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因為這是爸爸和媽媽約定好的呀（完）

  　　羅愛蓮看出了冬念雪的厭世，很怕她做出害人害己的錯事：“陸青野不愛你不證明你不可以獲得他人的愛和幸福，為什麽非要一棵樹上吊死？為什麽要那麽執著一個不愛自己的人？”

  　　冬念雪看著羅愛蓮，紅了眼眶：“羅愛蓮，你懂什麽？你什麽都不懂，這個世界上……隻有青野給過我真正的溫暖，也隻有他……能給我幸福！別人給不了，什麽也給不了！”

  　　“青野是我的！你休想搶走！不光是你，全世界的女人都休想搶走他，不然我不會放過你們的！”她激動地揮動著手裏的匕首，不小心將羅愛蓮的臉劃傷了。

  　　羅愛蓮疼得倒吸一口涼氣，溫熱的液體流至下巴處。

  　　鮮紅的血滴落在她的衣服上，染紅了白色的羽絨服。

  　　冬念雪抓著羅愛蓮的頭發警告：“羅愛蓮，接下來你最好不要刺激我，不然我真的會傷害你！”

  　　羅愛蓮忍著頭皮都要被薅起來的痛說：“冬念雪，你用我得得到陸青野的人，卻得不到他的心！”

  　　冬念雪鬆開羅愛蓮的頭發，起身一邊走一邊說：“這不是你該關心的事！”

  　　“冬念雪，放開我！我要回家！冬念雪！”羅愛蓮掙紮著，看著冬念雪置若罔聞地走出廢棄工廠，她氣得抬起被綁住的雙腿擊地麵，發出咚咚咚的聲音。

  　　冬念雪來到廢棄工廠外麵，拿出手機給陸青野打了個電話。

  　　可惜，他不接她電話。

  　　她笑了笑，也沒放棄地接著打！

  　　她就是要打到他接為止！

  　　終於，在五分鍾後，他接了。

  　　“你有事麽？”他那冷淡的嗓音透著拒人於千裏之外的疏離。

  　　冬念雪的心拔涼拔涼的，她猛眨了幾下眼睛，把眼淚憋回去：“青野，這一個月你都沒有來醫院看過我，你知不知道？我很想你，我想你的溫柔，你的麵容，你的……”

  　　陸青野打斷：“沒事的話我就掛了。”

  　　“不要！”冬念雪急促開口，瞥了眼廢棄工廠裏麵，勾唇，“青野，羅愛蓮現在在我手上，你要想她平安無事的話，就來港口一趟，坐上我為你準備的遊艇，跟著我的遊艇走，如果你不來，我會把她殺了，剁成一塊塊扔海裏喂鯊魚！到時候你們陰陽兩隔，我看你們還怎麽在一起！”

  　　說完，她不給陸青野接話的機會，狠狠掐了電話。

  　　“冬念雪——”陸青野六神無主，扔了手裏的手機，抓過外套就離開了公司。

  　　羅愛蓮不能有事，絕對！

  　　他驅車來到港口，看到了一艘遊艇。

  　　而這艘遊艇的不遠處停著一艘遊艇。

  　　他下了車，走過來跳上那艘遊艇。

  　　還沒靠近那艘遊艇，見它緩緩移動起來，朝海中央開去。

  　　你追我跑，這樣不知道持續了多久，那艘遊艇終於是停了下來。

  　　之後，冬念雪帶著羅愛蓮亮相了。

  　　海上風很大，也很冷。

  　　陸青野被冷風吹得睜不開雙眼，猛眨了好幾下才看清冬念雪和羅愛蓮的人。

  　　羅愛蓮被冬念雪綁著手腳，嘴巴被黑色膠布貼住，兩隻眼睛瞪得像銅鈴。

  　　他不知道她想借此表達什麽，隻知道必須救她。

  　　因為現在的她很危險，被匕首架在脖子上。

  　　“念雪，這是我和你之間的事，羅愛蓮是無辜的，請你放了她！我們好好談談！”他試圖勸冬念雪。

  　　“無辜？”冬念雪挑了挑眉，冷笑出聲，“嗬，要不是她這個賤人，我會失去一切嗎？一切因她而起，是她搶走了屬於我的一切！包括你！她罪該萬死！”

  　　陸青野見冬念雪情緒越來越激動，知道這是不好的征兆：“那你想怎樣？隻要你放了羅愛蓮，什麽都好說！你想要什麽我都可以給你！”

  　　冬念雪搖頭：“我不要什麽東西，我隻要你娶我！我要成為陸家的夫人，你的女人！”

  　　陸青野陷入一片死寂。

  　　冬念雪：“怎麽樣？答應我這個條件還是不答應？”

