68】

  軍中沒有女裝, 是以沐浴過後,看著坐在燈下拿著剪刀和針線修改長袍尺寸的霍致崢時,宋清盈的下巴都險些掉下來。

  “陛下, 您還會縫衣服?”

  霍致崢低低的“嗯”了一聲, 慢悠悠的撩起眼皮,看著滿臉詫異的宋清盈, 雲淡風輕道,“不然你以為入伍當小兵時,有誰替朕縫補戰袍?”

  宋清盈, “……”

  又會上馬打仗, 又能朝堂論政,還能砍柴抓魚采果子,現在還會縫衣裳, 嗬,男人,你到底還有多少驚喜是我不知道的?

  裹緊身上寬大的衣袍,宋清盈踱步到榻邊,好奇的看著他將那件簇新的玄色衣袍改成合適的尺寸。

  霍致崢縫好一邊的領口,鼻間忽然傳來淡淡的澡豆清香, 稍稍抬眼, 便看到宋清盈一臉乖巧的坐在對麵, 津津有味的看他縫衣裳。

  她單手托著下巴, 寬鬆的袖口露出半截瑩白如玉的皓腕,嫩生生的晃人眼。

  她先前那件袍子依舊破舊髒亂的不像話,沐浴過後, 身上暫時穿得是他的衣裳。她身形本就嬌小, 他的衣裳穿在她身上, 像小孩偷穿了大人衣衫,長袍直接拖地。

  此時,她俯身靠著案幾,寬大的領口因著她這動作微微敞開,從他這個角度,隱約能看到幾分瑩白弧度。

  霍致崢的喉結上下滾了滾,強行將視線挪開,嗓音低啞道,“坐沒坐相。”

  宋清盈上一秒還在懷念奶奶縫衣服時的溫馨場景,下一秒聽到男人沒頭沒腦的教訓,她簡直一頭黑人問號,“這又沒外人,而且嬪妾在明月軒經常這樣坐啊。”

  在皇宮都不見他糾正她,怎麽到了宮外,規矩反而多了起來?

  男人的心思,真是難以捉摸。

  霍致崢沒接她的話,隻道,“若閑著沒事,去書桌尋一本書看,過會兒晚膳便送來了。”

  宋清盈“噢”了一聲,繞過屏風,去書桌邊上尋了一圈,拿起一本,是兵法。

  再拿一本,還是兵法。

  又拿一本,這本倒不是兵法了,是西北布防圖。

  看這些東西,還不如看老板縫衣服來得有意思。

  宋清盈摸了下鼻子,又灰溜溜的回到了榻邊,“陛下,您的書都太深奧了,嬪妾還是不看了,不然待會兒看睡著了,可就錯過晚膳了。”

  “還有半邊領子,馬上就改好。”

  “不急不急,您慢慢來。說來真是惶恐,能得陛下您親自改衣,這件袍子嬪妾一定好好珍藏,每日燒香膜拜,當成傳家寶一代一代傳下去。”

  霍致崢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沒說話。

  見這會兒氣氛還算融洽,霍致崢的心情也蠻好,宋清盈趁熱打鐵的問,“陛下,你打算怎麽處理穆家寨那些人?其實他們不是什麽十惡不赦的壞人,據嬪妾了解,他們大部分都是良民,隻是後來……唉,您是知道的,末帝坐江山的時候百姓的日子過得水深火熱,他們也是被逼的沒辦法,才上山當了土匪。現在不是改朝換代了嘛,您英明神武,百姓的日子也過得好了,是不是也給他們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朕給他們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那誰給那些被他們燒殺搶劫的百姓一個機會?”

  宋清盈一噎,努力回想了一下劇情,試探的說,“他們殺的好像都是貪官汙吏和惡霸鄉紳……”

  在霍致崢沉靜的目光下,宋清盈硬著頭皮道,“畢竟普通老百姓也沒那麽多錢……嬪妾也隻是道聽途說的,要不您再審問審問,若殺了無辜百姓,那肯定死不足惜的,但若殺的是貪官汙吏,嬪妾覺得給個機會也未嚐不可……”

  “你對穆家寨這夥人印象挺好?”

