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大道至真(25)
作者:厲蘊丹謝此恒      更新:2022-12-16 16:48      字數:6437
  第220章 大道至真(25)

    生同衾死同穴,十八相識,百歲終老。道一句此生無憾,許一諾來世再見,他們執子之手,於黃泉路上漸行漸遠,留她在長明燈前孑然獨立,聽耳畔哭聲,思慮萬千。

    阿妹告訴她:“自當年一別,爹娘就說阿姐再無歸期,卻對我們說阿姐總會回來。他們隻當小兒年幼不記事,等長大便會忘了,殊不知我們姊妹記性好,隻消他們在除夕多擺上一雙碗筷,我們就知道是給阿姐準備的。”

    可惜,年複一年,阿姐未歸。

    等念丹山莊建起,等爹娘廣招弟子,等她們長大成家,幾十年光景曆曆在目,卻獨獨缺了她在身旁。

    小阿妹道:“我們十八歲那年,爹娘把我們叫到身邊,給了阿姐留下的駐顏丹和延壽丹,以期我們青春永駐、長命百歲。”

    阿妹:“可在爹娘膝下長大,我們怎會看重美貌與長壽?若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他們二人都沒用這些,我們又怎會用?”

    明明身邊還有丈夫子女,她們卻道“沒有外人”。少頃,阿妹轉入內室捧出一個檀木盒子,她當著厲蘊丹的麵打開,便見裏頭放著兩姊妹幼時的玩具,她拿刀給她們刻的木馬麻雀,以及她贈予阿曼夫婦、如今卻被推到木盒角落的丹藥。

    駐顏丹與延壽丹,這隨便拿出一顆就能引得修士爭破頭的丹藥,在兩姐妹眼裏什麽都不是。光從盒內之物擺放的主次看,要不是這兩瓶藥是她所贈,或許早被她們扔了。

    小阿妹:“阿姐,這兩瓶丹藥既從你那頭來,你便帶回去吧。凡人福薄,擔不起這些,留下反而會招來腥風血雨。”

    兜兜轉轉,兩瓶丹藥竟還是回到了她手裏。一時間,厲蘊丹心緒複雜,不知該說什麽。

    是她狹隘了。

    常年身居上位,她一直以為對凡人來講,青春與長壽是他們窮其一生所追求的目標。為了達到這個目標,他們會不擇手段。她作為帝皇,尚不能擺脫長生的誘惑,可偏偏兩個小她許多的妹妹不吃這套,在繼阿曼夫婦走後又給她上了一課。

    並不是每個人都貪婪無度,若一個人精神富足,物質對他的誘惑就是“無”。

    並不是所有人都畏懼生死,若人生的小家得以圓滿,無需青春維係,不用長壽相守,點到即止亦是“無憾”。

    修士以為凡人的種種,何嚐不是另一種短視?修士以為大道圓融即是人生至高境界,又焉知凡人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不是另一種“道”的殊途同歸?

    一切隻是她以為,是她著了相,是她想當然。

    現如今,厲蘊丹接過藥像是接過了洗禮,譬如佛祖拈花一笑,她握住藥瓶緩緩笑開,目中情緒清澈證心:“我知道了。”

    “我會帶走。”

    阿曼夫婦一家子是她的貴人,他們從不要求她改變,可他們的言行舉止卻隱晦地影響了她良多。若在以往,她會隨意將後世的科技圖紙交給煉器師麽?不計後果,不問對錯,不討代價,就這麽給了?不可能。

    是以,不知不覺間,她其實也變得相信他人了。

    厲蘊丹:“隻是,既然來了,我不急著回去。阿妹,就讓我這不稱職的長姐送爹娘最後一程吧。”

    兩姐妹聞言落下淚來:“……好。”

