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零零章共氏血裔
作者:棄還真      更新:2020-04-01 07:54      字數:4355
  元始諸天最新章節

  燁庭,

  鳳棲殿!

  荀尚觀端坐君位,麵容沉肅,案幾上的燈火,緩緩搖拽之時,點點昏黃燭光,似在眼前跳動。略顯寬厚的身影,倒映於銅殿牆壁上,仿佛一座難以逾越的高山,令人隻得仰望。

  太宰聞淵明矗立於殿中,著一襲金玉綬帶,托著一柄金蛟雌雄鞭,眉心第三神目,徐徐綻放紫電神光,背脊挺立筆直,猶似一根擎天白玉柱,撐起一方天地。

  “太師,重安之事愈發危急,十萬蠻兵扣關,蠻人首領更具武聖人修為,蠻兵也有兵陣輔佐……”

  荀尚觀望著神態從容的老太師,一字一句,道:“重安,事若危卵矣!”

  重安戰局絮亂,已然讓荀尚觀感到了,來自蠻人的強大威脅。

  十萬蠻兵扣關,這是能擊潰一國的力量!

  聞淵明聞言,輕聲一笑,老邁而雄渾的聲音,在銅殿中回蕩。

  “君侯,胸中自有定論,何須老臣來明言?蠻人日漸壯大,三大蠻部皆非等閑,又有上古蠻族依靠,早已是君侯心中一處病疾。”

  聞淵明斬釘截鐵,道:“既是病疾,遲早也該拔除。”

  “或早……或晚……無有分別!”

  荀尚觀嘴角浮起一絲笑意:“令婿司子期,坐守重安大邑,致使蠻兵十萬不得寸進,有大功與國,寡人其心甚慰。”

  聞淵明道:“此為分內事,當不得君侯讚譽。”

  荀尚觀帶著笑意,道:“老師,您可不能因為子期是聞鴦的夫婿,而刻意壓下子期的功勞。”

  聞淵明肅聲,道:“老臣,也隻是有一說一,就事論事,不含任何私人情分。”

  因為司子期的夫人,就是聞淵明唯一的嫡女。而司子期堪為一方封疆,為了避嫌起見。聞淵明在朝中,對於內外公私,一直都是極為敏感的。

  “重安的情況,老太師是知道的……十萬蠻兵晝夜攻襲,以三萬甲兵據守城邑,卻是著實不易。雖有三十二路援兵,但也隻是應急,當不得甚麽大用。”

  聞淵明道:“老臣知君侯之意,蠻人來勢洶洶,甚至連宋、鄭二國,也同遭扣關……蠻人三路進兵,堪為數百載未有之事,其中是否有著甚麽……陰譎事?”

  “君侯,這不可不查啊!”

  百萬蠻人之眾,在荀尚觀與聞淵明眼裏,簡直不值一提。

  他們一個是一步邁入【超凡入聖】的大宗師,一個是臻達【煉神還虛】的大地遊仙。皆是力破千軍,摧堅毀城的強人。

  若是,沒有同樣頂尖武力製衡,隻這區區百萬蠻人,還不放在他們的眼裏。

  隻是蠻人背後的古蠻族,卻讓荀尚觀君臣不得不忌憚幾分。若真是古蠻族攪風攪雨,這能掀起的風浪,可不是幾個蠻人首領,就能比擬的。

  那一定是滔天巨浪啊!

  荀尚觀頷首,道:“老太師之言,深合寡人之心,寡人也有此憂慮。”

  “古蠻族為上古大族,族中強人何其之多。他們……若是對豫州有所圖謀,這才是真的麻煩。”

  “君侯無需憂思……”聞淵明道:“古蠻雖天生強大,但豫州是吾人族神土之一。想要染指豫州氣運,還要看吾人族的三皇五帝,七十二人王,眾多先賢答不答應。”

  “隻怕,是古蠻們心有顧慮,因此才控製蠻人,以人、蠻混血為旗號,實則行謀略九州之事。”

  “故此,那駐守北呂的十五萬甲士,絕對不能動用。這十五萬甲士,是布防鄭、宋、蠻三方之用,一旦鄭、宋生變,吾呂國大軍亦能隨機而行。”

  呂國有數十萬大軍,其中最強的十五萬精銳,如今在北呂不敢擅動,無法直接支援重安戰事。

  重安戰事日漸艱難,主要便是因為如此。

  戰局一團亂麻,呂國主力大軍不敢妄動。

  荀尚觀歎息:“久困無援,重安處境之險惡,已然超乎想象。”