  　　陸青野望著羅愛蓮，看見她在搖頭，落淚。

  　　她不願意呢。

  　　冬念雪：“快點決定吧，不然我可要失去耐心了！我一旦失去耐心，可是什麽事都做得出來的！”

  　　她把匕首抵住羅愛蓮的脖子，鋒利的匕首割傷了她的皮膚，血溢了出來。

  　　陸青野攥緊拳頭，低低開口：“我……答應你……”

  　　冬念雪眼前一亮，別提有多開心了。

  　　她慢慢挪開匕首，想要來到陸青野身邊給他一個擁抱。

  　　陸青野看著淚流滿麵的羅愛蓮，移開了視線：“條件我答應了，放了羅愛蓮吧。”

  　　冬念雪說了聲“好”，一開心什麽都忘了，趕緊給羅愛蓮的腳鬆綁。

  　　羅愛蓮在冬念雪鬆開自己腳上的麻繩時，揮動被綁住的雙手，重重掄向她的頭部。

  　　“啊——”冬念雪吃痛地倒在地上，暈頭轉向的。

  　　羅愛蓮跑向陸青野，從冬念雪的遊艇跳向他的遊艇，摔在了甲板上。

  　　“該死的賤人，別想跑！”冬念雪此刻失去了理智，掏出兜裏的槍衝那艘遊艇上剛站起來的羅愛蓮開槍。

  　　“羅愛蓮——”陸青野大步上前將羅愛蓮撞倒在甲板。

  　　“呯！”

  　　短促沉悶刺耳的槍聲劃破了天際。

  　　重新摔在甲板上的羅愛蓮隻聽“咚”地一聲，不知誰掉進了海裏。

  　　“青野……”冬念雪雙膝著地，手裏冒著白煙的槍掉在了地上。

  　　淚流不止。

  　　她殺死了陸青野。

  　　一槍打中了他的致命部位。

  　　不！

  　　“啊——”

  　　

  　　四年後。

  　　初夏的午後。

  　　羅愛蓮帶著一個粉雕玉琢的三歲小女孩來到白庚的醫院，走進重症監護室裏。

  　　她放下懷裏的女孩，來到陸青野的身旁，伸出顫抖的手靠近戴著氧氣罩的他。

  　　沒等觸碰上他的臉龐，女孩蹬蹬蹬跑過來奶聲奶氣問：“媽媽，爸爸為什麽還沒有醒來呀？爸爸好懶，這樣是不行的，是要被打屁屁的！”

  　　羅愛蓮聞言，堆積已久的眼淚奪眶而出。

  　　看著陸青野那張安詳得貌似死去的神態，她心裏無比悲痛和自責。

  　　如果，四年前她打倒冬念雪跑向他就好了。

  　　這樣他就不會為她擋下那危險的一槍了。

  　　四年了。

  　　這四年來白庚一直在世界各地尋找能讓他蘇醒的名醫，每年有大半年都在為他奔波。

  　　然而一次次都是以失敗告終。

  　　對他，好像神仙都無力回天，更何況區區一介凡人。

  　　他現在的情況，說句好的是還活著，說句不好的是死了。

  　　隻要她同意，他便會被送進火葬場火化。

  　　這種事她絕對不要！

  　　隻要他還有一絲呼吸，心髒還在跳動，她都不會放棄他，都會堅持到底！

  　　“媽媽，你哭什麽呀？你不是說爸爸太累了，想要偷懶睡覺覺嗎？難道……你在騙我？”小女孩歪著小腦袋問，既好奇又疑惑。

  　　羅愛蓮搖搖頭，蹲下來抱起小女孩綻放笑容：“笑笑，媽媽怎麽可能騙你呢？爸爸呀……他就是一個大懶蟲，睡了四年還不願醒來，不過笑笑你不要擔心，等你上小學的時候，爸爸會醒來的，他會送你去上學，和媽媽一起。”

  　　小女孩：“媽媽你怎麽知道的呀？”

  　　“因為這是爸爸和媽媽約定好的呀。”羅愛蓮撒了個善意的謊言。

  　　小女孩手舞足蹈：“喔那真是太好了，我要快快長大，多吃肉肉和蔬菜。”

  　　羅愛蓮寵溺的手撫摸著小女孩的頭，幹笑著“嗯”了聲。

  　　白庚帶著幾個護士從重症監護室外走了進來，要給陸青野做一係列的檢查。

  　　看到羅愛蓮和小女孩，叫身後的幾個護士去外麵等著。

  　　“哈，白叔叔來了。”小女孩看見了白庚，天真的小臉蛋上是傻傻的笑。

  　　羅愛蓮扭頭看了眼白庚，沒話說。

  　　“笑笑，來，讓白叔叔抱抱。”白庚張開雙手拍了拍，一臉溫柔的笑。

  　　“好呀好呀。”小女孩也張開了那對胖乎乎的小手。

  　　羅愛蓮很配合地把小女孩轉送到靠近自己的白庚的懷裏，並小聲說：“帶笑笑出去一下。”