    “阿姐你能回來……實在是太好了!”她們唯恐她的未歸成為二老的遺憾,不想她竟會從天上下凡,幾乎做到了她能做的。對此,兩姐妹自是感激居多,哪會有什麽不滿。

    於是,厲蘊丹守靈七日,親自扶棺,待在凡間道士的唱誦中將二老的棺木下入黃土,她看著黃土一把把掩蓋棺木,看著紙錢漫天飛舞——

    刹那靈覺乍現,她“看到”奈何橋邊的厲正陽背負大劍,正抱著阿曼在花海轉圈。他們從蒼蒼白發的老者又變成了少年少女,隻是相伴一生,他們眼中的彼此可沒有皮囊,而是始終如一的靈魂。

    他們牽著手走過奈何橋,又在過橋的前一秒倏然回首,像是在找尋什麽。分明隔著不同時空,可靈魂與靈魂的牽引,還是讓他們見了她最後一麵。

    那一刻,有兩隻溫暖的手搭上了她的肩膀,他們對她說:“小丹,保重。”

    保重……

    心有所感,立於墳前的厲蘊丹忽然盤膝坐下,抱元守真。

    這一刻,她想起了皇宮中病逝的祖母,含恨而終的父皇,走得不甘的太子,多有無奈的母後,以及一眾機關算盡、不得好死的臣子與妃嬪……

    她曾以為這就是她的全世界,她也終將不得好死、抱憾而終,從一介叱吒風雲的女帝淪落到纏綿病榻的老嫗,再成為子女手中爭權奪利的工具。卻不想有朝一日,她也能像普通人一樣從頭開始,擁有一個不必算計的童年,擁有一對教會她生活的父母。

    她曾以為自己是海,足以掀起風浪摧毀一切。可現在,她覺得父母是海,而她是海上的一艘小船。他們用浪潮推著她往前走,用海嘯送她與天齊,她永遠不用擔心被海水淹沒,因為這是父母留給她的港灣。

    她聽過“殿下千歲”,聽過“陛下萬歲”,可縱使千歲萬歲,也抵不過一句“小丹,保重”。

    她是帝皇,對;她是修士,對;她是造化者,更對!但無論她是誰,都改變不了一個大前提——她是厲蘊丹,隻是厲蘊丹。

    大道至簡,何嚐不是“大道至真”?

    至真至簡,唯“本我”而已!至情至性,唯“本心”而已!複歸本我本心,她有何處不可去?有何境界不可往?有什麽事辦不到?

    王道如此,道心如斯,她即是道之本道。

    【你的道號便叫“道生”……】

    道生一,萬物始源。

    此時此刻,厲蘊丹的“前世今生”合並,百年光陰圓融,心境陡然拔高、神性瞬息充盈。隻這麽一息的工夫,渡劫境的壁障竟是破了。靈力奔湧,風起雲霄,便是在凡間也霎時舉起了漫天雷雲,令周遭凡人大驚。

    他們哪見過這等場麵?別說準渡劫老祖,他們連個能禦劍飛行的築基修士都不曾接觸過。

    七日前厲蘊丹從蒼穹飛下,已是震碎了他們的三觀。要不是山莊上下一心、嘴巴嚴實,或許老莊主與夫人的頭七不會這麽太平,早被人踏破門檻了。卻不想,更碎裂三觀的事還在後頭。

    阿妹大喊:“阿姐,這是怎麽了?出了什麽事?”

    實在太不尋常了!天象恐怖至此,嚇得小女兒死死抱住她的小腿,驚得長子一把抽出劍護在她和丈夫身前。而厲蘊丹周身靈光閃爍,雲袖與長發在狂風中飛舞,衣衫更是獵獵作響。

    “阿姐!”

    這一聲喚醒了厲蘊丹,她凝目看向周圍驚恐的凡人和滿臉震驚的道士,仰頭一觀準備就緒的九九天劫,深知這時再趕回宗門已是來不及了。即使她能跨越時空回去,可在渡劫時穿梭就是玩命,萬一雷劫擊潰符文隧道,她就要硬抗時空風暴。

    厲蘊丹道:“諸位不必驚慌,這是我的雷劫,不會危及你們。”

    老管家耳朵有些背,不禁大聲問:“大、大小姐?什麽雷劫?你的雷劫?這是什麽意思?”