  畢竟老太師是四朝耆老,重安上大夫又是老太師的子婿,若是司子期有何不測,荀尚觀著實不想涼了這一位老臣的心。

  聞淵明肅聲,道:“君侯,天下大業為重,宋、鄭二國底蘊,遠比吾呂國厚重,他們可以敗……但吾呂國隻要敗一次,就難複大國之望了。”

  呂國八百載國祚,在一些古老諸侯眼裏,著實過於‘年輕’了。

  畢竟,大殷開國萬載,一些強大諸侯都源於開國冊封,甚至不乏有經曆前代大夏的強大古國。似豫州宋國一般,就是前代大夏的所屬諸侯之一。

  那些經曆萬載的古國,底蘊之強大,就是一兩次傷筋動骨,也不會傷及根本。但呂國崛起時日太短,一次慘敗,就能讓呂國跌落塵埃。

  聞淵明咬牙,沉重道:“蠻人大舉進兵,以三路攻伐,其中蹊蹺太多太多。老臣以謹慎為重,用兵或是保守一些。”

  “呂國國情便是如此,這是持重之策。”

  “若是子期為國捐軀,寡人何以麵對聞鴦?”荀尚觀意興闌珊,望著空曠的大殿。

  “君侯,切勿因老臣,而更改決意。”

  “定議軍國大事,豈能夾雜私人私念?”

  看著執著的老太師,荀尚觀不由搖了搖頭。

  …………

  夜黑風高,山風鼓動,吹得岩壁簌簌,一片片沙爍脫落。

  “這裏,就是上古霸王封禁之地?”

  一尊高大的身影,矗立數千丈高山上,直徑自高處俯瞰,遠方南陽重中的繁華景象,眉宇緊緊蹙著。

  月光朦朦朧朧間,這一尊高大身影,在月色中顯出一張粗礦麵龐,夾雜著不少風霜之意。

  黑霧中的身影,帶著一絲絲玩味:“上古霸王的一部分殘軀,就鎮壓在呂國燁庭中,由著呂國公室耆老,輪番看管。”

  “前幾年,有一頭不知輕重的白虎,擅闖燁庭宮禁,結果一頭頂尖元神大妖,連一絲浪花也沒翻起來。這燁庭之之中禁止厲害,由此可見一二。”

  達到上古霸王這般境地,雖非血肉衍生的大神通者,但肉身已然不死,斷肢可重生,有了不死的神通,想要死的徹底,也非是一件容易之事。

  粗礦漢子麵色不變,道:“哼……禁止再如何厲害,也終會有破綻。吾不需要去硬打硬衝,尋其破綻即可。”

  “燁庭,可是呂國的要地,其中高手眾多,是荀氏的命根子。”

  這尊渾身黑霧繚繞的身影,靜靜站在粗礦漢子一旁,低聲冷笑著:“嗬嗬嗬……若非這是霸王埋屍地。你當小小的呂國,如何能讓殷天子另眼看待?不過八百載而已,就有了一尊君侯之位,可謂榮寵之極。”

  昔年呂國初祖得殷天子看重,一躍而居於眾諸侯之上,並非是沒有緣由的。荀氏八百載兢兢業業,看守霸王殘軀,也是一大功勳。

  這一尊粗礦身影,囈語:“媯履殺共勳與大澤,五龍運其屍……這位昔年初代殷天子,就是在大澤斬霸王,以奠定了古殷萬載基業。他是踩著吾共氏的屍骸,一步步登上天子至尊。”

  媯履者,初代殷天子名諱;共勳者,則是霸王之真名。

  這兩個埋葬在曆史長河的姓名,在粗礦身影口中,猶似萬鈞之重。

  作為上古霸王的嫡係血脈,粗礦漢子背負了共氏一族,纏綿萬載的怨氣。

  世人對於共氏一脈的不公,讓他的心中積蓄著一股‘火’,一股燒盡眾生的‘火’。

  “共淵,”

  黑霧中的身影,淡淡道:“現今,還不是吾等暴露行藏之時……吾等需要合適的時機,一擊必重。否則……隻是荀尚觀那一關,你就過不去。”

  雖然二人皆非弱者,共淵更是窺進了武聖人之境的大高手。但荀尚觀立身燁庭時,可以調用曆代布置的重重禁止,以燁庭禁止之力,就是一尊天人落入其中,都未必能囫圇著出來。

  正是有著諸般顧忌,共淵才一直按耐心思,等待著關鍵一刻的到來。

  三大蠻部扣關,豫州局勢的混亂,都有著共淵的一部分手筆。

  或者說,這隻是為了讓呂國內部空虛,而作的調虎離山之策。

  盡可能的,將鎮守在南陽的高手調離,最後發出‘致命’的一擊。

  共淵望著呂國國都南陽,眸光血色幽幽,冷笑道:“吾,等這一天,已經很久很久了,吾共氏喪去的輝煌,吾共氏流下的血淚,都需要給出一個交代。”

