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心比天高，命比紙薄

  　　包紮好後，司昭昭剛被苓安扶著躺下來，葉竹突然進來，筆直地跪在她榻前。

  　　“葉護衛這是？”

  　　葉竹麵露愧色，將之前宋朝雪撒謊的事盡數相告，隨後說道：“若不是屬下誤信了她，王妃也不會有此一劫，屬下欠您一條命，今後您有何差事，盡管吩咐屬下，隻要不是違抗王爺命令，屬下刀山火海也下得！”

  　　司昭昭淡淡說道：“能得葉護衛這句話，我倒算因禍得福了，你先起來，此事怨不得你，老鼠偷糧，總不能全怪是人沒保護好糧食，除掉這災禍源頭才是正事。”

  　　葉竹起身，聽到這話，微微蹙眉，隨後似是悟到什麽：“王妃想讓屬下殺了宋姑娘？”

  　　他略有遲疑：“可王爺和宋姑娘是青梅竹馬，此事也無法證明是宋姑娘……”

  　　司昭昭早猜到他不可能會對宋朝雪出手，支撐著起身，苓安幫忙扶著坐起來。

  　　她眼裏閃動著異色：“報仇哪有自己親手來的痛快，葉護衛，你也不用再去領罰了，眼下我隻要你做一件事，保護好我的女兒，不準讓任何人接近她。”

  　　“是！屬下領命！王妃，之前屬下失手傷了小小姐……”

  　　葉竹話未說完，門外傳來司漫漫軟糯又有些生氣的喚聲：“娘親！哎呀，你不要拉著我啦，我都看到娘親在裏麵呢！”

  　　司漫漫氣呼呼地跑進屋，看到娘親的一瞬間眼睛都亮了，她直奔司昭昭懷裏，過後抬起頭發現她額上的傷口，小臉翻湧著怒色。

  　　“娘親怎麽也受傷了！是不是壞爹爹打得你！？嗚嗚……漫漫不要他當爹爹了，娘親，我們趕快離開這吧，他們都是壞蛋，不讓漫漫來找你，還說那個壞女人以後會是漫漫的娘，娘親，漫漫隻要你一個娘，不要離開漫漫好不好？”司漫漫黑又亮的睫毛上掛著晶瑩的淚珠，委屈巴巴地看著司昭昭。

  　　葉竹欲言又止，最後沒忍住多嘴了一句：“小小姐，王妃的傷不是王爺打的，你誤會了。”

  　　司漫漫這才回頭看他，一看竟然是早上把她扔出去的那個壞蛋，當即離開娘親溫暖的懷抱，走到葉竹跟前，毫不留情地踩了過去。

  　　小嘴還嘟囔著：“扔漫漫的大壞蛋！踩史你！你們壞人都是一夥的！”

  　　“好了漫漫。”司昭昭無奈叫道。

  　　司漫漫鼓著腮幫坐回去，仍一臉氣憤。

  　　葉竹低頭看著被踩黑的腳麵，抿了抿唇，這事兒是他做的過分，王妃沒殺了他都已是恩賜。

  　　司昭昭摸著漫漫額頭包紮好的地方，眼裏劃過一抹狠色，平靜地說道：“看來我這小小的月華閣是放不下你這個未卜先知的能人了，翠喜，我沒什麽好送的，隻給你一句話，過於自私，遲早會要了自己的命，你收拾好便去你心儀的主子那吧，我留不得你。”

  　　撲通！

  　　翠喜臉色難看地跪在地上。

  　　她的右手還軟塌塌的啷當著，司昭昭也沒提要給她治好。

  　　翠喜急忙解釋道：“求王妃不要趕走奴婢！奴婢沒想去皖心閣，雖然奴婢是存了一點私心，但絕對是為了王妃和小小姐著想啊，奴婢以為王妃回不來了，所以才會和小小姐說那種話的，若是小小姐能討得宋姑娘的喜歡，往後在王府也能活得輕鬆些啊。”

  　　苓安動了動唇，卻沒開口為她求情，昨夜她就因為沒去通傳而惴惴不安，要不是良心難安，她多走兩步路正巧看到王妃被廁夫帶走的那一幕。

  　　這輩子，她怕不是都要活在愧疚當中了。

  　　翠喜抿了抿唇，剛要磕頭認罪，卻被司昭昭冷聲製止：“這招沒用了，今日你即便把腦袋磕碎了，本王妃也絕不容你這樣吃裏扒外的人待在月華閣！”

  　　聞言，翠喜噌的抬頭，麵露不甘地說道：“可是王妃，若不是先前您名聲太差，奴婢怎會放心把命都交給您？奴婢昨夜發過誓，隻要您此次能安然無恙，奴婢今後就願意承認您這個主子！”

  　　葉竹冷臉，插了句話：“主子是誰，豈是你一個賤婢能夠左右的。”

  　　司昭昭一語中的道：“心比天高，命比紙薄，行了，多說無益，你走吧。”

  　　翠喜咬了咬牙，果然如司昭昭所想，得不到她想要的結果，她走得幹脆利落，沒有半點下人對主子的卑躬屈膝。

  　　有骨氣可以，但像她這般出爾反爾，甚至挑唆漫漫認賊作母，這骨氣就用錯了地方。

  　　遲早都是要吃大虧的。

  　　等翠喜退下後，司漫漫突然拍了下小手，恍然道：“原來她也是大壞蛋！昨日她是故意指錯方向的！方才又騙漫漫說娘親已經不在了，非要漫漫去給那個壞女人請安！”

  　　“娘親，她怎麽能這麽壞呢！我們明明都沒招惹過她呀？”司漫漫氣鼓鼓地說道。

  　　司昭昭捏了捏漫漫肉呼呼的小臉，叮囑道：“有些人寧可濫殺無辜，也要達成自己目的，這種自私自利的人是養不熟的，不可深交，漫漫今後若是遇到，記得能避則避。”

  　　司漫漫似懂非懂地點頭。

  　　苓安見司昭昭的臉色一直都很難看，不禁說道：“王妃，要不奴婢帶小小姐出去喂會兒魚吧，您先躺下好好歇息。”

  　　“咱們月華閣哪來的魚？”司昭昭詫異道。

  　　這時，葉竹撒謊不臉紅地說道：“是王爺覺得月華閣太過冷清，特意吩咐屬下好好修整，未經王妃允許，屬下擅自做主，弄了些小玩意兒，王妃若不喜歡，屬下可隨時撤走。”

  　　司昭昭意味深長地看著他，心下了然。

  　　墨玄淵那個滿心隻有朝政和百姓的男人，怎會有這麽細膩的心思。

  　　看來這葉竹也不像表麵這麽古板，司昭昭笑了笑，沒戳破他，“不用，留著吧，看樣子漫漫許會喜歡，這院子能有點生氣也不錯。”

  　　苓安趁他們說話時，貼在司漫漫耳邊，有聲有色地描述池塘裏的小魚有多麽可愛。

  　　這會兒，司漫漫已經迫不及待地想出去玩了，於是拉起司昭昭的手，撒嬌道：“娘親，漫漫想去看小魚~要不你睡會兒吧，漫漫等會兒再來陪你~”

  　　司昭昭摸了摸她的腦袋，“傷口不疼就去吧，別玩太晚。”

  　　司漫漫一蹦一跳地牽著苓安出門，完全忘記追究被葉竹甩門檻的事了。

  　　葉竹不由有些動容，卻又惋惜，這麽可愛的小小姐，怎會不是王爺的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