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婆婆歸來

  　　電話是婆婆打來的，她告訴孫正，她訂了二十五的火車票，二十六上午 10 點到上海。

  　　跟上次一樣，又是突然來襲！施嵐感覺無法評價婆婆，她每次來都是這樣，容不得商量，不顧任何人的安排，感覺有點不近人情，可上次來，對施嵐照顧有加，施嵐又覺得她很貼心。

  　　人心難測啊！

  　　孫正對著電話說了聲知道了，到時候去接她，然後就掛斷了電話。施嵐驚呆了，她問孫正：“你怎麽沒告訴她，我們二十六要出去旅遊？”

  　　孫正說：“媽都已經買好來的票了，我再這樣說，她會覺得我們不想讓她來。”

  　　“我們上午十點的飛機，你媽的火車十點到，怎麽接她？”

  　　“嵐嵐，我們改簽吧？改簽對我們來說很容易，但是我媽她不會操作啊。”

  　　孫正說得聽起來很有道理，但施嵐卻感覺他這樣有點過分，出遊是他提出的，出行時間是根據他的工作時間調整的，二十六出發，二十九回來，年三十和初一他要去工地和車間慰問的。

  　　現在又因為他媽要來就要改簽，怎麽改？總共隻有 4 天的時間。

  　　“那就取消吧，不用去了。”施嵐賭氣說。

  　　“嵐嵐，你真是太好了，我還擔心你會生氣，沒想到你這麽大度！”施嵐怎麽都沒想到孫正會信以為真，氣得不知該說些什麽，她本來正和孫正在臥室裏理東西，一跺腳出去了。

  　　施嵐剛走到樓梯邊上，孫正追了出來，他一把拉住了施嵐，問：“你生氣了？”

  　　施嵐把他的胳膊一把甩開，但孫正再次抓住了她：“嵐嵐！你有話說啊。”

  　　“我說什麽？有什麽好說的？”施嵐扭過頭問他。

  　　孫正看著她，沒說話，施嵐接著說：“出去旅遊是不是你提的？時間是不是你定的？”

  　　孫正點點頭，施嵐又問：“現在你又要取消，你這是什麽？出爾反爾！”

  　　“嵐嵐，我是真的想帶你出去散散心，但這不是遇到情況了嗎？我媽剛到上海，我們就出去，是不是不合適啊。”

  　　好一個不合適！還是個問句！

  　　施嵐不知該怎麽做了，如果堅持出去，就算去了，兩個人可能也不會開心，畢竟這麽爭執過來，並且還會顯得她不識大體，可是，如果不去，估計這個春節她都不會開心。

  　　“嵐嵐，要不這樣，過完年我們長個時間再去？”孫正問施嵐。

  　　鐵了心要取消出遊！

  　　“孫正，希望我永遠不要和你媽同時掉進河裏！”施嵐說完就跑下了樓，這次孫正沒有追來。

  　　施嵐想出去走走，發現手機沒帶，但她不想回樓上去拿手機，便躺在客廳的沙發上休息。

  　　她剛躺下，孫正就下樓來了，他對施嵐說：“嵐嵐，我要去公司一下，你別再生氣了，等我回來咱們再聊。”孫正說完，沒等施嵐說話，便離開了家。

  　　孫正！我還在生氣呐！她大叫道，可是孫正已經去車庫取車了。施嵐氣得對著自己的劉海直吹氣。

  　　剛好，李姐從門外買菜回來，跟施嵐打了聲招呼後就去廚房了，很快她又來到沙發邊上，說“小姐，你看我今天買的牛腱，剛煮好，真的不錯，你嚐嚐。”

  　　說著，她遞上了個小盤子，裏麵放了幾片切好的牛肉。

  　　“我不想吃。”還在生氣的施嵐沒有胃口。

  　　“小姐，你就嚐一口嘛，給李姐個麵子！”李姐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施嵐隻好坐起身，夾了一塊兒。

  　　施嵐從小愛吃牛肉，尤其是梅花腱，放鹽和薑清煮，施嵐就能吃很多。過年了，李姐買了一大塊牛腱。

  　　“嗯，好吃！好吃！”施嵐說著又夾了一塊兒放進了嘴裏，沒有美食去除不了的煩心事。

  　　“小姐，等你和先生出去玩的時候，你帶點路上吃。”李姐剛說完，施嵐就把筷子一放說：“出什麽遊啊，不去了！”

  　　“不去了？”李姐不知道原由，重複了一遍。

  　　“孫正去不了了！”施嵐又躺回了沙發上。接著她把婆婆突然要來的事，然後孫正取消出遊計劃的事告訴了李姐。

  　　“你說她為什麽總是不提前打聲招呼就來？”施嵐問李姐：“如果是你，你會這麽做嗎？”

  　　施嵐充滿期待地看著李姐，過了會兒李姐才說：“小姐，我應該不會，你應該也不會，但是別人可能會，人跟人不一樣。”

  　　“太不一樣了！”施嵐說：“關鍵是孫正，他直接取消了出遊計劃！”

