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扭轉乾坤鐲（1）

  　　，

  　　月銀容回到銀龍閣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

  　　阿年伺候月銀容躺下，就去了一樓的臥榻睡。

  　　月銀容躺在床上，翻來覆去。

  　　一宿沒有睡的她，又經曆了這麽多的事，本應該困乏無比的，可是她的雙眼卻還在黑暗中睜得大大的。

  　　今天窗戶沒有關，月光泄進來，對月銀容來說，屋裏簡直亮如白晝。

  　　她幹脆坐了起來，腦子裏急速地思考著。

  　　被各種人和事拖著的一天終於結束，她終於再一次獨處。

  　　這獨處帶來的不是疲憊，而是興奮。

  　　因為她可以靜下心來琢磨一番她在萬卷塔看到的那些東西了。

  　　時間要追溯到今日早些時候，當她把萬卷塔五層的所有法術書看完，太陽不過剛剛爬上地平線。

  　　月銀容在暗淡的晨曦裏伸了個懶腰，扭了扭有些發僵的脖子。

  　　一口氣看了那麽多的法術，她還需要些時間才能融會貫通。

  　　不過，她也發現了自己竟然能過目不忘了。

  　　還有比這更激動人心的事情嗎？

  　　真沒想到來一次瀛洲可以滿載而歸。

  　　當然，現下，她不會就這樣乖乖回去了，她的目光鎖定了不遠處的階梯。

  　　這個萬卷塔可是有七層的，五層就有這麽多寶貝了，那六層和七層會放什麽呢？

  　　月銀容暢想著，忍不住搓搓手。

  　　好奇與期待驅使著月銀容走上了萬卷塔的六樓。

  　　她發現自己走進了一片黑暗裏。

  　　這裏沒有窗戶。

  　　意思光線也沒有的地方，雖然月銀容還是能夠勉強看見，但是看不清晰，就像是有人在她的眼前蒙了一層黑紗。

  　　不過這已經難不倒學會了火法術的月銀容。

  　　她心想正好是考驗一下自己通宵所學如何的時候了。

  　　她抬手掐了個火決，掌心裏立時冒出的一團火焰，映亮了她的周圍。

  　　光線雖然還是很暗，但對於月銀容來說已經完全足夠了。

  　　她環顧四周，一時間呆愣在原地。

  　　這萬卷塔的第六層竟然什麽也沒有，空空如也。

  　　怎麽可能？一定是自己遺漏了什麽。

  　　月銀容不甘心，化出幾個火球在萬卷塔的第六層，不大的空間裏遊蕩了一圈。

  　　沒成想，就是這不甘心的一個遊蕩，讓月銀容發現了龍族的秘辛。

  　　這一層的石壁上，竟然畫滿了壁畫。

  　　以為又是什麽絕世法術的月銀容，馬上湊上去研究。

  　　她首先看到的是龍族的源起。

  　　一條藍身紫鱗圓角的龍，被想要殺死相柳的人們召喚到了人世間。

  　　這條龍化出了四顆龍珠交給人類，人類利用這四顆龍珠的力量將相柳鎮壓於西海，並建立了巨大的結界以隔絕西陸相柳吐出的毒汁。

  　　就在人們以為自己獲得了神龍之力的時候，真正的神龍卻帶著雷龍珠，隱居到了瀛洲島上。

  　　神龍救下所有遇到海難的人，讓他們成為了瀛洲的居民。

  　　神龍化成人形，與人類的女性交配，在接下去的四百九十九年，生下了許多後代。

  　　也就是在第四百九十九年，神龍說自己的大限已到，然後去了龍首山的山頂，死在了那裏。

  　　月銀容不知為何，心裏還想看後續的事情，可壁畫就畫到這裏，沒有畫饕餮，也沒有畫雷龍珠的去向。

  　　不過，燭瑞已經說了是饕餮吃了雷龍珠，那應該不會有錯。

  　　這段壁畫緊接著的，就是如何召喚神龍的壁畫。

  　　月銀容看到了碧落之境，看到了碧落之境的石台，也看到了石台上躺著的女孩。

  　　她的心裏一動。

  　　她當然想到了。

  　　金玉娘娘也讓她躺在碧落之境的石台上。

  　　後來呢？後來她就失去了意識，也失去了記憶。

  　　莫非，她就是這壁畫裏所說的聖女？

