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女高怪談(7)
作者:厲蘊丹謝此恒      更新:2022-12-16 16:48      字數:4826
  第256章 女高怪談(7)

    封印結束,仁德高校內部一片狼藉,幾乎沒有落腳之地。

    幾位主力麵麵相覷,他們都收到了主神的獎勵,唯獨沒收到“支線完成”的提示音。

    看來這個靈異副本沒那麽簡單,隻是現在不是討論後續的時候,寒假苦短,高三生會率先返校,他們把學校打成這樣,還怎麽讓人安心備考?

    高考是人生中最重要的分水嶺之一,要是因為他們的緣故令學生發揮失常,良心上就說不過去了。

    宣幽儀:“誰有那種‘一鍵修複’的道具?要是沒有,我隻能出大價錢讓人趕緊來修了。”

    大過年的喊人出來重建校園,價錢起碼得翻三倍。她是不在乎花錢,但時間耗不起,學生們的精力也耗不起。

    “我有。”關鍵時刻,齊懌宇半點不掉鏈子,“我開錦囊得到了一個乙級孤品‘還本歸元’,就是專用於戰鬥後修複場地用的道具。可修複範圍是方圓十裏之內,能修複的材料是‘仙’級以下的建材。”

    學校就是鋼筋混凝土的產物,用乙級孤品修複還不是分分鍾的事。

    眾人大喜:“快用快用!”

    就見齊懌宇張開手,一團類似橡皮泥的綁定道具躍然其上。它一進入被破壞的環境就開始整合磁場,自發自動地變形,將自己捏成校園未被破壞前的模樣。

    接著,它與磁場契合完畢,學校崩塌的建築豎起虛影。折斷的鋼筋重塑,碎裂的石塊重建……大到土地樹木,小到紙屑塵埃,俱是一點點恢複原形,連課桌椅初始的擺放,卷子不起眼的折角都一一還原,仿佛他們沒來過這裏似的。

    待最後一塊碎片拚起,仁德高校本貌依舊,但已經沒了陰森的煞氣。

    紀元桃道:“雖然一路下來見識過的道具也不少了,但每次看人用道具,我還是會感慨一句‘如有神助’。”

    宣幽儀莞爾:“確實,以前覺得進了主神空間挺倒黴的,現在覺得能見識到另一個世界還挺幸運的。”

    “差不多該離開了。”應棲雍道,“匯報總結,任務還沒做完。”

    阿努:“你們先回去,我要留下觀察後續。”他張開手掌,掌心還凝聚著一團黑氣,“有些魂魄還沒送走,審判它們的罪、嘉獎它們的德,是我接下來要做的事。耗時會長,任務剩下的部分我就不陪同了。”

    “成。”

    阿努明白自己能幹什麽,也不會按捺隊友往前衝的心。說實話,他在以前也是“衝”的一員,可在修真界被迫卷了三千年後,就算是認真負責的部落酋長也難免想躺平啊!

    在這個副本,他隻想做個後勤。

    好在隊友都體諒他,留他在學校得個清淨。在應棲雍幾人離開後,於周遭圍觀的造化者本想追去詢問情況,不料他們消失得太快,連“尾氣”都跟不上。

    很明顯,這群大佬不願他們跟著,估計是去解決內部的事情了。

    他們隻好轉換跟隨的對象,進入校園與阿努呆在一處。許是惜命,即使親眼見證了怪談的消亡,他們也不敢回到老式小區,而是謹小慎微地向阿努求證,副本是不是已經安全了?

    阿努:“仁德的鬼門是關上了,但遊離在這個區的孤魂野鬼還很多,談不上徹底安全。不過我接下來會負責捉鬼超度的事,正缺一些誘餌……不,助手,你們有興趣加入嗎?”

    造化者們:別以為我沒聽見,你說的是“誘餌”!

    心裏是怕的,可他們嘴上還是應了:“感謝大佬提拔!願為大佬效犬馬之勞!”不管了,抱大腿要緊。

    這端的阿努敲定了日程,那頭的厲蘊丹決定分散戰力。九蛟有鬼門,青菱有鬼門,一個在沿海一個在內陸,隔著十萬八千裏還能“相似”八成,保不齊它們之間的城市還有不少鬼門。

    厲蘊丹:“花國地大物博、城市諸多、曆史又長,沒準有不少與仁德高校相似的地方。可現在道教式微,把道士全趕下山也未必治得了邪,也隻能靠你們多出些力了。”

    左右關閉鬼門給獎勵,不是丙級就是丁,隊友們也該放出去獨立做任務了,正好磨煉磨煉他們的性子,通通人情世故,萬不可與普通人脫離太久。

    “順便,主神將任務地點定在青菱,想必下放的造化者都在青菱及附近。你們的離開或許會引出一些團隊對你們的圍剿,屆時該怎麽做,我想你們心裏清楚。”

    都是活過很久的人了,即使初心不變,心腸也硬得下來。

    “明白!”

