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一三章亂象紛紛
作者:棄還真      更新:2020-04-01 07:55      字數:4336
  元始諸天最新章節

  “呂國十三邑,可謂國之命脈!”

  荀少撫摸著清冷的關牆,沿著關牆徐徐走著,道:“吾率先起兵,占據其中三邑,尚且能壓下那幾人的不滿。”

  上陽朝心頭略微恍然,在荀少的身後不疾不徐的跟著,神容肅穆之極。

  “但是,若吾貪心不足,再試圖染指其他幾座城邑,讓吾的幾個兄弟,感到了來自於吾的威脅。鋒芒畢露不是好事,再讓他們聯合起來,吾就難以收場了。”

  上陽朝低聲道:“君上,吾南方十萬精銳整裝待發,南方諸方封邑三十萬預備兵甲,已然隨時可以動用。一旦呂國有著大戰,您就等若有四十萬甲兵在握,便是揮軍直取營邑,也是未嚐不可之事,何必如此示人以弱?”

  隻是,上陽朝的心頭還是帶著些許憂慮,呂國現存的十二邑,荀少止取得其中之三,也就是呂國的四分之一精華。剩餘的四分之三皆不在他的掌握當中,萬一局勢生了變數,大半呂國的力量可不是一尊武聖人就能撼動的。

  荀少平緩的聲音,不帶一絲情緒,緩緩響起:“吾的那幾個兄弟,個個都是心狠手黑的角色。吾率先起兵之舉,固然讓他們有了理由動兵,但他們可不會感激我,隻會愈發的想吾死而已。”

  “在這局勢多變的關鍵時刻,三邑已經足夠多了,吾不能成為眾矢之的。他們可能無法助人成事,但壞人之事還是綽綽有餘的。”

  上陽朝回味著荀少的話,沉吟道:“莫非,君上不願立即出兵討伐周邊,而是意圖穩固南方局勢,穩紮穩打的奪得呂國君權?”

  上陽朝本以為,以荀少疾如烈火的脾性,應該不吝於一場大戰,徹底奠定自家在呂國的威權。

  荀少幽幽問道:“難道,穩紮穩打不可嗎?”

  “東方營邑的荀少則,占據著嫡長子的名分,麾下有著南陽文武群臣輔佐,背後又有著宋國作為依靠,可謂呂國勢力最為強大者。”

  “而北方的荀少央,可謂允文允武,是個尤其不可小覷之人。當初吾在燁庭時,最讓吾看不透就是他。”

  “其深沉內斂氣度斐然,不是一個易予之人。再加上他的正妻是鄭國公女,能借著幾分鄭國之勢。荀少則雖然實力最強,但也未必就能徹底的擊潰荀少央。”

  荀少定定看著蒼茫大地,歎道:“這一場奪位之爭,已經不僅僅是呂國一國一家之事,還包含著鄭、宋兩大霸主,曹、杞、許、東虢四大諸侯的明爭暗鬥。”

  “吾五兄荀少然,身後也不知是四大諸侯中的哪一家,但也絕非等閑之輩,能在呂國西方穩定根基,也是不可小覷的人物。”

  “隻是四大諸侯勢弱,不敢於兩大霸主針鋒相對罷了……但也不是沒有苗頭。”

  荀少冷淡的說道:“與那幾個兄長相比,吾不過孑然一身,又有什麽根底與他們相爭?”

  上陽朝聞言,不以為杵道:“君上,您忒妄自菲薄了,您的那幾個兄弟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如何能與您相提並論?”

  “他們都是有著自家依靠,才能穩坐一方封邑。而您則是一路披荊斬棘,不知經過了幾多搓磨,才有著今時今日。”

  “臣下以往常聞,家花芬芳滿園,然則經受不得霜寒地凍之苦。野草紮根荒野大地,卻是四季難敗其根莖。”

  “君上如荒野之草,看似卑微渺小,實則燒之不盡。其他幾位公子就如嬌花,外表嬌豔動人,又能經得起幾次風吹雨打?”

