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一五章山河氣運
作者:棄還真      更新:2020-04-01 07:55      字數:42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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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安舊人乎?”

  內府西苑之中,司子期麵露冷色,負手而立,看著眼前的富態男子。

  所謂的重安舊人,還不是提醒司子期當年的活命之恩。

  肥遺元麵上平靜,緩然一禮間,淡然開口:“正是……在下重安舊人肥遺元,見過上大夫。”

  司子期神情漠然,話語中殺機森然,道:“好一個重安舊人肥遺元,你就不怕進得吾府,卻再亦出不得了嗎?”

  畢竟,此時的營邑大城,幾乎就是龍潭虎穴一般,在各方勢力的角逐之下,就連先天宗師級數的人物,都不敢說是自保無虞。

  而肥遺元隻是一個【煉精化】的小人物,在諾大的營邑城中,連一點浪花都翻不起來。竟敢隻身入司子期府上,在司子期當麵自稱為重安舊人,就衝著這份膽氣,著實是讓人眼前一亮。

  但是司子期心中欣賞歸欣賞,該下狠手決斷時,也絕不會軟上半分。

  此刻的司府內外,不知有多少暗探窺伺,隻要行差踏錯一步,就是害人害己,容不得司子期有半點猶豫。

  固然有著聞淵明作為靠山,司子期不認為自家會遭遇威脅。但是個中的分寸尚需要拿捏得當,這也是要耗費不少心力的。

  “上大夫剛正秉直,朝中何人不知,肥遺元隻是重安一小吏,低賤如糞土一般,還當不得上大夫自毀名望。”肥遺元神態自若,甚至對於司子期話語中的殺機,依舊恍若不知一般。

  司子期冷淡道:“好一個重安肥遺元,公子遣你來吾府中,不知有何要事。”

  肥遺元輕聲道:“吾家君上,久聞司大夫嫡女二八芳華,賢淑明德,欲求為姻親,以全兩家之好。”

  “嗯?”司子期愕然一愣,道:“荀少也要來求娶琅?”

  “是的,吾家君上少年英姿,肉身成聖武道超然,來日必然躋身天人之道,可謂前程遠大之極。上大夫與吾家君上結親,正是一樁門當戶對的上好姻緣耶!”

  肥遺元滔滔不絕的說著:“在下嚐聞,貴女司琅生有鳳凰命格,五色鳳凰之命何其尊貴,吾家君上也有諸侯問鼎之格局,豈不相得益彰,甚為珠聯璧合。”

  “哈哈哈……”司子期豁然大笑,道:“肥遺元,你莫非不知幾日之前,荀少則已經遣大司空上門求親了?”

  “荀少則以一十二萬玉貝、八十一口寶兵、五口通靈神兵為聘,吾都未曾應下。吾連大司空的麵子,都未給他留下,何況你隻是一個小吏而已,難道指望吾會對你另眼相看?”

  肥遺元輕聲道:“這一份聘禮確實是重,然而上大夫焉知吾家君上的心意,不比這一份聘禮?”

  “不必再說了,這事是不可能的,吾也知道荀少的心思,他不過是想要在爭位時,再多加上一個砝碼罷了。小女是吾家的掌上明珠,豈能以她的終生大事為籌碼?”

  “請務必告知長信君,重安之役的活命之恩,吾大可以權衡回報,若是以琅為代價,就免開尊口吧!”司子期的話音逐漸嚴厲,顯然他膝下唯一的愛女,是他不容任何人觸碰的軟肋。

  肥遺元毫不在意,輕輕笑著,道:“上大夫愛女之心,肥遺元甚為欽佩。”

  “隻是吾家君上至今未婚,邑長信府中尚缺一位賢良淑德的女主。久聞司家門風嚴謹,群臣一致認定令女,有母儀一方之德,故而讓在下前來求親。”

  “既然上大夫有所憂慮,認為吾家君上動機不純,吾等不妨靜待些許時日,待吾家君上十萬大軍東來,穩坐呂國君侯大位之時,再來一談聯姻之事。”

  肥遺元表現的自信滿滿,道:“如此一來,上大夫就無後顧之憂矣!”

  這時的肥遺元,毫不避諱荀少對於國君之位的勢在必得,一副舍我其誰的氣魄,讓司子期惕然心驚。

  “公子當真如此說的?”司子期沉吟了一會兒,驀然醒悟道:“哼……好一個荀少,難怪能在南方建立諾大的基業,荀少則不如他啊!”