  “倒也不是這樣說,隻是穆家寨裏有不少本領過人的好漢,新朝剛立不久,正是用人之際,若能招安,讓他們效忠於朝廷,豈不比殺了要好?”

  “你當真這樣想?”霍致崢眸光銳利,直直的看向她。

  “好吧,嬪妾承認是有點私心,嬪妾喜歡桑桑這個小姑娘,穆大哥人也很豪爽大方,還有二當家三當家,護送嬪妾下山的刀疤和根子,他們都是活生生的人,看著他們去死,嬪妾心有不忍。”

  宋清盈清亮的眸中滿是坦誠。

  人心難免有偏向,看著一同吃飯喝酒的人去死,她做不到不發一言。

  霍致崢見她這般,嘴角輕扯了一下,語調卻還是清冷的,“早說真心話多好。”

  宋清盈愣了愣。

  也不等她理解他這句話,霍致崢利落的打了個線結,將那玄色衣袍拎起來抖了兩下,“改好了,拿去試試,看看合不合身。”

  “那穆家寨的事?”宋清盈問。

  “先試衣袍。”霍致崢將衣袍塞到她手中,語氣不容置喙。

  宋清盈看了眼他不苟言笑的麵孔,暫且將話頭壓下,點了下頭,“多謝陛下。”

  她拿著衣袍去了屏風後,貼身裏衣是胭脂色,昨夜她在寨子裏洗過,放在熏爐上烤幹了,這會兒還算潔淨。她將改小的衣裳穿上,發現這件袍子的尺寸穿在身上剛好合適,仿佛是給她量身定做一般——

  可他分明沒有給她量過。

  難道他眼神這麽好使,看一眼就知道她的尺碼了?

  胡亂想著,宋清盈換好衣袍,又束了個高馬尾,在鏡前左右照了起來。

  還真是個唇紅齒白的翩翩少年郎啊。她自戀的想。

  這時,屏風外響起小兵送晚膳的動靜,她立刻停止臭美,豎起耳朵聽著外頭的動靜。

  在小兵退下後,她才走了出去。

  桌上菜肴很是豐盛,有鬆軟多汁的大肉包子,整隻烤得焦香泛紅的烤雞,幾道清淡小菜,和一大碗甜羹。

  隻看一眼,宋清盈就自動分泌口水,一臉高興的湊去桌邊。

  霍致崢大馬金刀坐在一旁,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見她穿得合身,眸光柔和幾分,“挺不錯的。”

  “豈止是不錯啊,陛下,你改衣裳的手藝真的絕了,你若不當皇帝了,還能改行當裁縫。”

  宋清盈真心實意的誇著,視線黏在那香噴噴的燒雞上不舍得挪開,咽了下口水,“可以開始用晚膳了嗎?”

  見她這饞貓樣,霍致崢嗓音溫潤,“吃吧。”

  宋清盈在吃的方麵一向不客氣,拿起筷子,直奔烤雞,手腳麻利的拔了個雞腿,想了想,遞到了霍致崢的麵前,“陛下,您吃。”

  霍致崢垂下眼眸,看了眼那油光發膩的雞腿,再看她眉眼彎彎的模樣,眼波微動,低聲道,“好。”

  他拿筷子夾過那個雞腿,又見宋清盈拔下另外一個雞腿,毫無心理負擔的吃了起來。

  一整隻燒雞,霍致崢就吃了個腿,剩下的全被宋清盈消滅了。

  吃包子時,宋清盈想到被關起來的桑桑,手裏的肉包子頓時就不香了。

  看著她突然低落的情緒,霍致崢抬起眼皮,“這就吃飽了?”

  不像是她的飯量。

  宋清盈放下手中的包子,歎了口氣,“陛下,嬪妾答應了桑桑,很快就接她出來的。這會兒也不知道她吃了沒吃,吃了些什麽……”

  “你很喜歡這小女孩?”