  “吾要振興共氏,共氏的輝煌,需要他們的血來澆灌……”

  共淵身為霸王後裔,一身榮辱盡係霸王一身。作為爭奪天子大位的失敗者,共氏曆經的苦難,是他人想也想不到的。因此共氏族人的脾性,大多陰戾居多。

  黑霧中的身影,似虛似幻,猶自呢喃自語道:“蠻兵大舉扣關,重安數度告急,在這諸國自顧不暇的良機,能作到如何境地,就全看你的了……這,可是不知死傷多少生靈,才換得的一絲機會,就看你能否把握了。”

  “這天下不亂,媯氏的江山就不會動搖。吾倒要看看,媯氏一族的落幕,又會是何等壯觀。”

  “大殷萬載治世,也是時候換一朝天子了。”

  …………

  重安大邑!

  無數的喊殺聲交織在一起,無數道法術神通,在彼此碰撞著。每時都有著生靈隕落,每刻都有著強人染血。

  無邊的血色仿佛籠罩在這一方百裏大邑,無盡的血腥氣息,似乎一股無數丈大浪落下,讓人心中充滿著毀滅的。

  這一座大邑,已經成了雙方的血肉磨盤,無數的生靈席卷其間,一個個生命靈光的逝去,衝天的血氣猶如火光宣天,更似夕陽落幕的刹那餘暉。

  常雲光戰袍染血,穩穩鎮守著城關,一次次抵擋蠻兵們的衝襲。

  他頗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手中青銅長矛舞動,似蛟龍鬧海,已經具有先天神意,隻差分毫就能踏入【脫胎換骨】的宗師境地。

  生死之際的掙紮,不愧是武道強有力的‘養分’。

  常雲光這幾日的磨礪,簡直比以往數年,還要厲害幾分。一手《蟠龍十八矛》,青銅長矛儼然化為蟠龍之形,隨時隨地都能晉升宗師之列。

  這些蠻人都有著堪比【易筋煆骨】的力量,雖然兵勢稍顯微弱,但自身強大的力量,足以彌補很多缺陷。

  數百、上千蠻人架著高梯,湧上城邑,上百丈高的牆體,滿是斑駁血跡。一具具殘破的屍身,散落在城門下。

  “殺!”

  “殺!”

  “殺!”

  常雲光率著殘存的甲士們,奮力高呼,儼然有千軍辟易之象。

  這短短三日,對常雲光是脫胎換骨的三日,對於這些兵甲而言,也是難挨的三日。三百血煞級數的強兵們,融入一千二百血光兵甲中,經過戰場的不斷錘煉,幾乎都有了血煞之象。

  雖然一千五百兵甲,如今隻剩下不到五百,但五百血煞強兵,也是一股不可小覷的力量。

  這三日來的大戰,常雲光表現出的勇猛,乃至於麾下部眾們的強悍,都讓眾路援兵刮目相看。

  常雲光麵色陰鬱,望著城上的幾具殘破屍首。這是蠻人襲城時,他傷亡的部下兵卒。

  “不對勁,”

  “不對勁!”

  常雲光心頭愈發壓抑,三十二路援兵如今都被打光了半數,但仍未有大軍來援。對於重安邑即將會有的結果,所有人都是心知肚明。

  除非有五萬血煞級數的強兵,駐守著重安城邑。否則重安在蠻人們,愈發瘋狂的攻襲中,或能多支撐一時半刻。

  “城破了!!”

  “城破了!!”

  遠處喧囂陣陣,混雜的哭喊,讓常雲光麵色變得極為難看。

  一簇簇大火灼燒,滾滾的黑煙,從一處城門上燒起。

  常雲光望著一望無際的蠻人大軍,牙呲欲裂。八座城門,他也隻能顧著一座,其他七座城門,是由其他援兵駐守。如今一座城門率先堅守不住,讓大批蠻人湧上。連鎖反應之下,幾處城門也是岌岌可危。

  一聲聲哭嚎聲,更讓常雲光心頭怒意翻騰。

  但,一尊數十丈高的巨大身影,自遠方徐徐而來,仿佛一片烏雲遮蓋殘陽似血,卻徹底澆滅了常雲光身心所有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