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二章先天盡矣
作者:棄還真      更新:2020-04-01 07:54      字數:4405
  元始諸天最新章節

  執天之道,觀天之行,盡矣!

  荀少一式【天刀】劈出,刀意煌煌似爐似獄,相距百餘裏地,其刀中精神猶自讓黑虎止步。

  黑虎百丈元神之軀,在這一柄【天刀】鋒芒中,當真如芒在背。仿佛一點點刀鋒,細細抽出自身的精氣神元一般。

  荀少一雙眸子,前所未有明亮,宛若繁星點點,也似宇宙虛空。

  手中配刀帶起盈盈寒意,順著刀口徐徐流轉。讓這一口利器級數的佩刀,顯得愈發寒意深沉。

  黑虎默默拾回虎爪,圓圓睜著虎眸,定定望著邑。

  仿佛對於眼前的上陽朝,不屑一顧般。神念倏然一動,跨越數百裏,略過邑的街坊屋舍。

  隻是在看到,那一尊持刀而立,似道似魔的身影。那似如天高,亦如淵深的偉岸,眼瞼不由微微一跳。

  看似瘦弱的身軀,在黑虎眼中,唯有一道熾烈殺機,帶著一股殺天、殺地、殺人、殺神、殺鬼,無物不可殺之的可怖,沉澱的愈發深沉。

  而且,在這一尊身影周匝,刀意沸騰無止,猶似沸騰的熱水,攪動氣機紛亂,刺得黑虎神念一痛。

  “荀少!!”

  這一尊身影,對於這頭黑虎而言,已然極為熟撚。

  五溪之事,更是讓它對於荀少兵家殺法,留下了深刻印象。

  畢竟,兵家之道匯集兵甲數百之眾,有著攻伐元神高人之能。

  而元神級數的高人,雖俱有翻江倒海之神通。能輕易碾死千百凡俗,卻未必敵得數百、上千,執堅持銳的百戰之士。

  當初,那一個略顯青澀的少年,如今已然刀意橫空,初露崢嶸了。

  煆骨二十五煉,不達宗師三十六數,也是半步宗師之姿,橫掃宗師之下的強橫高手。

  黑虎神容凝重:“好個呂國公子,荀氏小兒……這一刀,要是讓你盡了全功,老子的小命,還得折在你的手上!”

  刀意未曾臨身,但其破空百裏。猶自令黑虎這般元神大高手,都難以承受,本命元神暗淡無光。

  由此可見,若是真讓荀少,完完整整劈下這一刀。單憑著這一天命之刀的鼎盛之威,這頭黑虎想要全身而退,簡直就是癡人說夢一般。

  甚至,黑虎若是一個不慎,也要虎頭落地,橫屍於【天刀】之下。

  而正因為心血來潮,感受著這一股無時無刻,都在跳動著的身隕危機。

  黑虎才會悍然罷手,戒備著荀少的驚世一刀。

  隻見,荀少漠然持刀,刀意沛然難當,近乎充斥於天地每一處角落。讓這頭黑虎心血絮亂,愈發熾烈難耐。

  “你可以試一試吾的刀,是否有吾的刀意一般,可斬元神。”他的神情木然,更在拔刀的一刹那間,近乎摒棄自身全部情意,斬卻了己身九分情念,一如一台冰冷的機器。渾身上下,都無一絲一毫的暖意。

  黑虎緩緩收回虎爪,虎臉帶笑:“天刀……天數之刀……本王還不想去祭你的刀,做你刀下第一虎鬼。你也不用拿話將本王,本王愛惜自己的小命,拎得清其中輕重分量……”

  度過一重劫數,心高氣傲如黑虎,不再是元神中的墊底人物,豈有不愛惜自家小命之理。

  如今,荀少的刀在它眼中,赫然就是最大的威脅。

  “小子,你不是宗師,更不是元神,你以為隻是一招刀法,就能讓本王退避?”

  驀得,黑虎淡淡開口,凶念漸漸褪去。

  “你隻有出一刀的機會,一刀過後,本王不會給你第二次機會,你也不會再有第二次機會了。”

  以荀少的武學根底,似【天刀】一般的先天武學,本就不是他這境界,可以任意動用施展的

  先天如龍,脫逃換骨!