  “對啊,她長得超級可愛,又乖又懂事,而且她是嬪妾親自從拍花子手裏救回來的,多少也有些感情。再說嬪妾答應會保護她的,總不能言而無信。”

  霍致崢端起甜羹抿了一口,忽得意味不明的來了一句,“若不是你隻在穆家寨待了四日,朕都要懷疑這個桑桑是你親生的了。”

  宋清盈,“……”

  她眨眨眼睛,賠笑道,“陛下真會開玩笑,這不是人家小姑娘長得漂亮嘛,隻要是長得漂亮的,嬪妾都喜歡。”

  顏狗的世界,就是這麽簡單。

  霍致崢深邃的瞳孔略過一抹深色,不由想起今日與那穆雲朗交鋒時的場景。

  那個穆雲朗,雖留著一把大胡子,但看五官,也算得上俊朗,而且他身形高大又魁梧,正是這女人喜歡的一類……

  如果他今日不來攻打穆家寨,她還要在山寨待多久呢?是不是看上了那穆雲朗,想在山頭當壓寨夫人了?

  “那個桑桑有福寶乖巧嗎?”霍致崢問道。

  宋清盈“啊”了一聲,想了想,答道,“兩個都乖呀,都是招人喜歡的小可愛。”

  霍致崢薄唇抿著,“必須選一個。”

  宋清盈一頭霧水,“為什麽要選?嬪妾都喜歡不行嗎?”

  霍致崢,“不行。”

  宋清盈,“……?”

  霍致崢放下筷子,見她依舊一臉迷茫,胸口像是堵了團棉花般,說不出的氣悶。

  “你這個女人,見一個愛一個,你就不怕福寶不高興?”

  他說完這句話,便站起身,抬步就往外邊走。

  宋清盈怔怔的,喊道,“陛下您去哪?您不吃了嗎?”

  “不吃了。”氣都氣飽了。

  看著一下子空蕩蕩的營帳,宋清盈皺起柳眉,他為什麽突然生氣?是她不小心說錯話了嗎?

  不應該啊,他們剛才不是在說桑桑嗎,小姑娘本來就招人喜歡,沒毛病啊。

  嘖,男人心,海底針。

  她晃了晃腦袋,拿起那半個包子繼續啃著,心說等霍致崢回來,還是得說點軟乎話,好好求一下他。

  夜闌人靜,漆黑的天邊漏出幾顆明亮閃爍的星子。

  另一頂營帳內,兩位兵將押著形容狼狽的穆雲朗進來。

  穆雲朗身形站的筆直,看著上首威嚴深重的帝王,不卑不亢道,“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大不了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霍致崢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又平靜的審視他一番,好半晌,才開口,“你死了簡單,你女兒怎麽辦?”

  果不其然,一提到女兒,穆雲朗的臉色變了,“你想怎樣?我身負殺孽,我死不足惜,但我女兒是無辜的。還有那與我女兒一道的少年郎,他也是無辜的,都說陛下你是明君,還請莫要牽連無辜之人。”

  少年郎?霍致崢眉梢輕動,胸口鬱氣仿佛都少了幾分。

  他屈指輕敲著交椅的扶手,慢條斯理的問道,“那少年郎是什麽來路?”

  一旁的副將聽到這話,心頭忍不住詫異:陛下您不知道人家是什麽來路,就敢往床上帶?這也太不講究了。

  穆雲朗答道,“小宋兄弟是救了我女兒的恩人,他在京城一家酒樓當賬房先生,是個身世清白的良民,與我們穆家寨沒有半點關係。”

  見穆雲朗回答的堅定,霍致崢嘴角輕扯,眼前仿佛浮現那女人胡編亂造的場景來。

  她那張嘴,慣會騙人,一套又一套的說辭,哄得人團團轉。

  不過穆雲朗一直將她當做男子,倒是讓人舒心不少。

  靜了片刻,霍致崢看向台下英武不凡的男子,“當初為何上山為匪?”

