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旱魃大爭(18)
作者:厲蘊丹謝此恒      更新:2022-12-16 16:48      字數:6557
  第134章 旱魃大爭(18)

    大爭之世,戰亂已起。時局動蕩再三,已到了牽一發而動全身的地步。

    無論是對付僵王還是擊潰屍軍,亦或是擁立天下新主,這三件事每一件都迫在眉睫。若是能一早敲定最好,否則局勢再變、次序再改,定會多生事端。

    張清無明白個中利害,是以馬上召集同輩請教師長、佐以卜筮一派占測吉凶,好早些定奪大局,扼殺不必要的禍端。而聽完張清無的“妙計”,眾山同儕與師長議論紛紛,挑來挑去竟是挑不出什麽大錯。

    甚至,談著談著還覺得妙極了。

    羅浮山道士:“嶗山弟子已入三軍,帶回消息說皇帝已死、宮廷淪陷,皇子皇女無一幸存。這麽一來,皇位就空置了,大權終將旁落。如今有僵王壓身,那些達官貴人都不敢肖想什麽,可要是僵王落敗,天下必將迎來第二次動蕩。屆時就是爭奪皇位的兵馬禍事,凡人之爭開始,我們道士就參與不得了。”

    後續一參與就要沾因果,委實劃不來,唯有趁著大災參與,方能不計因果得失。

    清河點頭稱是:“不錯,所以雲丹給的法子行得通。人心動蕩時最需要一根主心骨,而家國天下深入人心,大豐尚未倒下,自然是大豐的血脈最能安定民心。隻要我們認定雲丹是皇室子嗣,就算朝野內外存疑,也不得不在這時候認可她。”

    他們認也得認,不認也得認。畢竟能對付僵王的隻有道士,單憑這一點,道士就擁有絕對的話語權。

    且在皇嗣都死幹淨的情況下,他們要是再不認她,不就等於站隊僵王了嗎?或者說,等於提前暴露了自己對皇位有意的心思。

    但凡有點腦子和大局觀,他們多是會認的。

    錦繡山道士:“可這位雲丹道長是女子,我們道士雖不講究男女,但不修的人總拿男女說事。想來就算認了她,他們也不會服她。”

    付紫瑩摸了摸下巴,難得丟掉功夫頭腦上線:“不服不是很好麽?他們看輕她,不把她當一回事,就會在明麵上更認同她。他們會想,暫且把皇位交給一個女子保管好了,反正是女子,肯定守不住,以後再搶回來就行。”

    “此話有理。”代入權貴心理細想一番,眾道士頓時悟了。

    嶗山道長:“要是推個男子,我們反倒要防備會不會出下一個僵王,還要護著他在奪位時不被暗箭所傷,太麻煩了。可要是推上雲丹道長,她既親和茅山也有實力保護自己,可不比旁人強多了,妙啊!”

    “她比豐應天得民心,近日為百姓除僵驅邪,她都是親自下場。學識武藝、品性修養,樣樣不出錯,道道都精通,怎麽想都是掌門之才。連我們道士的掌門都能做的,皇帝又有什麽不能做的?”

    在道士看來,服道士可比服百姓難多了。皇帝好做,但掌門不好做。若有一人能讓全體道士心服口服,那她治大國都如烹小鮮了。

    越想越妙,越想越覺得沒錯。眾道士心裏已有了底,可還是象征性地請卜筮一派占卜一番,以定吉凶。

    乾星子可有可無地掐指:“這李雲丹生辰八字如何?”

    張清無:“你這上來就問生辰八字跟徹查人祖宗十八代有什麽區別?都是學道的,誰會把八字給你啊,等著被人做法嗎?”

    乾星子:“走個過場罷了,你何必認真。”

    “別問我,我不知道。”張清無道,“我隻知道她的師父出身茅山,在外行走的名號是‘祝姑’,就這麽多了。你要真想卜算,我把雲丹喊來就是,你給她相個麵唄。”

    乾星子失笑搖頭:“你們茅山就是護短……”說著,他也不再找茬,就著眼下的天時地利人和掐算一番。

    誰知不掐不知道,一掐嚇一跳,乾星子瞪大眼注視著手,嘴巴張了張,艱難地吐出幾句話:“天命所歸,大吉之兆?”