  不登先天宗師之道,便不知先天宗師之可怖。

  若非,此時荀少狀態無比特殊,似是而非的陷入頓悟之態,鑄就一顆無暇刀心。

  也根本沒有機會,施展如此天授之招。

  更可能,荀少還未曾出刀,就在這一股刀意中,被‘擠’得粉身碎骨。

  就算是如此,荀少的刀也沒有全部出鞘,還有三分刀身,留處刀鞘之內。

  而一旦荀少刀出全鞘,他自身無法掌握,先天刀意的肆虐。自己就要先受其害,才能落在黑虎的妖軀之上。

  荀少淡淡道:“虎妖,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吃人害命,肆虐吾南蔡邦土。你今日,若是不給吾一個滿意交代,你就不要想著踏出呂國國土了。”

  黑虎的麵龐,漸漸陰沉起來,似要滴出水來。

  “敬酒不吃,吃罰酒!”

  “荀氏小兒,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惹的老子興起,就是把這小封邑,屠個內外幹淨。你老子荀尚觀,照樣奈吾不得。”

  黑虎話音當中,夾雜著重重虎嘯。

  激蕩的丹水,浮起無數水花,兩岸水勢愈發洶湧惡劣。

  “可以一試……”

  荀少穩穩的說著。

  他似乎搏命一般,或許將生死置之度外。

  黑虎冷冷的望荀少一眼,冷笑著:“你不想活了,但老子的虎命,可是金貴的緊。想讓老子以命換命,老子可不吃你這一套。”

  “記著……荀氏小兒,這一刀不會是你永遠的護身符。”

  百丈黑虎的虎軀,翻滾著厚重的黑氣雲煙,強大的妖氣直衝雲端,攪亂雲藹深處。一躍間化為一道碗口粗細的神芒,虎軀儼然漸漸遠去。

  荀少目送著,這一頭黑虎的遠去。

  “……”

  手掌緊緊摁住刀柄,以絕大心力,克製著心中的觸動。

  這一招天授之招,是荀少感悟神道,演繹神道奉天承運之妙,得來的一記殺招。

  一經施展出來,若是控製不住,怕是就會為【天刀】所製,成為一口天意之刀。一生無情去念,唯有承天應命。

  似乎雀躍著的刀鳴,在刀鞘中回蕩。

  荀少輕聲囈語:“慢來,慢來,如今【天刀】還不到出世時間……”

  冒著隨時為刀意所趁的危險,去搏殺一尊元神大妖。不但危險超乎數倍,更有身隕之禍。

  這一口【天刀】,到底不是出世之機。

  刀身全入鞘中,這一口利器級數的兵刃,再也承受不起,過於沉重的壓力,刹那間四分五裂。

  自刀尖之處,刀身寸寸崩裂,崩飛的刀片,生生烙入周匝牆磚上。

  荀少看了看手中的刀柄,自言自語著:“看來,吾也是時候,給自己換一口寶兵了。”

  …………

  丹水,

  上陽朝看著兩岸百姓,皆憧憬的望著邑。

  其中熾熱的眼神,令他這個無牽無掛之人,都有了一些落寞淒寒。

  他舒緩的鬆了鬆手,頂門那一副河圖,徐徐納入掌中。

  上陽朝法力溫養著這一副寶圖,悠悠歎息:“如今,可謂多事之秋矣……”

  這一副河圖,因著有天生八卦之象,其內靈機自孕,是不可多得的頂尖寶物。

  也正是因為這一副河圖,才會引得那頭老妖,動了據為己有的念頭。

  畢竟,這一副河圖,雖非是上古流傳,但也是天地生成的奇物。

  上陽朝看得,比自身身家性命,還要重要幾分。

  “外道元神!”

  上陽朝眸中劃過一縷落寞,以及一絲悲哀。

  前幾日時的黑虎,雖也較為難纏,卻遠遠沒有今日,帶給上陽朝的震動,來得這麽深刻。

  一重劫數,一重天地!

  黑虎隻是度過了一重劫數,就有著如斯法力神通。

  而上陽朝則是以外道元神證道,感應不得天、地、人三大劫數,一身修為終生無可進益。

  若非外道元神束縛,憑著他的渾厚根基。未必不能踏破元神關隘,證得大道元神。

  “這一副河圖,難道就是老夫以後的指望麽?”

  當然,上陽朝也是自有思量的,有著河圖這般水運之寶在身,若是他再有幾分機緣,未嚐不能踏破外道束縛,稱宗做祖,為一脈祖師。

  “唉……”

  上陽朝蹙了蹙眉,搖頭一歎:“大夫的武道,愈發的驚世駭俗了。”

  “有著這樣一位執政大夫,對於南蔡……乃至整個蔡地,也不知是好……是壞!”