  穆雲朗臉色僵硬,似是不願再提傷心往事,然而上首帝王的視線鋒利又極具威勢,想到女兒還在他手中,他斟酌片刻,沉聲道,“元豐二十五年,我妻子嬌娘為閔貢縣令麻德佑父子強占,嬌娘不堪受辱,自縊而亡。我變賣家產去告官,無奈官官相護,求告無門。不報妻仇,我豈堪為人夫,豈堪為人父?後來,我設下埋伏,殺了麻德佑父子,官府發榜通緝,我藏無可藏,隻好帶著女兒桑桑上了烏金山。”

  想到妻子臨死前的模樣,還有麻德佑父子那醜陋如豬的嘴臉,穆雲朗眼中浮現濃鬱的恨意,垂下的拳頭握得緊緊地,指節都泛白。

  霍致崢掃過他緊握的拳頭,麵上不動聲色,心頭已然有了想法。

  倏然,他從椅上起身,一步步朝穆雲朗走去。

  一側的副將緊張喚了句,“陛下。”

  霍致崢置若未聞,麵色平和的走至穆雲朗身前,“是條有血氣的漢子。”

  說罷,他揮了下手,示意身旁副將,“把鐐銬給他解開。”

  副將詫異,下意識勸阻,“陛下,這匪首狡詐凶惡……”

  霍致崢一個眼風掃去,“解開。”

  副將心頭一抖,也不敢違抗聖意,應了一聲,便拿著鑰匙上前。

  手腕和腳腕解開了束縛,穆雲朗稍稍活動兩下,看向眼前帝王的眼神帶著幾分不解。

  “有人與朕推薦你,說你是個有本事的。”霍致崢慢悠悠道,“隻是不知你有幾分本事?朕也是武將出身,你可敢與朕過幾招?”

  穆雲朗麵露驚愕,做夢也沒想到皇帝竟然要與他過招。

  “怎麽,不敢?看來穆家寨大當家不過是徒有虛名之輩,連接招都不敢,又有何本事護住你女兒?”

  “陛下不必用激將法,我與你過招。”

  “好。”

  霍致崢眸中劃過一抹欣賞之色,往後退了兩步,擺好架勢道,“直接來,你若能贏了朕,朕就放過你女兒。”

  穆雲朗眼眸發亮,“當真?”

  “天子開口,一言九鼎。”

  “接招吧!”穆雲朗握拳,直接衝上前去。

  刹那間,營帳中兩人纏鬥一起,你來我往的過招,拳拳帶風。

  副將和一幹小兵看得心驚肉跳的,這架勢,擺明是來真的,這個穆雲朗還真是膽大包天,竟然真與陛下過招,萬一傷了龍體,也不知他有幾顆腦袋夠砍?

  不過很快,副將就意識到他的擔心是多慮的。

  一開始穆雲朗出招利落,勢如破竹,打得陛下節節敗退般,但沒多久,兩人就打成了平手,到最後,穆雲朗明顯落入下風,難以抵擋。

  當霍致崢的手曲成勾形,直扣住穆雲朗的喉嚨時,穆雲朗麵露灰敗之色,閉上眼睛,認命道,“技不如人,甘拜下風。”

  霍致崢收回手,歪了下脖子,額上因打鬥有些細密的汗,眉眼間卻是舒展的,重重拍了拍穆雲朗的肩膀,“許久沒這般痛快的與人比試了,今日算是好好舒展了一下筋骨。”

  感受到壓在肩膀上的手掌,穆雲朗驚異的睜開眼,“陛下?”

  “你手腳的確不錯,正如那舉薦你的人所說,是有些本事在身上。”

  霍致崢收回手,拿了塊帕子擦了下汗水,重新坐回上座,神色肅然的凝視著穆雲朗,“北方燕雲十六州尚未收複,西邊隴西王割據一方,西南益州前朝餘孽蠢蠢欲動,大燕朝初立,正需社稷棟梁,你可願意帶領穆家寨一幹匪徒,效忠朝廷?”

  穆雲朗呆立原地。

  上首之人繼續道,“哪怕你沒有殺敵衛國的誌向,也該為你的女兒著想。頂著土匪之女的名聲,她能不招人非議,如意順遂的過一生麽?你若真心疼愛她,不該屈踞於這麽個小山頭,大丈夫該當沙場殺敵,建功立業,給自己掙個功勳,也給你女兒掙一方安穩成長的天地,沒準還能給你亡妻掙個誥命。”

  這一番話字字句句直戳穆雲朗的心坎,他聽得心潮澎湃,熱血沸騰。

  試問哪個男兒沒有沙場殺敵保家衛國的英雄夢,何況,還能給嬌娘掙個誥命——

  她活著時,他沒能讓她過上幾天好日子,若能讓她在黃泉多幾分榮光,他豁出命去都願意。

  “你考慮的如何?”

