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六七章黑水銳士
作者:棄還真      更新:2020-04-01 07:54      字數:4389
  元始諸天最新章節

  所謂金榜題名,若無王君老祖意誌在其中,如何能讓人心服口服。

  況且,對於爛柯山的金榜第一,四大弟子都自覺有太多,可以再商榷一二的地方。

  隻是老祖威嚴莫測,讓太多人不敢直言相問,也讓太多人心懷揣測。

  “此子,爾等看著如何?”

  老祖高坐著,眸光中開闔閃動,一十二重寶光璀璨,金色神輪轉動徐徐,悠悠問道。

  作為觀看小丹元會全程之人,黃山道人率先出言,道:“與雲青鬆、杜雲光一戰,煉就劍光分化之境,鬥法嫻熟非常,法力神通幾可與十大洞天真傳相若。以爛柯山福地的名器而言,著實是一難得可貴之俊才。”

  黃山道人這評價確實中肯,就算在坐幾人不認為荀少,有資格摘得金榜第一,但能以小福地出身,晉身十二人傑之一,已是了不得的大能耐。

  “嗯……”

  老祖頷首點頭,問道:“還有呢?”

  王君老祖的態度,讓在坐幾人頗有莫測高深之感。

  老祖抬手,道:“在爾等看來,此子還有何不凡,不妨一一道來,讓吾也品上一品。”

  黃山、明愚、青石聞言,三人困惑的搖頭不語,麵上露出沉凝。

  隻有商非心神全然專注,似乎在回想著前幾日鬥法的情形。

  自家弟子隻摘下金榜第二,這讓商非如何能接受。

  商非沉吟許久,似在回味一二,輕聲道:“此子劍術不差,法力神通在年輕一輩,都是難得一見,但觀其鬥法之時,總是感覺一絲怪異,似乎……有些過於順暢了。”

  商非的話語,讓其他三大弟子眼前一亮,心中那一點模糊感覺,瞬間有清晰明了一些。但仍是霧裏看花,看的有些不太通透。

  “通暢……行雲流水一般的……通暢!”黃山道人或有所悟,低聲喃喃自語。

  祖師淡淡開口:“商非,你能勘破到這一點,為師頗感欣慰。”

  “沒錯,就是太順暢了……縱觀他們鬥法全程,清風無論劍術、法術,一直都似行雲流水般,牢牢把握了鬥法節奏,無論是雲青鬆,亦或是杜雲光,都隻是被動的接受清風的路數。”

  “既以一己之力,尚且把握攻伐進取的分寸。若是真的到了生死搏殺時,這二人又能擋得下幾招幾式?”

  “這當中的分別,爾等真的看不出,還是不想看出?”

  王君老祖淡漠的話語,讓幾大子弟心神震動。

  “吾為道門掌教尊,亦是小有清虛天先天教主。爾等固然是吾門人,那王質就非吾弟子門人?”

  “吾身合天道,無分別心,無喜怒樂。爾等都是吾弟子門人,吾自以平常心相待。”

  “弟子愚鈍,有負老師訓戒。”

  商非麵露慚色,低聲歎道:“弟子隻是見著自家弟子的長處,卻對於旁人弟子視若罔聞,是弟子自失其道,望老師責罰弟子。”

  “無私無念,為天仙道,爾等若不能領悟其中真意,莫說十數劫,就百劫千數,也隻是一羅天而已。”王君老祖訓言道:“天仙之道,證太上無為之道,觀天之行,執天之道,近乎天耶!”

  “天仙大道無階可登,爾等若不能放下私心私念,道途可謂盡矣!”

  對於這四位弟子,他貫注了極大的心血。

  若非如此,也不可能皆為羅天之數,成就稱尊做祖的一方大能。

  因此,老祖自然期望四位弟子,有機會叩開天仙大道的門戶,哪怕不成天仙業位,也是天仙之下最頂尖的人物。

  老祖眸光一動,心思湧起時,暗自想著:“不過,那個小輩弟子渾身氣息微妙,肉身氣血運煉的頗具章法,真是個有想法的小子啊!”