  　　還沒等李姐說話，施嵐又說：“你覺不覺得孫正有問題嗎？所有的人，所有的事都得給他媽讓路。”

  　　施嵐這麽說是因為她想起了之前她摔傷腿的時候，孫正不陪她吃飯，去陪他媽的事。

  　　“小姐，我覺得這個很正常啊，那是他媽啊！他在意媽媽，說明他很孝順，也說明他有愛心啊。”

  　　以前她也是這麽認為的，孝順父母的人會愛人，但現在她覺得孫正對媽媽的愛高於一切了，淩駕於對她的愛之上了，這不是她想要的。

  　　“做什麽事都要有度吧，天平總是偏向一邊，我受不了。”施嵐對李姐說，但也是說給自己聽，她在告誡自己。

  　　“小姐，我覺得你先別多想，等阿姨來了，你再看看。”

  　　還能怎樣，隻能這樣了。

  　　施嵐回了臥室後，給孫正發了微信：“把行程取消吧，有機會再去。”

  　　臘月二十六是周三，孫正要上班，施嵐再次帶著李姐去火車站接婆婆，這次，火車晚點了，施嵐在出站口那裏等了 1 個多小時，無比的煩躁。

  　　婆婆這次隻背了一個雙肩包，誰都不給，說她拿就行了，自己一直拿著，並且還小心翼翼的，在車上一直抱在懷裏。

  　　這次是施嵐開的車，李姐她們倆坐在後麵，也沒怎麽聊天，偶爾會說說窗上的景色。

  　　到家後，老太太直接把包背去了一樓的房間。

  　　中午，孫正抽空和他們一起在外麵吃了頓飯，施嵐因為出行被取消，一直不開心，吃飯的時候沒怎麽說話。

  　　“小施，有心事？？”婆婆問她。

  　　“哦，媽，沒有，我有什麽心事。”

  　　“孫正，是不是這家菜施嵐不愛吃啊？”婆婆又問孫正。

  　　這家的菜是施嵐最喜歡吃的，是家鄂菜館，排骨藕湯是每次都必點的，湯裏的藕軟糯，湯又白又濃，施嵐雖然不愛葷湯，但這個湯每次她都要喝上幾碗。

  　　但今天，她沒有胃口吃，也不想喝湯！

  　　情緒需要找到釋放的出口才會灰飛煙滅，隱忍、將就隻是給情緒披上了一件輕薄的外衣，遇風會掉，遇雨會濕，讓傷心的人更傷心。

  　　“嵐嵐，來，我給你盛碗湯。”孫正起身給施嵐盛了一碗排骨藕湯，按施嵐以往的習慣，裏麵隻有藕。

  　　施嵐強笑了下，低下頭，喝了一口。

  　　施嵐感覺這頓午飯吃了一個世紀！吃完飯後，孫正回公司上班，施嵐帶了婆婆回家。

  　　路上婆婆問施嵐是不是和孫正鬧別扭了，施嵐說沒有，讓她別多想。把婆婆送回家後她又開車出來了，沒有明確的目的地，隻要不待在家裏就行。

  　　她隨便選了一條路，一直往前開著。她開始糾結要不要找家星巴克，去看會兒書或寫點東西，但再一想自己剛吃好飯，還不太想喝咖啡。

  　　那去哪裏呢？

  　　施嵐很想找個人說說話，但她身邊現在沒有這樣可以隨叫隨到的人。她從小學到大學，10 多年的學生生涯，有許多的同學，除了出國的幾個，其餘的基本都在上海，各學習階段也都有要好的同學，但每換一個新環境，她便會與之前的朋友失聯，所以，她現在沒有朋友。

  　　她第一次感到孤獨，這種突然出現的失落感讓她有點煩躁。

  　　她凝神一看，不知什麽時間車子已經上了內環，去市區？去哪裏？市區她不陌生，那些景點，那些商圈，爸爸帶她去過太多次。

  　　爸爸！施嵐感到鼻子發酸，爸爸已長眠於地下了。不會再帶她去那些熟悉的地點吃喝玩樂了。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不住地往下掉。

  　　這就是獨自開車的好處吧，可以隨意釋放自己的情感。施嵐一邊開車，一邊大哭，任淚水橫流。這世上已經沒有她的親人了，她的親人不是孫正，孫正的親人也不是她，孫正的親人是他的媽媽。

  　　哭泣有時候可以宣泄情緒，有時會卻會越哭越難受。施嵐現在就是這樣，哭得胸口發悶，上氣不接下氣。

  　　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施嵐看了一下，是孫正，她沒接。微信提示有新消息，施嵐沒管，她知道是孫正的。

  　　她不經意地瞥見了路牌上顯示下一個出口是江蘇路，再不下高架，她就要把車開到外灘去了，她看了眼右後視鏡，猛地晃了一下車把，車換到了通往出口匝道的車道。

  　　下了高架，她終於想好了目的地，爸爸家。等紅綠燈的時間，她掏出車上紙巾，擦去了眼淚，又抽了張濕巾，把臉從上到下擦了一遍。

  　　車子停好，施嵐低頭走到了爸爸家門前，但她卻無法進去，因為鑰匙沒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