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不想醒來的夢（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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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星稀噘噘嘴：“就沒有什麽意思，夢裏麵，爹在，哥哥在，姐姐也在，那又如何？他們都不是他們了。每個人都變成了隻會逢迎我的人，想要什麽，馬上就能得到，太沒意思了。”

  　　“這你還不滿足？”阿妍上躥下跳。

  　　冷星稀搖搖頭：“我認識的人都仿似變成了我的牽線木偶。而世界也不再充滿需要探索的未知，也沒有需要努力才能獲得的果實，也不再有需要小心才能避免的危險和需要強大才能征服的困難。我在夢裏隻覺得疲憊和索然無味。”

  　　兩隻小猴子張大了嘴。

  　　其他三個人也怔怔地看著冷星稀，誰也想不到，這番話會從看起來膽小又天真的冷星稀的嘴裏說出來。

  　　“怎麽會？我不信！”“怪人！怪人！”兩隻小猴子回過神來，又蹦又跳嚷起來。

  　　冷星稀羞怯地看了管清濁一眼，臉微微一紅，又把目光收回去了。

  　　夢裏麵，她正要與管清濁拜堂成親。

  　　但也正是在拜堂的時候，她終於意識到她所在的那個世界的奇怪之處。

  　　所有人都愛她，整個世界都圍著她轉。

  　　是，她對管清濁很有好感，管清濁正是她喜歡的溫文爾雅的類型，但管清濁到底比她大哥的年紀都長了許多，她嫁給管清濁並不現實，而且，她記得管清濁與她師姐之間似乎是有什麽事情的。

  　　那一天在索妖台，管清濁回身拉住月銀容的手，一旁拉著月銀容另一隻手的冷星稀對此記得很是清楚。

  　　接著冷星稀的回憶就一點點打敗了夢境。

  　　夢境裏，冷之君、冷大郎、冷月明還有冷焱都笑眯眯地看著她，對她軟聲細語。

  　　而回憶裏，這些人，包括她爹，從不會主動關心她，一直都是師父雪野照顧著她。

  　　她發現夢裏那麽多人，其實不過隻是一個人，一個努力討好她的人。

  　　千人一麵，醒來以後她去再去回想，隻覺得可怕。

  　　“他們就像是同一個人，一個試圖迷惑你的人，葉哥哥，你看著他們，心裏麵不會瘮得慌嗎？”冷星稀看著葉杉問道。

  　　葉杉垂下頭去，他發現自己還不如一個小姑娘有見識，不禁自慚形穢。

  　　“胡說胡說！”兩隻小猴子忽然疊羅漢一般壘在一起，這樣倒是變高了一些。

  　　“管公子，你把這棵樹燒了吧，省得它們再害人！”月銀容對管清濁說道。

  　　“不可以不可以！”兩隻小猴子齊聲說道：“我們沒害人！我們是在幫人！”

  　　“不必跟它們理論。”月銀容認定兩隻小猴子是強詞奪理，油鹽不進了。

  　　“如果不是我們，他們直接就死了，連美夢都沒得做！”兩隻小猴子齊聲說著。

  　　“你們害死了這麽多的人是事實，沒什麽可狡辯的。”管清濁說著，抬起了手。

  　　“慢著慢著，是九尾仙子，九尾仙子說，凡是闖入青丘的人必須死，否則，否則……”小夢說到這裏不說了。

  　　“九尾？狐族？”葉杉抬起頭來，目光灼灼地看向兩隻小猴子。

  　　小夢糾結了一下，點頭應是。

  　　“否則什麽？”管清濁問。

  　　“否則人類會把這裏也變成他們的地盤，會把我們全殺了，會用我們的皮做帽子。”阿妍尖聲說道。

  　　“九尾仙子把這個任務交予我們，我們隻能從命，但我們會讓人死前做一個長長的美夢，這樣對他們自己而言，他們並沒有意外早夭。”小夢接話道。

  　　“那個九尾仙子，現在在哪裏？”問這話的是月銀容。

  　　兩隻小猴子同時沉默了。

  　　“快說。”管清濁的手上已經有金光了。

  　　“您應該與九尾仙子站在一處，而不是為人類辦事。”阿妍對管清濁說道。

  　　“不必廢話了，先殺了它們，燒了樹，狐族反正就在這青丘，我就不信，把這青丘翻個底朝天會找不到。”葉杉徹底清醒過來，想起身上背負的深仇大恨，惡狠狠地說道。

  　　月銀容聽到“翻個底朝天”，想到之前遇到兩個小猴子時候的情景，心裏一動。

  　　管清濁就要出手。

  　　“管公子，先等等，”月銀容說著，朝向兩個小猴子問道：“你們把我們的包袱和馬匹藏到哪裏去了？”