    陳述的語氣:“必不留活口。”

    事兒就這麽敲定了,應棲雍與齊懌宇一組前往華北等地查探鬼門,宣幽儀與紀元桃一組留駐華南一帶查探鬼門。阿努留青菱,厲蘊丹與謝此恒隨胥望東一道往燈塔國去。

    大年初一,零點。煙花在高空綻放,厲蘊丹用“天地洞開”直達九蛟多明。

    時隔五十年重返故地,厲蘊丹沒著急與胥望東匯合,反而帶著謝此恒不徐不疾地逛了起來,於新年之際看一看曾經來過的試煉場。

    多明區的廢舊公園不見了,改成了“青少年活動中心”;曾立在小丘上鎮魔塔也不見了,推平改成了“新世紀大吉商城”。

    足有十八層樓高的灰黑建築“籠屋”消失得一幹二淨,重建為香火鼎盛的佛家大廟。過年事多人雜,到了零點裏頭的和尚都沒歇下,往來進出,一聲聲“施主”,人們又是叩拜又是許願,還把硬幣扔進了大廟中間的許願池中。

    她記得,籠屋是被她一刀劈沉的,許願池的位置曾冒著黑濃的陰煞水,如今卻成了活人寄托心願的地方,這世道變得真是……一言難盡。

    厲蘊丹:“還記得這裏嗎?”

    “記得。”

    “真的?”

    沒想到謝此恒居然記憶猶新:“在這裏,你請我喝了一杯卡布奇諾。當時你新學會用手機,在看《霸道仙尊愛上我》。”

    “……”麻煩以後不要提這段黑曆史了。

    她記憶力很好,至今還能回憶起“仙尊”那拉胯的打鬥,以及與“仙子”稀爛到底的愛情。好歹是當過神仙的人了,她不理解謝此恒為何能如此無感地說出那部劇的名字,是因為他不是人嗎?

    厲蘊丹轉移話題:“沒想到你記得這麽清楚。”

    誰知話題還沒往下帶,謝此恒就接了話:“因為劍修從未丟過如此大的臉,那人沒有練劍天賦為何敢自稱‘劍尊’?還與魔女攪合在一起?劍修中怎會有如此三心二意、厚顏無恥之人?”

    厲蘊丹:……謝謝你,又帶我回憶了一遍不想回憶的劇情。

    “別再提了,走吧。”她道,“陪我去熟悉的地方轉轉。”

    不得不說,五十年的時間足以改變大多數事物。茅山弟子曾留在這裏的傳奇已失,曾做出的犧牲也不為人所道,傾注了她不少美好回憶的三姑堂變成了藥館,就連巷道裏住的人家都換了,甚至連夜間遊蕩的孤魂都換了一批。

    物是人非事事休……

    她在心中輕歎世事無常,卻不想進入大學城之後,發現小吃街的“五蛇羹”依舊。

    五十年前的老板娘已不在,如今小攤掌勺的人是她的外孫女,今年才二十五歲。這年輕的攤主眉目間依稀有故人的影子,就連做出的五蛇羹也味道甚好,與記憶中相差無幾。

    厲蘊丹坐在攤中,與謝此恒一人一碗共品美食。之後的發展一如往昔,他們極佳的外形引來了不少青年男女,給小攤漲了不少生意。

    老板娘:“我說妹子,你也是大學城的學生嗎?”

    厲蘊丹笑道:“曾經是。”

    “曾經?完全看不出來啊,你已經畢業了?”

    “嗯。”厲蘊丹掃碼結賬,淡淡地補了一句,“五十年前……”迎著老板娘疑惑的目光,她笑道,“你跟你的祖母,或者說外祖母,長得很像。”

    “誒,你說什麽?”

    小吃街人聲鼎沸,老板娘隻聽了一半。厲蘊丹笑笑,與謝此恒一道離開了。

    淩晨三點,他們在遊戲不夜城刨出了玩老虎機的胥望東。彼時,他已經與遊戲廳的老板混得稱兄道弟,還得到了不少一手消息。

    胥望東:“實不相瞞,我家祖輩五十年前是住九蛟多明的,也就是現在這‘眠龍城’。後來不曉得咋了就全搬了,我問起我爺爺,家裏的大人都諱莫如深啊!大哥你能給小弟說說嘛?來來來,華子!”

    把煙點上,老板兩眼一眯吞雲吐霧:“這說來就話長咯,還是道上的事兒。這五十年前九蛟出了一次大動蕩,有一大批富人下馬,死的死、傷的傷,沒個好活的。都說商場如戰場,還真是這樣,他們一倒,內外的豺狼虎豹就把他們活撕了。”

    “舊人去,新人來,其中以外資注入最多,現在的什麽學校啊醫院啊都跟外國人搭邊。不過這外國佬倒沒我們想得那麽奸詐,還挺上道,他們建的醫院會給人提供一次免費的體檢,啥都檢查到,就是抽的血有點多,要八管。但體檢報告挺全的,我們對他們還算感激……”

    情報套到這兒差不多了,厲蘊丹喚道:“胥望東。”

    “誒!大……大姐!”胥望東立刻與老板拜拜,一見與他同往的是團隊的兩位大佬,頓時覺得這波穩了,“我買的是明天九點的機票,訂了五張,我……哎哎哎!臥槽!”