  上頭那道磁沉的嗓音再次響起,穆雲朗回過神來。

  “陛下。”他“噗通”一聲,直直的跪在地上,眸光懇切的看向上座之人,“多謝陛下願意給穆某一個機會,我穆雲朗在此發誓,從此以後效忠於陛下,效忠於大燕,若有二心,不得好死!”

  “那你的那些手下,便由你負責說服。他們手上或多或少都沾了人命,招安後想享福過日子怕是不能夠,總得為國為民做出些奉獻,才有資格重新做人。”

  “陛下打算如何安排?”

  “念你投誠有功,朕會封你個安樂伯的虛銜。你穆家寨的所有財務,朕分文不動,皆由你支配。但你得在明年開春前,給朕練出一支訓練有素、銳不可當的軍隊,屆時朕親自檢閱,若達到朕的要求,另論功績,這般如何?”

  穆雲朗心念一動,再看上首那不怒自威的帝王,隻覺得一陣強大的氣場鋪天蓋地的朝他席卷而來,讓人下意識的臣服,不敢違抗。

  “臣穆雲朗,謹遵旨意!”

  穆雲朗雙手舉過頭,心悅誠服,鄭重一拜。

  霍致崢容色緩和,“起來吧。陸英,將他女兒領來見他,再安排個營帳,供他父女倆休息。”

  “屬下領命。”名為陸英的副將抱拳,又走到穆雲朗跟前,“走吧。”

  穆雲朗從地上起身,正要離開,腳步停頓下來,有些為難的看向霍致崢,“陛下,臣那位姓宋的小兄弟……”

  霍致崢眸色暗了暗,淡聲道,“你放心,她好得很。”

  穆雲朗見皇帝並無任何不虞之色,鬆了口氣,跟著那陸副將一道出去了。

  待走出營帳,他猛地想起一個問題沒問,但此時再折回去也不妥。

  陸副將見他停住,皺眉道,“又怎麽了?”

  穆雲朗道,“這位大人,你可知是誰在陛下麵前舉薦我?日後我也好報答這份恩情。”

  陸副將聞言,表情一下子複雜起來,心說軍中還能有誰為你個土匪頭子說話?陛下回來後,就隻跟你那小宋兄弟在帳子裏雲雨了一番,估計就是那小子吹得枕邊風……

  一想到這,陸副將都忍不住起了雞皮疙瘩,幹巴巴道,“不著急,或許明日你就知道了。”

  穆雲朗,“……?”

  他愈發不解,但見陸副將不願多說,也不再多問,趕緊隨他去接了桑桑。

  得知小宋兄弟傍晚就被兵將領走了,而且還要求見陛下,穆雲朗心頭隱隱約約浮現個猜測——

  那向陛下舉薦之人,不會就是小宋兄弟吧?

  翌日一早,禁軍準備拔營返京。

  土匪們也沒閑著,在穆雲朗的勸導之下,紛紛上山收拾財物行囊,準備跟著大當家一同去京城,在戰場上拚一份前程。

  也不知誰起了個頭,聊起了那不知去哪的小宋兄弟。

  “我聽一個斥候說,咳咳……說是小宋兄弟,昨日傍晚被皇帝抱進了營帳裏,現在都還沒出來呢。”

  “小宋兄弟他難道……雖說小宋兄弟的確長得不錯,眉清目秀的,皮膚也白,但皇帝未免也太荒,淫了……”

  “我早就想說了,小宋兄弟那個手,細細嫩嫩的,比女人的手還要漂亮呢!”

  “那皇帝把他收了?一個男人能有位份嗎?不過皇帝看起來濃眉大眼的,沒想到竟然好這一口。”

  土匪們議論紛紛,而穆雲朗聽到這些閑言碎語,一顆心愈發的沉重。

  若真是這般,那舉薦他的人,隻能是小宋兄弟了。

  小宋兄弟忍辱負重,還不忘替自己說話,這份恩情,他穆雲朗便是做牛做馬,銜草結環,也定要報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