  　　她今年是十九歲沒錯，她的脖子上也有一個刀痕。

  　　可是，壁畫裏說，聖女召喚了神龍，便會死去。

  　　她沒有死，這是為什麽？是儀式失敗了嗎？

  　　本以為金玉娘娘是真的打算認自己為義女了，沒有想到，原來隻是想利用她的性命召喚神龍。

  　　也許，是儀式出了什麽岔子，所以她沒死，同時她也擁有了龍的神力。

  　　如果是這樣，那她也算是因禍得福了。

  　　隻是，為什麽心裏，卻還是被一種悲哀的感覺所籠罩？

  　　所有人予她的親厚，都是假的，他們深情款款地看著她，不過是在想可以拿她換點什麽。

  　　，

  　　站在壁畫前的她眨眨眼睛，告訴自己，不，不可能的，世上怎麽會真的有龍呢？

  　　可是後來冷星稀告訴她，龍首山頂有龍的骨架。

  　　她的心裏，再沒有辦法說服自己了。

  　　很明顯，她就是壁畫裏的聖女，她沒有死成，現在擁有了一些龍的神力。

  　　而這件事，她不能告訴任何人。

  　　否則，她一定會再死一次。

  　　就算隻是用腳趾頭思考，她也知道如果被四大部族知道自己是聖女，自己會是什麽下場。

  　　或許是金玉娘娘保下了她的性命。

  　　對了，唐瀾和管清濁都說過，她是金玉娘娘的白金護法。

  　　月銀容坐在床上，在黑夜與白晝的交相輝映裏緩緩地揚起了嘴角。

  　　這樣的話，與做金玉娘娘的義女，也算是殊途同歸了。

  　　召喚儀式的壁畫之後，還有一些畫，似乎是想說神龍之力不可濫用。

  　　這一部分月銀容就看得很潦草了。

  　　尤其是看到三條龍打開黃泉甬道，世間生靈塗炭，月銀容完全不以為然。

  　　現在一條龍都沒有呢，三條龍同時出現，怎麽可能？這些祖先們真是瞎操心。

  　　在壁畫的最後，有一塊凹進去的地方，像是一個壁龕。

  　　裏麵放了一把劍。

  　　月銀容微微俯下身，仔細端詳。

  　　劍柄是玉製的，乳白色，采用了螺鈿工藝，用小小貝殼貼在玉上做裝飾，還嵌了紅綠寶石，以金線畫了一朵花，綴上銅葉。

  　　總之，整個劍柄就是貴氣十足，煞是好看。

  　　月銀容幾乎想要伸手去把這把劍握在自己的手裏。

  　　可惜的是，這把劍的劍身已經鏽跡斑斑，黑黑黃黃看不清本來的麵貌，上麵還有五個拳頭大的窟窿，顯然是已經報廢了。

  　　不要說拿這把劍來刺什麽劃什麽了，就是送去鐵匠鋪，鐵匠都不樂意收。

  　　於是月銀容沒有伸手。

  　　月銀容不知道的是，幸好她沒有去拿那把劍。

  　　隻要她碰了那把劍，整個萬卷塔上的簷鈴就會響起來。

  　　哎，白瞎了那麽好看的劍柄。

  　　月銀容確認這第六層沒有其他的東西了，便一邊為那把劍可惜著，一邊信步走上了萬卷塔的第七層。

  　　這裏重新有了窗戶，月銀容熄了火球。

  　　這一層，沒有架子，沒有壁畫，沒有壁龕。

  　　隻有兩個相對而立的石碑，碑座都是麒麟。

  　　雙生麒麟。

  　　兩隻麒麟都踏著雲朵。

  　　月銀容想到自己曾經聽過的一首詩，經不住念了出來：“麒麟踏祥雲，人間百難消。”

  　　念完又嘟囔道：“想不到這龍還挺關心人的。”

  　　接著，她終於把目光投向了麒麟背上的巨大石碑，以及石碑上歪歪扭扭似小蝌蚪一樣的文字。

  　　月銀容的眉頭擰起來，她看不懂。

  　　她看看左邊的，又看看右邊的，發現右邊的好像是左邊的倒影。

  　　也就是說，寫的內容是一樣的，但是字是反著的。

  　　當然，也可以說是左邊是右邊的倒影，畢竟都是蝌蚪文，也著實分不清反正。

  　　對比著對比著，月銀容忍不住伸出手指，指尖劃過那些蝌蚪文字。

  　　她的心中一凜。

  　　她的眼睛沒有看懂的文字，她的手指竟然摸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