  “哈哈哈……難得上陽公讚許,倒是讓吾受寵若驚了。”

  荀少眸子開闔間,一絲絲精芒自眼瞼透出,帶著攝人心魄的邪異色彩。

  “如今的呂國……太亂了,太亂了,各方上下其手,爭相從呂國身上吞食著血肉壯大自身,這讓吾很是厭惡。隻是這些人的實力,非吾一人所能抗衡。”

  “此時,看似吾占據了先手,但隻有吾一尊武聖人級數坐鎮,確實是四方中最弱的一方,兩大霸主必有天人坐鎮,四大諸侯也定有武聖人作為定海神針。既然他們要爭相撕咬,作為最弱一方的吾,又何必插手其中,徒勞惹得幾方忌憚。”

  “雖然吾已經足夠讓他們忌憚了,但終究隻是旁枝末節,他們主要的力量暫且不會投注過來。”

  “畢竟,除了吾以外,還有共氏這個心腹大患沒有完全覆滅。他們怎麽敢輕易調動大部分力量,不怕雞飛蛋打,後方起火嗎?”

  荀少目光幽幽沉沉,看向呂國東方大地,麵容似笑非笑的呢喃著:“不知道,吾的這一著亂棋,是不是讓朝中諸公措手不及了呢?”

  “真是想看一看,袞袞諸公又是何等臉色,想必一定會非常有趣的!”

  …………

  自荀少這個始作俑者出現之後,整個呂國如脫韁野馬,徹底的失去了控製。

  各方封邑大夫自有擁護的公子,再由各自擁護者匯聚,形成了十數股大小勢力。

  荀少央舉兵連破北方大邑,占據了呂國北方的大半,兵鋒直指呂國東部。荀少則不甘示弱,更是調動強兵與荀少央陣前相對,大戰幾乎一觸即發。

  一時之間,諾大的呂國疆域,除了已經穩定了的南方,東、西、北三方動亂不停。

  呂國西部,始安大邑!

  擂鼓轟然大作,無數的甲兵衝擊著高大的城牆,箭矢四處亂飛,滾木紛紛砸落,哀嚎絕望遍野。

  “殺!!!”

  “殺啊啊啊!!!”

  無數的刀兵碰撞聲,無數的喊殺焦灼聲,讓始安邑這座呂國西部大邑,染上了一層血紅的色彩。

  始安上大夫望著下方的血色,身子不住的搖晃,臉色慘白之極,隻是喃喃自語著:“亂了,亂了,一切都亂了。”

  以往的始安邑,怎麽可能會有大軍攻城。畢竟始安邑又非是南部邊境,不時的會有蠻人侵犯。

  始安大邑作為呂國西部的經濟中心,是真正的少有戰事。

  然而,昔日的平和局麵,隻在一夜之間都變了。整個呂國都恍若陷入了瘋狂之中,各方封邑大夫彼此吞並,幾位封君的公子大打出手,諾大的呂國屍橫遍野,屍腐氣息經久不散。

  在這混亂的世道,隻有強權才是唯一的真理!

  始安大邑之下,一名麵容剛硬的青年,身披赤紅色甲胄,手持一杆血紅大槍,身後數千血甲漠然看著眼前,那讓人血脈噴張的廝殺景象。

  春明君荀少然槍指大邑,道:“諸軍,殺入始安,毋論何功,皆升三等。”

  “吼!”

  “殺、殺、殺……”

  這賞格已是不低,以軍中二十等賞罰來分,就是最低的一等賞,也能提為四等賞,可謂是下了重本。

  所謂重賞之下必有勇夫,荀少然如此重賞之下,麾下軍心大振,仿佛喚醒了軀殼中那一股傳自上古洪荒的殺戮血性,讓凡是步入戰場的戰卒兵甲,無不狂性昭然,一個個悍不畏死的衝擊著城牆。

  隻是,就這一座百五十丈的高牆,便是一道堅實的壁壘,任憑多少血肉澆灌,也衝不開一道縫隙。

  “吾來,”

  看著久攻不下的城關,荀少然雙目猩紅,緊緊握著血紅大槍,三千血甲整裝待發,咆哮聲轟動一方。

  先天宗師的強悍武力驀然爆發,荀少然全身神力匯聚,灌注於位列第九品寶兵的血魂槍中,全力轟擊著城門,轟的這一座十數丈高的城門嗡嗡作響。

  “再來,”

  大槍如龍落入手中,荀少然槍法之強駭然,一杆血魂寶槍在他手中,一刺一挑間盡是槍中神髓。

  “破,破,破,”