    “啊?”

    “這雲丹真是茅山弟子麽?”乾星子喃喃道,“我們別是歪打正著,找到了一個流落在外的皇室血脈吧?”

    “你幾個意思,說明白點。”

    “她身上高低有點龍氣在,所以一占登基就是大吉。”乾星子怕他們不信邪,立刻又卜算了一卦,“看,把把大吉。”

    “……”

    清河沉默片刻,輕聲道:“僵王出世那天,長輩卜算說‘聖人現世,人皇問鼎’,要我們往大河之南去找他。難不成這個他不是他,而是她嗎?”

    張清無:“什麽他她它的,不要打啞謎啊。”

    清河搖頭:“應該是我多想了。”

    聖人現世,人皇問鼎,怎麽想都是兩個不同的人吧?李雲丹是茅山弟子,多半應了“聖人”這一象,至於人皇……應該另有其人。

    若聖人與人皇是同一個人,怎麽想怎麽離譜,真有人能在皇權中不迷失自我、成道立聖麽?或者,真有人能在修出聖心後還執著於皇權嗎?

    不可能。

    張清無:“清河師兄,煩請有話直說。”

    清河:“真沒什麽,隻是在想三軍將至,雲丹的身份該被擺上台麵了。所以,哪位長輩願意出麵說服三軍,讓他們相信雲丹是皇室子嗣?”

    最終,一眾長輩都決定去。

    他們沒別的意思,就是想讓三軍見識一下道士斬殺僵屍的英姿。相信在玄之又玄的術法之下,三軍也不敢說個“不”字。

    是夜,一批道長離開湘西,提前去與三軍會麵,跋涉半月得見。

    又半月,三軍改道往湘西而行,同正在殺僵的厲蘊丹見了一麵。

    許是三位老將從她身上瞧見了帝皇殺伐果決的影子,至此釘死了她皇女的身份。再經過大帳密談的半個時辰,老將對她已是心有折服。

    隻是……

    孟將軍道:“長得不像啊。”

    他是大老粗,一向有話直說:“大豐的皇室雖然治國不怎麽樣,但長得還是不錯的,不覺得皇女的樣貌普通了些麽?咱們是信了她通身的氣派,可換成旁人不會信吧?”

    厲蘊丹戴了“既著萬相”的麵具,他們要是能看出端倪就有鬼。但話糙理不糙,論厲蘊丹給自己貼的假臉看,顏值與皇室中人不說相去甚遠,隻能說毫無關係。

    一看就不是親生的……

    趙將軍呼了他一後腦勺:“你這人說話盡挑得罪人的說!”

    然而他說話更得罪人:“大豐的皇室雖然長得不錯,但私德都不怎麽樣。前有帝祖醉酒幸了個宦官,後有先帝出遊幸了個農婦,難道這倆長得美若天仙了?”

    隨即,他一拍腦袋:“皇女這年齡對得上啊,別是先帝幸了農婦所生的吧?”

    噫,很有道理!

    唯獨沈將軍歎息一聲,道:“你倆為何會被發配邊疆的原因我差不多知道了。”絕對是不說人話被發配出來的,又歎道,“可歎老朽一貫會說話,居然也被發配邊疆與你們作伴,真埋汰我了。”

    這話立馬把兩位將軍都得罪了。

    忽地,外頭的號角吹了起來。三位老將停下爭執出帳,才驚覺三軍由於人氣太盛,竟是引來了僵屍集聚。

    它們從四麵八方包圍過來,將他們當成今晚的夜宵看待。三軍自不會坐以待斃,就聽將軍一聲令下,將士齊齊拔出了刀劍。

    “殿下,戰場刀劍無眼,請與我等坐鎮後方。”

    “殿下”真是個熟悉又久違的稱呼啊,厲蘊丹心想。她看向三位老將,從他們身上窺得大厲朝臣的影子。莫名地,她起了些懷念。

    隻是對於他們坐鎮後方的提議,她不讚同。

    有敵自四方來,迎戰才對,刨除她要立威這點,她還想賺殺僵屍的獎勵點。

    那麽多僵屍,黑壓壓一片全是幾百幾百的獎勵點,原住民殺了又得不到獎勵,還不如放著讓她來!