    天雷將至,厲蘊丹飛身而起。就在她騰空的刹那,下方凡人瞪大眼睛驚呼出聲,卻見她雲袖一甩丟出甲級道具“無量葫蘆”,這葫蘆會自行吸納靈力生成酒水,閉關時她常用來補充靈力,如今正好丟出來護住凡人順便吸納雷炁,免得狂暴的靈力弄傷了他們。

    隻是飛至半途,厲蘊丹發現自己低估了山莊內外的人口。阿曼夫婦所立山莊自是為了庇護一方百姓,念丹山莊建在山下,周遭都是鎮子小城和村落,人口足有幾萬。她一經渡劫,凡人哪能耐得住不看熱鬧,當下連性命也不顧,趕緊奔赴“前線”觀禮。

    厲蘊丹:……

    她倒是想斥退眾人,然而天雷已不給她說話的機會。當頭一道紫金閃光劈下,嚇得兩姐妹大喊阿姐,連她們的丈夫孩子、周圍弟子都忍不住擔憂出聲。

    結果,雷電環繞著厲蘊丹的仙身被一寸寸吸納,她義無反顧地迎上第二道雷劫,在凡人難以置信的眼神中“吃”下第二道、第三道……

    狂風大作,雷光閃耀,一人與天相鬥,爭一線仙機,此情此景怎能不讓人心生豪邁,並銘記一生呢?

    阿妹的丈夫喃喃道:“大姐她……真是仙人?”

    起初他是存疑的,哪怕弟子說厲蘊丹是從天上飛下來的,他也覺得她是輕功絕頂,仍不信她是神仙。但她是妻子的長姐,他哪敢置喙半句,不怕被擀麵杖打死麽?可現在,他隻想給這位大姐跪下來,道一句“我有眼不識泰山”。

    阿妹白了他一眼:“怎麽,你開始可惜送出去的丹藥了?”

    他差點滑跪:“當然不是!我什麽都不缺,我……唉,你怎麽總會想到別處去,一想歪就揍我,我真冤!”

    “轟隆!”又一道雷。

    他們再不起“爭執”,隻仰頭觀禮,這罕見之景一生見一次已是大幸,錯過實屬今生遺憾。能在有生之年得見另一個世界的一角,他們頓感天高海闊、前路無極。或許武學習至盡頭,他們也能稍稍望其項背吧?

    “轟隆!”

    第九道雷過後,厲蘊丹一頭紮進雷雲之中。就見紫電橫跨天際、貫穿山河,遍布各個國家的高空,而洶湧的靈力透過結界壁障湧向上空,凝聚於小小一點。

    與此同時,不管天上天下、界內界外,不論凡人修士、地仙精怪,都在仰望這難得一見的渡劫盛景,觀又一位逆天大能誕生的奇跡。

    “爹、娘!你們看,天上有人!”

    “國師!國師!快過來幫寡人看看,那雲端真有個人?”

    “我以為武道之極致是先天境界,沒想到這世間居然還有仙人?”

    “告訴隔壁那隻黃鼠狼,快跑!”蛇妖尾巴一晃沒了,“有渡劫的神仙來了,沒準會把我們捉去吃了!”

    最瞠目結舌者當屬念丹山莊的弟子,他們是聽兩位小莊主提及過“長姐”,也曾聽說這“長姐”不同於凡人,早就離開凡間修仙去了。曾經,他們對這說法嗤之以鼻,誰知打臉來得這麽快又這麽狠,讓他們臊得慌。

    “真是仙人……”

    “我們居然拜仙人的父母為師,還得他們教誨!”這真是大造化啊!試問念丹山莊有一位不會老不會死的仙人護著,往後能走得多遠多高啊!

    “轟隆隆——”

    九九天劫止息,渡劫境界穩固。伴著翻滾的黑色劫雲散去,天象呈吉。大片金紅色的蓮花開遍天地,內有龍鳳呈祥,環繞不息。靈氣充沛,旋轉著匯聚在厲蘊丹身周,法衣翻卷、輕紗飄蕩,她在高空吸納所有靈氣,又在平息之後緩緩降落,再度落到阿曼夫婦的墓前。

    隻是這次,送葬的道士盡數跪下,道一句:“前輩!”