  荀少雖然在蔡地時日不長,但人老成精的上陽朝,還是能看出荀少胸腔中,那沸騰洶湧的野望。

  呂國荀氏一脈的君位,從來都是在刀光血雨中,一步一個血腳印,生生搶來、奪來的。

  今時今日,荀少有此天資,若是真正成長起來。整個荀氏呂國,必然又是一番人倫慘劇。

  父殺子,子囚父,弟弑兄,兄戮弟,唯有最強的荀氏子,才是國君的正位首選!

  上陽朝默然良久,矗立於丹水一畔,白發散亂的披在肩頭,迎著絲絲水霧,徒留下一聲悠悠歎息。

  …………

  邑官邸,

  荀少看著手中,崩碎幾十、上百的碎片,一直木然的麵龐,擠出一絲僵硬笑意。

  “看來,吾沒有出手,去賭一賭的決定,還是對的!”

  看著利器級數的兵刃,都破碎成如此模樣。

  不難想象,荀少若是真正出手,又會是怎樣一番局麵。

  如今利器易毀,不能容下荀少的刀心,無法承載這一道至強刀意。

  當今之世,非是寶兵一級,寶兵之下的其他兵刃,唯有崩潰破碎一途。

  “那頭黑虎……吾遲早會找到他,向他問上一句,吾刀利否!”

  荀少心氣昂然,自矜肉身二十五煉,再有一十一煉,就能煉就一具金骨,逆伐先天宗師,有九龍不過的恐怖神力。

  到時,憑著他煉就金骨的肉身體魄,絕對能再度施展出【天刀】,一舉成就宗師中的頂尖人物。

  畢竟,尋常的宗師人物,可沒有自身的先天武學,作為開宗立派的根基。

  “不過,吾為什麽……”

  荀少的身子,猛地僵硬了一分。

  “吾的記憶,似乎在模糊……更或者說是……在遺忘?”

  剛剛荀少揮出的那一刀,其中種種變化,極盡玄妙之能,極盡變化之極。仿佛帶有神妙,竟然在荀少的腦海中,逐漸開始淡化、消彌。

  “莫非,吾與先天宗師的差距,真的如此之大?”

  要知道,荀少剛剛揮出的那一刀,占據了天時、地利、人和,三位一體的大優勢,才得到一招【天刀】,是為天授之。

  但這一招天授刀決,境界過於超然,有著三分先天之妙諦,高深莫測之極,非先天宗師不能直觀。

  若是荀少有三十六煉,金骨成就的武道修為,自然能憑著強橫的武道,以己身降伏這一門【天刀】,收為自己之用。

  但荀少隻是二十五煉,離著三十六小圓滿之數,差著十一煉。

  雖然,荀少有著半步宗師之稱,但一般武師與宗師差距之駭人,簡直難以想象,堪為龍、蟲之別。

  固然荀少能以壓倒優勢,鎮壓武師級數之人。但麵對任意一位宗師時,都要保持著必要的敬畏。

  這一式天授之招的記憶,不可抑製的漸漸模糊。

  這是一種手足無措之感,也是一種悵然若失之感。

  甚至,讓此刻的荀少再度拔刀,也不一定能順利抓住,這一絲天命無二的意境了。

  隻因為此刻的荀少,失去了天時、地利、人和之機。

  “黑虎麽……”荀少的眸子,閃爍著幽芒:“屢次糾纏不清,真當吾荀少,就這麽忍下去?”

  “還有,那頭白虎……”

  突兀的,荀少想起在燁庭時,一頭白虎的闖入。

  “這兩頭老虎,會不會什麽隱秘的關敲?”

  雖然,那一頭白虎,可是讓他連皮帶骨頭,一起都吃幹抹淨,成為了荀少崛起的墊腳石。

  但現在這頭黑虎,偏偏又是糾纏不清。這就難免讓荀少,自己多想了一些。

  “上古霸王的傳人,”

  “霸王傳人……【金剛不壞】的至高成就,真想會一會,那一位上古霸王。”

  荀少思緒飄散了一片,負手看著官邸深牆。

  他度著步子,呢喃著:“帝斷其首,以乳代目……血染青天,是為蓋世霸王!”

  得證【金剛不壞】之輩,曆數天下九州,追朔古老史詩傳記,都未必能有十指之數,乃是天生的戰神,不敗的絕世強人。

  唯有這等人物,才能讓荀少,漸漸冷卻的戰血,逐漸沸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