  一如瘋魔一般,荀少然槍化大龍盤橫,一杆寶槍震的城門呼呼作響。

  城邑之上的守軍們,見得荀少然的宗師之威,一個個心肝顫動,嚇得麵如土色。一支支箭矢自城邑上飛射而下,尚未靠近荀少然周身三尺,就讓渾厚的真勁兒生生卷成齏粉。

  這些西部將兵們,常年駐守於呂國的穩定區域,少有戰事經曆。雖然也能稱得上一支精銳之兵,卻不能與真正從刀山火海中,摸爬滾打出來的強兵健兒相比。

  鎮守始安大邑的上大夫,多年以前亦是一位先天宗師,也曾是一位武道精湛的強橫人物。隻是意誌沉澱於富貴中,因此消磨了不少,讓他整個人看起來頹廢了許多。

  甚至在荀少然大軍攻城時,始安上大夫隻能自家手忙腳亂的調遣軍卒,抵擋著幾如烈火烹油般的劇烈攻勢。

  寶槍隱約有著龍吟聲響起,城門在頻繁的狂攻之下,轟然炸裂一道裂縫。

  荀少然麵色漲紅,脖頸青筋暴起,狂吼著:“諸軍隨吾,殺入城中,皆得功酬三等。”

  無數兵卒聞著重賞,鼻子間呼吸陡然一重,目光透出一抹紅光。

  …………

  營邑,高陽君府邸!

  “一群亂臣賊子,都是一群亂臣賊子,”

  荀少則少間的大動肝火,左右內侍跪俯在地麵上,身子瑟瑟發抖。

  公案上一卷邸報文書,靜靜的擺放在其上,鮮紅的朱批筆橫放在邸報上。

  “都是亂臣賊子,該殺,”

  以往的荀少則,少有如此暴戾之時,自從四方噩耗不斷傳來,倒是讓荀少則心性愈發扭曲了。一直以來的和善懦弱,反而成了凶殘暴戾,一言不合就取人性命。

  “唉……此子,非明主耶!”

  一旁躬立著的李安,隻是垂投不語,眼瞼低垂著,手插在袖口中,悄然撇了眼荀少則,暗暗的歎了一口氣。

  見小利而忘命,幹大事而惜身!

  李安清楚的明白,以荀少則如此性情,任他何等智謀都是無用。哪怕有聞淵明、荀太常二人的支持,荀少則都未必能成事。

  如此情況下,若李安自身不能明哲保身,怕是荀少則事敗之時,就是他陪葬之日。

  此時,荀少則麵露悔恨之色,道:“先生,吾……悔不聽先生之言,以致於釀成大錯,如今悔之晚矣。”

  四方皆有反複,荀少則固然有著嫡長子的名分,在徹底撕破麵皮的當下,也是全然無一點用處。

  若非聞老太師威望太高,壓得東部眾大夫不敢生亂,隻怕呂國的局勢還要再崩壞幾分。

  荀少則態度極為謙遜,道:“不知先生可有回天之術,可助少則再定社稷山河。少則若能窺得大位,定不會辜負先生厚恩。”

  李安苦澀一笑,道:“唉……世子這是說的哪裏話,吾為世子謀士,豈是求您的厚遇?”

  說罷,李安閉目沉思了片刻,道:“既然事已無法挽回,就隻能強行補救一二了。”

  “世子可親身入聞太師府邸,爭取聞太師的襄助,再以血脈親緣來說服荀太常,有了這二位的傾力支持,您的大位也就穩下了一半。”

  “那二人一個大地遊仙級數的人物,一個是武道超凡入聖的大高手,有了他們的支持襄助,您距著那個位置就已是近在咫尺了。”

  李安的注重點,還是在荀太常與聞淵明身上。

  畢竟,以這二人的實力、勢力,對於荀少則而言,就是毋庸置疑的大義名分。

  荀少則遲疑道:“可是這些時日,大宗傅一直閉關修行,老太師也以有傷為由,對吾避而不見,那二位怕是都對吾極為不滿吧?”

  畢竟,當初的荀少則若能果斷一些,這一場動亂本是可以避免的。

  至少在他們二位眼中,荀少則毫無擔當,胸襟氣度全無,不是一個合格的君侯。

  李安輕聲道:“世子,所謂精誠所至金石為開,老太師的心思誰也猜不透。隻是有太師子婿司子期在,還是能借此窺見七八分顏色。”

  “聞太師一直將司子期視若親子,您若能將其爭取過來,老太師也就不得不過來了。”

  “而且,您貴為世子,妻妾有著一正二平之製,您要是拿出一遵平妻之位,求取司子期上大夫的支持,上大夫未必不會應下。”

  “一旦您娶了太師的孫女,有著老太師的威懾在外,就是呂國局麵再如何的亂,也要給老太師留下顏麵的。”

  如此一來,這局勢頃刻就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