    厲蘊丹拔出桃木劍,義正言辭道:“皇室中人自當為天下先,哪有躲在子弟兵身後的道理。”

    說罷,她一使梯雲縱飛上樹梢,左手桃木劍,右手隕鐵橫刀,為起到史無前例的震懾作用,她手起刀落,給北麵的僵屍來了一記“極九開天”。

    “轟隆!”

    但見刀光劃破天際,真炁激蕩四野,鋒利無匹的力量從蒼穹砸落,猶如三十三重天的瀑布傾瀉,卷起一隻隻鋼筋鐵骨的僵屍,在風暴中心絞殺成渣滓。

    參天巨木四分五裂,堅硬岩石裂成齏粉。至陽之氣變成天火吞噬大片僵屍,中有不少飛僵倉皇飛起,再被厲蘊丹提刀斬首、開膛泄氣。

    她下手幹淨利落,殺得凶殘無比,之於僵屍來說可怕至極,但對將士而言無疑激起了他們的士氣。

    在軍隊中,人類“慕強”的本性被放到最大,這就是個靠實力和頭腦說話的地方,誰拳頭大聽誰的,就這麽簡單。

    而厲蘊丹表現出的膽識與魄力已經讓眾人忘卻了她的皇族身份,並把她定為“強者”、“英雄”,是可追隨可崇拜的人。如此熱血沸騰,士氣更高一層。

    “殿下!殿下!”

    “殺!殺!”

    山呼海嘯,連綿不絕。在一刀開天的長鋒中,活人與僵屍的戰爭正式打響,戰火將從湘西蔓延至大豐之都。

    厲蘊丹舉起刀劍:“諸位將士,可願隨孤為天下請命,往刀山火海而去?”

    “吾等願往!願往!往!”

    大軍朝帝都推進,步步堅定。

    與此同時,大豐之都的太史局已血流成河、屍骨成山。

    時年不過二十五的欽天監被折斷手腳趴在地上,他從下往上地抬眼看著僵王,黑眸中盛滿了倔強與戾氣。

    僵王抬起龍靴壓在他頭上,道:“朕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好好挑個大吉的日子供朕複位,朕就既往不咎,饒你一條小命。”

    欽天監狠狠地啐了一口唾沫,就吐在僵王的另一隻龍靴上:“要我說幾遍你才能聽懂?你是不長耳朵嗎?我們大豐的第一位帝君已經死了,死了!沒有複位的道理,更沒有複活的可能!人死如燈滅,皇位予兒孫,如果你真是帝君,煩請你入土為安,給後代積點德吧!”

    龍靴壓了下來,欽天監能聽見自己的顱骨脆響。

    可死到臨頭他仍不懼,竟是大笑出聲:“你才不是什麽真龍天子,我大豐終能迎來真正的帝君!帝星西落,龍氣鼎盛,九五之尊將取下你的首級,還天下以太……”

    最後一個“平”字沒能說出口,那龍靴就大力碾下,踩爛了他的腦袋。

    紅白漿液灑了一地,一旁的太監怔愣許久,直到僵王投來眼神才哆嗦著手拿起帕子跪下,小心翼翼給僵王擦拭龍靴。

    他看向欽天監的屍骨,眼眶不禁泛紅,可他不敢多說一句,隻沉默以待。

    僵王:“朕不過是離開了五百年,江山就快不姓豐了嗎?怎麽,你也認為朕不算天子了?”

    太監深吸一口氣:“陛下是真龍天子,江山兜兜轉轉五百年,總歸是還在您手裏的。”

    僵王冷笑一聲,轉身離開太史局。它一邊走,一邊說:“朕有屍兵八十萬,陰兵五十萬,倒要看看誰有這個膽子從朕手裏搶江山!”

    車輦起步,隊伍浩浩蕩蕩地離開。

    可直至他們走遠,也沒人敢進太史局收拾屍骨。他們直到都城新立的規矩,凡是被這位不死不活的皇帝殺死的人,都不得經過人手處理。要是被發現他們給死者收屍,那他們今晚就會被屠幹淨。

    “欽天監也死了,下一個會是誰?”