  荀少雖然說得好聽,會在他登位後再談聯姻之事。隻是這事確是瞞不住的。此時的司氏府邸,內外不知有多少暗探,觀察著府邸中的動向,倘若讓荀少則知道南方遣使求親,荀少則本人又回作何感想。

  這是一個離間之計,除非司子期立即斬殺了肥遺元,並將自家愛女送入世子府邸,才能讓荀少則真正放下心來。否則荀少則心中有著猜疑,無疑是自削了三分勝算,

  肥遺元輕聲道:“吾家君上有言,平生無二色,隻要司氏貴女入主長信內邸,不但是當之無愧的元配,更是此生此世唯有一妻,以寬上大夫愛女之心。”

  司子期猶豫了一下,眸中殺機逐漸收斂,道:“好,吾就看他荀少,如何削平呂國,穩坐君侯大位。”

  此時再殺肥遺元,就是欲蓋彌彰了,不但壞了荀少的情誼,同時也已惡了荀少則,可謂是兩邊都不討好。

  肥遺元緩然道:“在下,隻能叨擾上大夫一些時日了,請上大夫且看山河板蕩,吾家君上如何一手定之。”

  “待呂國平定,自是貴女母儀呂國之時。”

  …………

  邑東南,觀星台!

  荀少身著樸素青衫,站在銅台高樓上,遙遙觀看著四方天地。

  “天地兵戈起,當是吾的機緣!”他張開手掌,似要攥住茫茫山河壯闊,低聲喃喃自語。

  “這一場大亂,就是是吾踏入天人之道,堪破不死真身之妙的最後機會。”

  呂國君侯無蹤,諸方大亂的局麵,對於如今的荀少而言,毋庸置疑是一場饕餮盛宴。

  失去了荀尚觀的掣肘,失去了父子君臣大義上的羈絆,荀少在其中如魚得水。

  須知,荀少能有今日的成就,一半是他的心性,一半是有石鏡助力之功。

  隻是世間運轉之妙,萬事萬物都是需要付出代價的。石鏡固然玄妙無方,但是其使用之時,也是需要損耗無數氣運的。

  荀少走到今天這一步,不知道撰取了多少世界的氣運,或為亂世明主,或為神道帝君,或為天外邪魔,幾種身份變換之下,方才搏得大氣運大氣數。

  奈何到了他今日這般境地,尋常的世界氣運再多也是無用。他所需要的世界氣運,至少也是青敕位格之上的高等世界,蘊含天地宇宙之妙,才能支持一尊武聖人再度精進,乃至於邁向不可測之天人道果。

  這一方主世界位格極高,甚至隱約高出紫敕世界一籌,在茫茫虛空宇宙中,化為一輪無量白日景象,占據著虛空宇宙中的一角。荀少每每橫渡虛空,都能看得那一輪白日煊赫無邊,讓人心生敬畏。

  而他一路崛起至今,肉身成聖八十一煉功成,皆以諸天萬界海量的氣運作為資糧,才有了今時今日的大成就。隻是如今荀少自身武道超凡入聖,想要踏入天人不死道最後一著,需要的氣運太過龐大,如山似海也不能稱量。

  一如仙道世界中的太極化身投身輪回,企圖盡奪仙道世界氣運,但也要耗費不知多少光陰。而以主世界的強大底蘊,荀少隻是染指當中微不足道的一部分,或許就能比得上仙道世界的全部收獲了。

  荀少眸光氤氳神光,輕聲自語:“這一次的機會,吾不能錯過了,否則一步慢步步慢,何時才能道心入聖,一舉證得天人之道業。”

  如今荀少肉身證聖,神通不證自證不得自得,法眼通透如炬,觀天地四方氣數變遷,已有不遜色於尋常大地遊仙中人的望氣之術。

  遙遙觀望天地氣數流轉,隻見無窮無盡的白色氣運沸沸揚揚,如汪洋大海一般無止無盡,讓人不由得沉浸其中。

  這就是主世界冰山一角,無邊的氣運何其磅礴,讓荀少遠遠觀望,都感到一股沛然壓力。

  豫州大地兩大氣運天柱貫通天地,四道氣運也是煊赫一方,除此以外尚有數十、上百道氣數升騰天地間。

  此時的荀少,就是豫州上百道氣數升騰中的一道罷了。

  所謂的人間爭霸,荀少一為一舒胸意,念頭通達;二為撰取氣運,以作資糧。

  一旦他橫掃呂國諸雄,奪得君侯大位,呂國一國氣運加身,再有心中念頭通達無礙,或許能讓他道心精微入聖,真正奠定證得天人之道基。

  “這是吾的證道之機,敢阻吾者,吾必殺之!”