  　　白庚明白地對小女孩說：“笑笑，白叔叔給你買了你最愛吃的鱈魚腸和山楂棒棒糖，想不想吃呀？”

  　　“嗯嗯，想！”小女孩點頭如搗蒜，大大的眼睛裏精光璀璨。

  　　白庚寵溺地揉了揉小女孩的頭：“那對媽媽說一聲吧。”

  　　“媽媽，白叔叔帶我去吃好吃的，媽媽你放心我不會吃獨食的，我會給媽媽你帶好吃的回來的。”小女孩信誓旦旦地衝羅愛蓮稚嫩說。

  　　“嗯，媽媽等著。”羅愛蓮笑靨如花。

  　　就這樣，小女孩被白庚帶走了。

  　　白庚抱著小女孩走出重症監護室，把外麵等著的幾個護士遣散了。

  　　晚點再給陸青野做檢查吧。

  　　羅愛蓮一個人待在安靜得落針可聞的重症監護室裏，坐在陪護椅上，望著雙目緊閉的陸青野。

  　　再久都不知疲倦，眼睛不曾眨一下。

  　　“陸青野，這過去的四年裏，我一切都好，也知道了很多事，無論是你家的，還是別的，對不起，我一直以為你是那個給我下了兩年避孕藥的人，沒想到是馬管家，我回到你家生活了，你家人接納了我，也從你助理口中知道笑笑是你的孩子，那晚是你救了我。”

  　　“我好開心，能再次擁有一個和你的孩子，生下笑笑後，我給她取名為陸笑笑，希望我們一家人每天都能笑容滿麵，沒有愁苦，也希望你能早日醒來，因為隻有你醒來了，我們才能真的每天都笑容滿麵，沒有愁苦。”

  　　“四年了，過去的每一天於我而言，是那樣地漫長煎熬，如果不是有笑笑，不是你還有呼吸心跳，我不會堅持到現在，我會隨你乘風而去，去一個我們能相見的地方，和你在哪裏重新開始。”

  　　“一直沒有機會告訴你，四年前你和冬念雪去維也納拍婚紗照的那天，我約了柳熵去環球影城看了《我要我們在一起》這部電影，結局是我意想不到的，男主死了，為什麽？為什麽男主會死？不是喜劇嗎？不是大團圓嗎？男主死了，那你是不是也會離開我？我明明是希望你能和我在一起才去看的這場電影。”

  　　“每當想起這場電影，死去的男主，我就害怕的不行，忍不住全身顫抖起來，忍不住掉眼淚，因為我怕你也會離開我，離開這個世界。”

  　　她拿過他修長素淨的手，簡直比女人的手都要好看，“陸青野，我和笑笑說了，等她上小學你就會醒來，所以……不要再讓我等太久了，也不要讓笑笑因我騙自己而討厭我，那個時候，你一定要醒來，拜托，拜托了……”

  　　她哽咽難言，肩膀抖落一地的哀傷。

  　　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顆顆往下掉。

  　　哭紅了雙眼，眼前的陸青野愈發模糊不清。

  　　但她卻不曾鬆開過他的手，反而握得越來越緊。

  　　也許，這是她現在唯一可以抓住的了。

  　　白庚把陸笑笑帶回來的時候，是在半個小時後。

  　　陸笑笑一手拿著鱈魚腸，一手拿著山楂棒棒糖跑到羅愛蓮的身邊，小嗓音猶如山泉水般清透：“媽媽，媽媽，這是給你吃的。”

  　　羅愛蓮胡亂抹去臉上橫七豎八的眼淚，轉過身蹲下來撫摸了下陸笑笑的頭：“笑笑自己吃吧，媽媽不餓。”

  　　“媽媽，你的眼睛好紅，是怎麽了？”陸笑笑看到羅愛蓮那雙又紅又腫的眼睛，細細的眉擰成麻花。

  　　羅愛蓮搖頭：“媽媽沒事，剛才開了窗戶想給爸爸的房間通通風，沒想到風這麽大，沙子迷了眼而已。”

  　　“那我給媽媽吹吹眼睛。”陸笑笑軟軟糯糯地說著湊到羅愛蓮跟前，小肉手扒開她的眼皮，一口一口地吹著，還會問“媽媽現在感覺好點了嗎？”