  以荀少的微末修為,在老祖法眼燭照下,幾乎是無所遁形。荀少一身的根基,也早落入老祖的眼中。

  正是因為見著其中根底,王君老祖才會欽點荀少為金榜榜首。

  此世肉身修行之法,當世六大至尊都有所涉獵,但卻從未有荀少一般,如此的契合這一方天地。

  這是仙道世界在摒棄肉身修行之道,六大至尊天仙與道合真,自然也就不會逆天而行,強行開辟出肉身修行法,逆亂天地規則秩序。

  而荀少此時的肉身法,或許還不值一提,王君老祖一根手指頭就能戳死,但隻是適應這一方天地,其中的價值就已經不可估量了。

  老祖麵色幽幽:“這一方世界,已經沉寂了太久太久了,久遠到吾這老朽之軀,都有些耐不得其中沉沉暮氣。”

  “在這般氛圍下,或許一二活水流入,能改變一潭死水的局麵。”

  天仙治世數以萬載,老祖見過太多太多的天驕人物,自微末崛起的風光,又自雲端跌落的渺小。

  六尊天仙長存與世的格局,至今也未曾有人打破。

  如今荀少的肉身修行法,固然足以稱道一二,但隻要證不得天仙,就難入老祖法眼。

  況且就算入了天仙道,六尊治世天仙也能輕易鎮壓下任何的‘雜音’。

  此刻的荀少,雖因肉身修行法,讓老祖另眼看待,但也隻是讓老祖多注視一二罷了。

  在老祖心中最多就是漫長歲月下,一個微不足道的調劑。

  如此香著,王君老祖的目光,似乎在這一刻看到了極遠極遠之處。

  一尊天人的目光,已然不會局限於一方天地,無邊無際的虛空宇宙,方是一尊天人真正的歸處。

  天人之上與天人之下,完全就是兩種迥然不同的概念!

  …………

  主世界,淵水!

  一麵麵旌旗招搖,兵戈森森明亮,沿途大軍旗幟高高掛起,綿延於兩岸盡頭,獵獵作響不休。

  三大蠻部數十萬蠻兵雄據南岸,呂國老太師聞淵明親率十萬【黑水銳士】,駐紮於淵水以北,兩方大軍軍容鼎盛,演化氣象萬千震動淵水轟鳴。

  呂國兵營,十萬銳士心氣正盛,再有一尊大地遊仙親身鎮壓,兵營上空演化一頭萬丈黑蛟,蛟龍盤恒北岸蒼穹,神采縱橫睥睨,有著橫擊十方水域之勢。

  而與之相對的,則是一尊九頭魔物,向著黑水蛟龍呲牙咧嘴,其間挑釁意味可謂十足。

  帥帳之中,聞淵明一身戎裝,年過八旬的老太師,身子筆直挺立著,蹙眉遙看南岸,白眉不時間跳動一二。

  “蠻禍啊……”

  老太師幽幽長歎,麵露愁色。

  縱然他有一身移山倒海的法力神通,一生任自縱橫。但有執掌數十萬蠻兵的強人,布置下的滔天大勢,就連天人也要望而怯步,何況他一尊【煉神還虛】的大地遊仙。

  主世界兵家源遠流長,幾大兵陣威力駭人。一、兩千兵甲匯聚的兵陣,一尊先天宗師尚且能踏平。但一朝量變引起質變,一、兩萬兵甲若是匯聚兵勢,就連先天大宗師也隻能引頸受戮。

  何況南岸數十萬蠻兵之巨,兵勢結成一尊九頭魔物,三大蠻部首領聯手之下。若非聞老太師有十萬【黑水銳士】在手,也不可能直麵蠻兵大勢,猶自進退自如。

  “這一戰,吾呂國二十載積累,怕是一朝盡喪了。”

  老太師緊緊握著拳頭,按耐著自身心緒,拳頭上青筋凸起。

  蠻兵的強大,出乎所有人的預料,數十萬蠻兵擰成一股,甚至演練兵陣大勢,較比以往的一盤散沙,強了不知多少籌。

  就是十萬頂尖精銳在手,聞淵明此時擊潰蠻兵的把握,也是不足三成。

  當然,倘若呂國鎮運道兵出手,三萬道兵級數的強兵,就是另一番景象了。

  若非老太師修為高深莫測,尤其在執掌兵勢時,神通法力更是觸摸天人之道。以他近乎天人的驚世神通,才讓數十萬蠻兵在淵水南岸,足足駐足了十月有餘。

  否則,數以十萬計的蠻兵,推也能推平眼前的一切。

  蠻兵的摧古拉朽之勢,不但震懾了豫州諸國,甚至震動了大殷天子。

  這十個月之中,呂國這架戰爭機器也在全麵開動,除了駐守鄭、宋邊境的五萬甲兵並未召集,可謂真的動員了一國之力。

  而鄭、宋兩大強國,也將目光投向淵水,等待著這一場大戰的勝負。

  然而,戰況幾經焦灼,大、小戰役數百、上千,雙方死傷無算,一日一小戰,十日一大戰,兩方揮灑的血水,一度染紅了這條橫貫萬裏大地的淵水。

  這其中消耗的,全是呂國辛辛苦苦積攢下來的國力。

  呂文侯多年苦心,盡在這一場大戰中毀於一旦。

  “報,”