  荀少眸光陰陰沉沉,內中的冰冷漠然何其可怖。

  在這千載難逢的大機會前,不要說荀氏幾個老古董,就是荀尚觀再登君位,也要看荀少認不認了。

  證道天人之機就在眼前,不要說荀少對於整個荀氏,並無多少感情,就是他生身父母就在眼前,荀少該做決斷時也不會猶豫。

  “嗯?”

  正觀望著天地氣數,荀少倏然心頭一動,眸光看向呂國西部,麵上露出驚訝,道:“這是氣數斷絕,中道崩亡,荀少然身死兵敗了?”

  此刻荀少眼中,屹立呂國上空最為粗壯的四道氣數,赫然斷裂了一道。

  …………

  西部,始安邑!

  此刻,夜色幽幽,邑城上空火光熏染一片。

  春明君府邸,剛剛平靜幾日的邑城中,喊殺喧囂聲沸騰。

  荀少然麵皮漲紅,喝道:“殺出始案,暫退封邑,”

  無數的兵甲衝擊著春明君府邸,荀少然拽著血魂寶槍,麵色冷峻,周匝數百血甲戰卒護衛。

  當日意氣風發的荀少然,如何也想像不到,不過十幾日的功夫,自家會敗的如此之慘烈,會敗的如此憋屈。

  畢竟誰又能想象到,前幾日尤在荀少然麵前,搖尾乞憐的西部封邑大夫,會有如此可怕的力量。

  西部十數位封邑大夫勾連,一朝爆發之下,竟然打入了淬不及防的始安大邑,十數萬大軍將荀少然麾下親兵,給生生的衝散了一半。以至於荀少然自身,連向許國求取援兵的時間都來不及。

  要知道,以許國豫州四柱之一的實力,荀少然有著如此依靠,豈會輕易一敗塗地。

  然而今日,荀少然明確感受到了,死亡的危機已經絮繞而來。

  “荀少然,哪裏走!”

  “哪裏走!!”

  氣血如猛虎咆哮,一尊黑甲大將大步向著荀少然而來,兩柄銅錘在黑甲大將手中猶若無物,強烈的壓迫壓得地麵嘎吱作響。

  錘入隕石天降,黑甲大將一出手,帶著的霸烈剛猛中勢,讓荀少然麵色一變。

  周匝幾個功夫稍弱的血甲兵卒,受不得如此霸烈的氣勢,胸口如同受到重擊,豁然塌陷一塊,身子倒飛出十數丈遠。

  “你不是……”

  驟然麵臨如此強敵,荀少然心頭警意迸發,血魂寶槍剛一抬起,兩柄銅錘就已經落在了槍身上。

  槍身劇烈的一抖,蠻橫的力量壓得荀少人單膝跪地,膝蓋壓得地麵一片碎裂。飛濺而起的沙礫,打在周邊的兵卒身上,迸濺出一條條血線。

  荀少然嘶啞嗓音,道:“大宗師!”

  這黑甲大將赫然是一尊大宗師級數的人物,一身蠻橫絕倫的神力,徑直壓著荀少然,讓荀少然一身的精妙槍法,隻能與黑甲大將硬拚力道,一招打得荀少然筋骨麻軟,心肺中滲出血絲。

  “小子,你這身骨頭,真是很耐敲打啊,”

  黑甲大將哈哈大笑,高大的身軀豁然撞向荀少然。

  “可惜,老子今日奉命取你性命,不能好好與你耍上幾回,可惜了一身的筋骨了。”

  勢如猛虎跳澗,黑甲大將一雙銅錘舞動的密不透風,砸在荀少人的血魂槍上。

  荀少然直感到整個人,都身處於狂風暴雨之中,在暴亂的錘勢之下,荀少然隻能勉強做到左支右撐。隻是縱然強自支撐著,但一身的骨頭一塊塊都不住的微顫,讓他有著下一刻就會傾覆其中的錯覺。

  “哈哈哈……”

  黑甲大將狂笑聲經久不息,哪怕整座始安城邑,遍布著無數喊殺聲,這一道狂笑依舊清晰可辨。其中的殺意血腥,令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