    “大佬,這是幹嘛?”

    厲蘊丹打開任意門:“走,去燈塔國加州。”

    “就這麽去了?會被發現身份的,沒準還會被圍攻。燈塔國那地方遇事不決就熱武啊,大佬你忘了新手本時咱們被炸的那一波了嗎?”

    厲蘊丹:“沒忘。”又蹙眉道,“你是扛不住核武嗎?怕什麽?走!”

    胥望東:……

    無法,想來低調苟命的他隻能硬著頭皮高調登場。本以為一落地就會闖進什麽防線,被一排瞄準,還有被爆頭的危險,誰知落地處雖然是加州大城的暗巷,卻是該死的安全!

    原因無他,同是過年,花國在為明年的國運祈福,燈塔國在為個人自由而戰。隻見大街小巷燈火通明,各種膚色的人員組成大隊遊行,打出“給我們真相”、“我們有權知道真相”的橫幅,占據了整條大街,並與遙遠處的一眾大兵形成對峙。

    金發女郎在高呼:“你們以為刪除了視頻就可以當作這件事沒發生過嗎?你們以為擅自處理了平民的屍體,就可以當作流血事件沒有發生嗎?”

    “我們要一個真相!我們有權知道那些會放火噴水的怪胎是什麽?你們到底在拿活人做什麽實驗?你們把實驗室建在了哪裏?”

    黑皮少年高喊:“我們有權知道什麽是超能者?就憑他們讓我們流了血!我們有權審判他們的犯罪行為,就憑他們肆意奪走了我們的生命!人人生而平等,為什麽他們可以這麽漠視生命?”

    連警員也甩掉警服:“八個人圍剿兩個人,卻奪走了121人的生命!讓至少100個家庭破碎!這是惡魔,他們理應被製裁,你們為何要隱瞞?”

    “製裁!製裁!製裁!”左邊的隊伍在推進。

    “審判!審判!審判!”右邊的隊伍在衝刺。

    卻見前方突然衝出十幾條高壓水槍,在這寒冷的冬日裏淋漓於人們身上,衝得他們尖叫著四散逃離,在前方引起了踩踏事件……

    “臥槽!”胥望東是個善良的主,見不得無辜的人被踩死,當下便抽出魔杖一劃,就見前方混亂處的人都飛了起來,又在空中整整齊齊地碼好,再被緩緩放落地麵。

    這驚變的一幕令現場陷入了短暫的沉寂,之後是更瘋狂的遊行。有人呼喚著出手之人,稱呼其為英雄,認為他與他們是一條線的,希望可以引導他們,抓住應該被審判的人。

    同時,這一幕也令厲蘊丹沉默了三息。

    隻是,她的沉默是欣慰的:“會用無聲咒了。”

    胥望東:“經常閉關,能學不會嗎?”

    謝此恒:“可要換個地方?此地混亂無度。”

    卻聽胥望東說:“別,渾水摸魚最得勁兒了!大哥你要嫌擠就往邊上站站,我要混進去跟著遊行了。”

    厲蘊丹:“為何這麽做?”

    “道理很簡單,這麽大的場麵,混進去才讓人不知不覺,脫離了反而顯眼。大佬你看,這些建築物這麽高大,樓上一定站滿了特工和大兵,隨時注意著下方人的一舉一動呢!咱們別做最出挑的,一出挑就會被人防備,反而什麽也問不出來。”

    厲蘊丹和謝此恒:……

    不得不說,胥望東是有點東西在身上的。他嘿嘿一笑混入人群,把“好人臉”一撕,立馬化身最稱職的鍵盤俠,噴的比當事人還狠。

    於是,兩位最強的愣是沒派上用場,就這麽愣在原地看著胥望東在人海中起伏。他先是舉起拳頭破口大罵,因為罵得太好,身邊的女孩把擴音器遞給了他。

    接著他繼續狂噴,情緒十分激動。很快,他手中除了擴音器又多了橫幅,再是被兩位大漢抬起來坐在肩膀上,朝遊行大隊的前方走去。

    胥望東振臂高呼:“為了自由,為了生命,為了我們的家,我們要將有限的生命投入到無限的為和平而戰之中!”

    “是!是!”

    胥望東:“為什麽不正麵回應我的問題?視頻中的十個黑衣人穿著統一的衣服,我不信他們沒有組織!他們非常熟悉大城的地形,我不信他們不在大城!為什麽替他們隱瞞?為什麽幫助罪犯?為什麽踐踏生命?是不是你們也如他們一樣,是罪無可恕的殺人犯!”

    最後一句太狠,導致周遭的熱武齊齊而下,瞄準了他的腦袋。

    厲蘊丹和謝此恒:……

    這就是“低調行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