    弟子們更是不敢直視她,見老管家膝蓋一軟,他們也跟著跪了下來。忽地,一陣清風拂過托起眾人的身體,厲蘊丹示意他們免禮。待眾人起身,四周安靜下來,而厲蘊丹看著兩夫婦新落的墓,翻手一掏,掏出了一枚種子。

    “阿姐,這是?”

    厲蘊丹:“早年我遊曆修真界,有一位姑娘送了一顆金合歡樹的種子。”那是她尚未重修前的事,送她種子的是一位合歡宮的小姑娘,也不知她現在如何了。

    合歡樹是合歡宗供奉的聖樹,對凡人來說這“合歡”之名或許有些不正經,可在修真界,“合歡”的寓意其實極好,幾乎與“比翼”等同。

    將金合歡樹種在這裏,是姻緣相牽,也是機緣匯聚。或許百年之後,她的父母仍會受百姓祭拜,成為保人姻緣的“地仙”。而這些小小的功德會向他們的來世凝聚,隻要真情不變,他們必會世世重逢。

    將種子種入土壤,這碎泥並不濕潤。厲蘊丹不以為然,她僅是稍稍注入一些靈力,就見種子飛快地生根發芽、穩穩紮根,盤起的根係深入地下又牢牢捆縛下方棺木,枝丫散開、葉茂如華蓋,一朵朵金色的合歡花綻放,香氣嫋嫋,令人見之欣喜。

    有風吹來,花瓣繽紛。一樹一墓,碑入樹身,厲蘊丹仰望這足有三丈高的合歡樹,道:“它借我的靈氣成長,你們不必刻意施肥澆水,讓它自在就好。此樹名為合歡,可保人姻緣,對水土倒是不挑,挑的是所處之地有沒有真心人。”

    “若得香火供奉,數百年後這樹或許會成為小仙,庇護一方百姓。望你們世代姻緣美滿,得遇真心真情之人。”她看向周圍的弟子,“凡與合歡樹結緣者,需同心同德,一生一世一雙人,明白了嗎?”

    “是!”弟子們應道。

    安葬了阿曼夫婦,守靈七日便是結束了。回程路上,阿妹詢問她不如留下接管念丹山莊,左右凡間百年於她不過彈指一瞬,多陪陪她們也好,誰知道下次見麵又是何時?

    厲蘊丹笑道:“這次再走,我大抵是不會回來了。”

    “阿姐!多留些時日!”

    厲蘊丹搖頭:“我會留一部分劍法、刀法和心法在這裏,往後山莊裏要是出了天賦異稟的弟子,靠自學也能去修真界。這樣的弟子越多,你們得到的庇護越多,如此,我便能安心去上界了。”

    小阿妹:“阿姐,上界是什麽地方?”

    厲蘊丹可不敢說魔物橫行,隻道:“是個神仙住的地方。”

    “我也想去……”

    “別鬧。”

    途中,厲蘊丹忽然駐足。她看著山下的百姓拖家帶口地上山,一路走得又跪又拜,便明白她就算想走也不能走得太快了。來了就走,之於她沒什麽事,念丹山莊要做的解釋不少,還不如她出麵解決事端,免得給山莊惹上麻煩。

    厲蘊丹:“我會在莊內呆一段時間再走。”

    翌日,再晉渡劫的厲蘊丹入住山莊,過上了早起指點弟子習武,中午指點外甥、外甥女練劍,下午給百姓看病解惑的忙碌日常。

    有她坐鎮,念丹山莊上下所有人安全感爆棚,像是為了得到她的認可,弟子們誰也不敢偷懶摸魚,每天內卷至極,武藝突飛猛進。

    且,厲蘊丹閱曆很足,讀的書也多,雖不怎麽精通醫理,可她有煉丹的基礎,學東西也快得很,隻要百姓上山,她基本能藥到病除。

    不過,厲蘊丹也不是人人都救,她可不是佛修。一旦送上來的人全無功德盡是業障,她隻會一拂手送來者下山,表示不接。

    因著神仙手段莫測,被送走的也不敢找茬,隻歎一句“都是命啊”。可也不是人人都具有自知之明,凡間的皇帝聽聞此事,有排出使者來此,請厲蘊丹遠赴皇宮,每每遇上這類人,她俱是付之一笑,再彈指將他們送回原地。

    有了對比,她時常也在想一件事。如果她仍是一位凡間的皇帝,驟然聽聞山上有神仙留駐,是不是也會傲慢地派遣使者出來相迎,還以為自己有多大的誠意?