  一聲突兀的高喝,驚醒了麵露愁緒的老太師。

  “進,”

  老太師整了整甲胄,轉身坐在帥位上。

  這傳令官直入帥帳,單膝跪地,話語鏗鏘有力,道:“稟太師,上大夫司子期帳外求見。”

  老太師撫須頷首,恍然未覺般,道:“知道了,下去吧……”

  “諾,”

  傳令官起身後,又躬身行了一禮,這才徐徐退出帥帳。

  “嗯……”

  聞淵明心思一動,陡然一愣,抬手道:“慢著,”

  司子期?

  那個司子期,不正是他那自重安大邑陷落後,就音訊全無的唯一子婿?

  雖然有著同名同姓這一可能,但在聞淵明當麵,誰敢輕易他的虎須,聞淵明震怒之下都能生生震死那人。

  “讓他進來,”

  老太師眉頭緊鎖,按著案幾上的手掌,不自覺的摩擦了幾下。

  “如果真是子期,失蹤將近一年的時間,這一年又是去了哪裏?”

  聞淵明這一刻思緒想到了很多,隻是曆經四朝,讓他養就了一副喜怒不形於色的習慣,神情極為的平淡。

  畢竟,正是因為重安失陷,讓數十萬蠻兵兵勢無可遏製,一路打到了淵水南岸,靠著湍急淵水,才止住蠻兵的凶惡兵勢。

  即有如此大敗,造成的影響又是如此之壞。若無老太師周旋一二,司子期此刻早就被擼奪所有名爵,夷平司氏九族。

  哪怕有蠻兵勢大的因素,但敗軍之將就該承受其後果。

  不多時,一著素衣的俊雅中年人,踏入帥帳之內。

  看著來人,聞淵明眸光一動,第三隻法眼內似有雷霆閃爍,上下打量著司子期。

  “父親,兒……子期回來了。”

  司子期一入大帳,雙膝彎曲跪地,徑直向著聞淵明叩首,帶著一些哽咽。

  聞淵明看著這個自家的半子,固然他一副冷石心腸,也不由微微一軟,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唉……回來就好……坐吧”

  看著司子期元氣虧欠的模樣,聞淵明長長歎了一口氣。

  司子期一旁坐下,道:“謝父親,”

  “這些時日,你到底去了哪裏,老夫派遣三十六路鬼神,也沒找到你的蹤跡。不會回來就好,老夫也能放下擔心了。”

  司子期垂頭,道:“讓父親擔心了,子期不孝。”

  老太師撫須說道:“嗯……老夫倒是無事,可惜重安一役,吾呂國大軍全軍覆沒,你這主將難辭其咎。更何況戰後不見蹤跡,也無有定兵舉措,似有臨陣脫逃之舉,你可有什麽話。”

  “父親,這其中的原委,子期正要向您稟告。”

  司子期沉聲說著,經過一年的修養,雖然他的精氣神仍然未達巔峰,但一身傷勢儼然好了七七八八。

  老太師撫須道:“嗯……說吧,吾在這聽著呢。”

  畢竟是了無音訊將近一載,老太師雖然信任司子期,但應該問的卻也要必須問上一回。

  …………

  上蔡,邑!

  入夜時分,新築成的邑上,一名名甲士矗立,沸騰的氣血陽剛,將這一方夜空炙烤的猶如白晝般。

  “可惜,時不我予啊!”

  荀少一身粗布衣衫站在城頭,靜靜的俯瞰著城內,一座座鱗次節比的屋舍。

  雖然邑城已經初具規模,但眼下戰爭的陰雲並未完全消散,他幾度打下了蠻人的銳氣,隻會讓蠻人醞釀出更猛烈的報複。

  這中間的區別,隻是時間上的長短而已!

  “一旦,小股蠻人合並,窺機報複,這座邑就是他們的絞肉機。”

  撫摸著冰冷的牆石,看著一名名精氣高昂的甲士,甲葉的響動著,一隊隊兵甲徘徊在街巷中,荀少的眸子若有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