  　　兩個小猴子拍拍手，樹藤就把幾個包袱給送到了月銀容的麵前。

  　　月銀容抬手接下來。

  　　“馬兒，已經放走啦。”小夢說。

  　　管清濁手上射出一道金光，整棵夢魘樹，連著樹上樹下的屍骸燃燒起來。

  　　兩隻小猴子呆呆地看著大樹沉浸在火海之中。

  　　“沒啦。”小夢說。

  　　“九尾仙子要生氣啦。”阿妍說。

  　　“既是如此，我們就帶你們去見九尾仙子吧。”小夢說。

  　　“這是你們幹的，可不是我們的錯。”阿妍說。

  　　月銀容把包袱分給其他三個人。

  　　兩隻小猴子在前麵帶路，管清濁和葉杉跟在後麵，然後是月銀容和冷星稀。

  　　月銀容心裏其實已經知道，如何去見那個九尾仙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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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怎麽被那兩個小猴子抓到的？”月銀容問冷星稀。

  　　“師姐，我也記不清了，現在我腦子裏亂亂的，那些夢太真了。”冷星稀摸著腦袋說。

  　　其實他們四個人剛進青丘，就已經被小夢和阿妍盯上了。

  　　冷星稀下湖捕魚，讓小夢發現冷星稀會水法術。

  　　管清濁用法術點篝火，讓阿妍發現管清濁竟然有金烏的血脈。

  　　天還沒亮的時候，管清濁醒了，看到月銀容和冷星稀都睡著了，趕忙看看周圍，擔心狐妖趁他們都睡了下手。

  　　這個時候他聽到了奇怪的動靜，想去查看一下，就喊醒了葉杉，跟葉杉說他離開一會兒，讓葉杉看著點。

  　　結果葉杉和冷星稀都中了小夢的幻術，被帶到了夢魘樹。

  　　而管清濁則被阿妍引著，離篝火越來越遠。

  　　接著，小夢發現月銀容無法入夢，她想要拖月銀容，又拖不動，隻能回夢魘樹，等到阿妍回來，再與阿妍一起，打算合力拖月銀容到夢魘樹。

  　　管清濁心知有妖作祟，在林中走了許久，才終於找到了夢魘樹的位置，正看見小猴子要迷惑月銀容，趕忙出手相救。

  　　隻是他不知道，就小猴子的幻術，對月銀容根本就是無效的。

  　　非得是夢魘樹的樹藤爬滿龍身，才能讓月銀容勉強睡著，但她永不會入夢。

  　　一行人跟著小猴子，走回到了他們之前遇到的那一個藍藍的湖前。

  　　“九尾狐妖在這裏？水下？”葉杉急急地問。

  　　而月銀容則在心裏想，果然。

  　　“不是妖不是妖，是仙子，是仙子！”兩個小猴子齊聲抗議。

  　　“好好好，是仙子，在這水下？”葉杉心急如焚，連聲修正。

  　　兩隻小猴子齊齊對著湖水，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那個手勢竟然像一把巨斧，豎著劈開了湖麵，一直劈到了湖底，湖水向兩側翻湧升高，露出了湖底一個比小猴子的身軀還要大一些的光球。

  　　“把手放到光球上，就可以去青丘裏麵了。”小夢說。

  　　葉杉指著小夢道：“你先。”然後又指著阿妍：“你最後。”

  　　阿妍聳聳肩。

  　　一行人變成一個豎排，走在最前麵的是小夢，然後依次是葉杉，冷星稀，月銀容，管清濁和阿妍。

  　　兩隻猴子和三個人加一條龍，魚貫而入湖底，一個接一個把爪子和手放在光球上，一個接一個消失不見了。

  　　冷星稀有些怕。

  　　“那我先？”月銀容問。

  　　冷星稀點點頭。

  　　月銀容抬起手，靠近光球。

  　　那一瞬間，她有些恍惚，她發現自己的右手，似乎變成了一隻銀光閃爍的爪子。

  　　但再定睛細看，那爪子又變回了手。

  　　“這個場景，我好像……”月銀容手停住，喃喃低語。

  　　“師姐，怎麽了？”

  　　“有什麽問題嗎？”管清濁問。

  　　月銀容搖搖頭，歎道：“沒什麽，我隻是，好像夢見過這個場景。”說著，月銀容將手放到了光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