    光是想想,她便笑出聲,倒是惹來外甥女疑惑的眼神。

    “姨姨,你在笑什麽啊?”

    “沒什麽,想到些有趣的事。”最近與外甥們相處,厲蘊丹整個人都平靜了下來,她抬手摸摸外甥女的腦袋,道,“你和你哥是家中唯二有資質修煉的人,雖然靈根為三,資質一般,但隻要勤加修煉,禦劍總能成。”

    “我將一些心法和技法放在弟子閣了,若是想學便去學。但要記住,一旦踏上大道,你肩上的擔子就重了。”

    外甥女頷首:“我明白的。”

    厲蘊丹頗感欣慰。

    她放在弟子閣的心法是經過她詳寫的《造化經》以及日月刀宗已無人傳承的基礎心法,至於她在盛天劍宗和焚天刀府習得的東西,未經過師長同意,她是不會自作主張放在弟子閣內的。

    縱使到了渡劫期,她為人處世依舊有分寸,不會飄。

    如是,她在念丹山莊呆了一年半,救助百姓無數。凡是見過她的人無不送來供奉之物,尤其是這一國的道士、世家和皇族,幾乎月月派人來上供,唯恐短了仙人吃喝。

    饒是如此,他們向她求些丹藥也沒得到回應。但隻要是求保平安的符籙,厲蘊丹多是會畫一張交予他們的家丁,每有世家得此符籙,定會裝裱起來供在案上,以示自家功滿德就,沒做過虧心事。

    及至她離開之前,凡間風氣已在慢慢改變。厲蘊丹見時機已到,便在救助完今日的最後一位百姓後,趁著夕陽的柔光掏出飛劍,與人作別。

    再一次,兩姐妹送別她,看著她飛遠。

    “阿姐!你還會來嗎?你會回來嗎?”

    厲蘊丹迎風而起、衣袂翩躚:“合歡樹會代替我看著你們。”

    此間再別,應是永遠。待回歸時,或許人間已過去千載。

    ……

    時隔一年半,厲蘊丹再回宗門已是標準的渡劫修士,且不知她是如何修煉的,旁人入渡劫多是初期,她一入渡劫就是渡劫中期。見她這般牲口,宗門上下實在找不到形容詞了,尤其是曾經與她一同入門的重霄派弟子,說起她更是搖頭苦笑,又與有榮焉。

    “大師姐就是大師姐。”一弟子笑道,“咱們一起進來的,我還在築基,她已經渡劫了。雖說鮮少有機會遇到,但再遇到的話,我大概要叫一句‘道生老祖’。”

    桓知:“不行,就叫‘大師姐’!師姐仍是十幾歲的模樣,怎麽能被叫‘老祖’,沒得埋汰她!”

    隻是,就算他想再叫一聲大師姐,也得看抱劍童子放不放他上山。桓知本是不抱希望了,隻希望自己努力升元嬰、再化神,這或許還能與她再遇,誰知機會來得那麽突然,大師姐要見他!

    再相見,桓知一時不知該說什麽,他隻是看著她,有點結巴:“大、大師姐……”

    厲蘊丹看了他一眼,把他的緊張當作“學會了矜持”。見桓知長大成熟了,她道:“我觀你金丹後期圓滿,為何久久不渡元嬰劫?”

    “師父說是心境未滿。”

    果然如此,厲蘊丹垂眸:“如此,你便去凡間轉轉吧。金丹可以回凡間,你代我們去見見重霄派的後生,明白了嗎?”她在凡間數日,隻駐留一個地方,而重霄派之行就交給桓知吧。

    桓知懂了她的意思:“我明白了,大師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