  　　羅愛蓮點點頭說了句“好多了”。

  　　如果，她真的隻是沙子迷了眼，不是哭紅的眼睛就好了。

  　　白庚凝望著陸青野：“青野會醒來的，沒有人放棄他。”

  　　羅愛蓮當然知道了。

  　　看完陸青野，她帶陸笑笑回家了。

  　　陸笑笑一回到家就吵著要和馬逸軒玩過家家。

  　　馬逸軒也很喜歡和陸笑笑玩過家家。

  　　兩個人拋去年齡，就是無比要好的朋友。

  　　，

  　　傍晚時分。

  　　羅愛蓮一個人來了監獄，先是看了養父養母，再去看冬念雪。

  　　至於馬管家，她已經出獄了。

  　　她沒有回陸家打擾陸芊芊的生活，而是去了靈山寺削發為尼，皈依佛門。

  　　過著吃齋念佛，斬斷塵緣的生活。

  　　這是她唯一的歸宿。

  　　不大不小的探監室裏，羅愛蓮和冬念雪僅有一扇窗之隔。

  　　冬念雪穿著藍色條紋服，一頭短發。

  　　即使置身監獄，她的靈魂還是保持著最初的高傲。

  　　這點，從她哪昂首挺胸的姿態不難看出。

  　　“有事麽？”冬念雪冷冰冰地問，看都不看羅愛蓮一眼，很不願意見她的樣子。

  　　“沒事，就是來看我養父母，順便來看看你。”羅愛蓮神色自若。

  　　冬念雪“嗬”了聲，終於是用正眼瞧上羅愛蓮一眼了，“那你是不是很失望很生氣？我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麽狼狽，想狠狠諷刺我一番不成。”

  　　羅愛蓮麵無表情：“沒想到這麽多年過去了，你還是一點都沒變，我以為四年的監獄生活，足夠讓你深刻意識到自己犯下的錯，洗心革麵做人。”

  　　“洗心革麵做人？你算個什麽東西也敢教訓我？我沒有錯為什麽要洗心革麵做人？錯的人是你這個賤人！是你搶走了我的東西，是你這個賤人——賤人！”冬念雪情緒激動地踢開凳子起身，雙手的手銬重重砸在桌麵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死死瞪著對麵的羅愛蓮，恨不得撲上去抓花她的臉。

  　　“給我坐下！”一旁的獄警過來嗬令冬念雪坐會原處。

  　　她不聽就按住她的肩膀，強行讓她坐下來。

  　　羅愛蓮起身轉身走了。

  　　“羅愛蓮！”冬念雪開口。

  　　羅愛蓮微微側過身來斜眼看著冬念雪。

  　　“青野他……怎麽樣了？”冬念雪此刻像隻綿羊，失去了鋒利的爪牙，所呈現出來的隻有愧疚。

  　　羅愛蓮眯了眯眼睛，把哀傷掩飾好，留給冬念雪一句“還沒醒來”就走出探監室。

  　　冬念雪沒有表情，很平靜。

  　　就在獄警將她帶出探監室後，她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

  　　三年後陸笑笑上小學了。

  　　她紮著兩條漂亮的長辮子，穿著粉粉的小碎花裙子，在上學前一天拉著羅愛蓮來私人醫院看望陸青野。

  　　三年後的陸青野情況還是老樣子，沒有半點的變化。

  　　大家對他的希冀也還是一成不變，堅信著有一天他會醒來的。

  　　羅愛蓮去洗手間打來一盆溫水，毛巾泡濕擰幹水給陸青野擦拭身子。

  　　陸笑笑坐在陸青野的病床沿，從小書包裏拿出自己的日記本，對著還在睡的他念著用鉛筆撰寫的每一行字：“大家好，我叫陸笑笑，我家住郊外的一棟大別墅裏，我有個很愛我的爸爸和媽媽，我爸爸叫陸青野，媽媽叫羅愛蓮，我還有個奶奶，叔叔，姑姑。”

  　　她讀完就將日記本塞入小書包裏，湊到他的俊臉前嫩嫩問，“爸爸，你覺得我寫的自我介紹好嗎？”

  　　回應她的隻是空氣。

  　　她噘噘肉嘟嘟的小嘴巴，有些失落。

  　　羅愛蓮低低笑開，伸手揉了揉陸笑笑的頭發。

  　　“媽媽，明天爸爸真的會醒來嗎？”陸笑笑昂起頭問。

  　　羅愛蓮沉默了一會兒點頭“嗯”了聲。

  　　陸笑笑抓過陸青野的大手，貼在自己軟乎乎的小臉蛋上，歡喜地喊了他兩聲“爸爸”。

  　　陸青野神態安詳，手指……卻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