    “文武百官死了六成,不知剩下的四成還能拖多久?三軍還未到嗎?”

    “噓!不要說話,小心身邊有魍魎。”

    人們再不敢說話,誰能想到前後隻幾月時間,大豐之都就變成了人鬼共存的地方。以前談秘事怕的是“隔牆有耳”,現在談秘事都知道身邊有鬼,光是想想都令人毛骨悚然。

    “去燒些紙錢和香火……”這是他們唯一能給死者做的了。

    入夜之後,皇城中的怪物傾巢而出,循著血氣進入太史局。它們對一地屍體大快朵頤,吃到隻剩些渣滓才漸漸散去。

    此後數日,太史局依舊沒人收拾,更沒人敢哭喪、立衣冠、守靈扶棺,讓死者好生入土。他們隻能眼睜睜看著太史局被陰煞填滿,在血氣和怨氣中催生出新的魑魅魍魎。

    帝都已成鬼域,活人早是行屍。

    ……

    來到試煉場的第九月,厲蘊丹隨軍同行,胥望東隨道士同行。他雖然不太明白為什麽小夥伴一轉身就變成了大豐的皇女,但總之躺平喊大佬牛逼就對了。

    由於與道士為伍,他的小命有所保障。他倒也算自律,每天早起練習魔法,日複一日,沒想到還真給他練成了兩個禁咒。

    一作“冰封千裏”,一作“粉身碎骨”。搭配使用,風味更佳。

    隻要有僵屍來襲,他必會使出冰封千裏,將它們凍成人形冰塊。禁咒與普通咒語的不同在於威力,用禁咒冰封魔物,能在一瞬間凍結它們的血肉和內腑。再配合一記粉身碎骨,魔物就會與冰塊一起碎裂,絕無生還的餘地。

    靠著這套組合拳,胥望東也漸漸在道士中站穩了腳跟。

    幾次應戰均取得效果後,他逐步從後勤人員轉為戰鬥人員,並能在第一時間接觸到核心的情報。

    比如現在,他見羅浮山馴養的獵鷹帶來了一個消息:先行軍遭遇了不化骨,死傷過百,後不化骨被皇女斬殺。

    “竟然有不化骨!不對,她能斬殺不化骨?”

    “不化骨已是魔物,她能殺死它,怎麽也得是個半仙了!”

    聽不太懂,胥望東隻好上前詢問“半仙”到底算個什麽境界,怎麽能擊敗不化骨就是半仙了?

    張清無道:“從飛僵到不化骨,看似隻隔了一個境界,實則相差眾多。就拿阿瑩舉例,她的實力足以與飛僵媲美,可對上不化骨隻有死路一條。飛僵尚且算凡品,不化骨可不是凡品,它的骨頭是能煉器的。”

    “放在六百年前,要對付一隻不化骨需要近三十個金丹老道,如果有人能以一己之力斬殺不化骨,那麽此人一定練出元嬰了。”

    胥望東:“元嬰?”

    臥槽,是他想的那個元嬰嗎?

    “但很奇怪……”

    “哪裏奇怪?”

    張清無道:“雖說茅山現在沒有成嬰的道士,但古籍記載中有。據說成嬰者必遭雷劫,被雷劈過還不碎嬰的才是真嬰,可寄回來的信箋裏並未提及此事,難不成雲丹早就成嬰了?”

    “也不像啊,她也吃五穀雜糧,與僵屍打得有來有往。要真結嬰了,不該一劍一隻飛僵,如砍瓜切菜般輕鬆嗎?”

    胥望東:……

    他要是沒記錯的話,厲蘊丹一直以來都是用刀的,隻是來到這個試煉場後,她就收起刀改用劍了。

    大佬用劍仍然很強,可用劍和用刀依舊不同。他個人認為二者最大的區別是熟練度,大佬用劍像是被封印了一半戰力,使得不咋趁手。如果換成刀的話……

    胥望東:“有沒有一種可能,她就是結嬰了呢?”

    “你想想,你說世界上不會有剛出大墓就被雷劈還成精的僵王,它偏偏出現了;你說大佬不太像元嬰,那她肯定就是元嬰。”

    反向毒奶,他懂!

    張清無:……

    想到自己說過的話一一應驗,張清無頓時不吱聲了。

    是夜五更天,三軍聚集處。

    厲蘊丹以夜巡的名義遊走在軍營邊界,又悄無聲息地遁入森林裏,待確認周圍沒人沒屍沒鬼後,才進入無盡仙藏。

    甫一入內,她就直奔朝天宮。

    此時的她臉色煞白、全無血氣,渾身的真炁都聚集在下丹田的位置,像是要凝結成什麽東西。要命的是,體內這未知的變化向她不停地索取靈氣,從外界、從經脈、從血肉,一副想要把她榨幹的樣子。

    為了不令人看出端倪,她幾乎每時每刻都在吸納靈氣,奈何外界靈氣不多,根本供不起她的所需,無奈之下,她隻好每夜進入朝天宮的靈泉修煉,好補充日間所需。

    厲蘊丹跨進靈泉中,倏忽間,濃鬱的靈氣從皮膚滲入,瞬間滋養了她經脈,煥發出全新的生氣。通百穴、匯丹田,她看見靈力化成液體滴落,液體又眨眼凝成金丹。它在體內高速旋轉,吸納一切可容的力量,包括功德結晶遺留的碎片。

    金丹越聚越實,越結越大,又在突破某個臨界點時碎裂,漸漸化成一個粗陋“大”字。且聚且散,既虛既真,它反饋給她強烈的饑餓感,仿佛在告訴她還不夠、還不夠,還需要更多的靈力!

    厲蘊丹隱約覺得它想變成另一樣東西,而這東西尚未到來,就給她一種頭皮發麻的危機感。

    “你到底想如何呢?”

    結束內視,厲蘊丹回想起第一次出現這情況的五天前。

    那日行軍遭遇不化骨,一個照麵就死傷過百。她與之激戰,戰得移山填海、地形幾改,才在最後一刻將桃木劍插進了它的丹田,獲得最終的勝利。而也是在她打贏的時候,她聽見體內傳來“啵”的一聲,像是桎梏被衝破了似的。

    起初她並未多想,隻想一把火燒掉不化骨的屍體,讓它消失個徹底。

    誰知在陽火的灼燒下,不化骨的脊椎竟是經久不化,還透出玉石般的剔透感。隨著這骨頭的玉化愈發晶瑩,她的丹田也跟著起了反應,竟是疼痛萬分。

    她順著本能撿起玉骨,那截玉骨的靈力立刻被她吸幹。察覺不對,她當晚以打坐養傷為名離開營地,唯恐禍及三軍。

    即使事後證明她沒有變成妖怪、不會食人精氣神,她也不會在營地多呆。這詭異的情況一日不消,她一日難安。

    “究竟是怎麽……”

    忽地,“大”字的一邊吸夠了靈氣,形成了一隻紫金色的小手。隨著厲蘊丹的意動,它張開又握拳,反複又掐訣,如是數次,驚得她瞪大了眼。

    這是?

    電光石火,玄悟通明。

    儲存在腦海中的修真秘籍一閃而過,它們在同一時間翻過書頁、將遠古大能的修煉程序濃縮成畫麵,在她麵前循環播放,告訴她何為靈落成液、液結為丹、丹碎成嬰……告訴她何為四九天劫、六九天劫,乃至九九天劫!

    “唯萬年難出其一之絕才,方能結紫金真嬰,結成之日必遭九九天劫灌頂。成之大道長興,敗之性命斷絕。若是懼死,可碎嬰重結。”

    碎掉紫金真嬰再結一個,是天道給絕才的第二次機會。但有得必有失,第二次結成的真嬰還能有紫金之氣嗎?

    定然是沒有了。

    厲蘊丹睜開眼,主意已定。朝天宮的前主人對她說“要麽最強要麽死”,這話也正契合她的心意。

    要麽不結嬰,要結就結最好的。隻是這挨雷劈的時間,她得仔細挑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