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名字

  林宛初的話像是擊潰了姚楚墨心中所有強撐著的防線。

  他眼前這張深刻在心的臉，猩紅的眼睛再也壓不住快要將自己淹沒的淚水。

  “對不起，對不起……我一定會讓你活下去的……”

  姚楚墨緊緊抱著林宛初，臉貼在她的額前，聲音沙啞的像六七十歲的老頭。

  她沒能保護好曾經的林宛初，也傷害了現在的林宛初，自責、懊悔和即將失去的恐懼如同一座巨山壓在了他的心上，讓他難以喘氣。

  他真的不能再失去她了！

  滾燙的眼淚砸進林宛初的右眼中，一種將要迸發的感覺漸漸將她包裹。

  她抓住姚楚墨的手，用最後的一點能量支撐著自己意識。

  “先生……給我取個名字……好不好，一個屬於我……我的名字。”

  聞言，姚楚墨心一刺，他顫抖的嘴唇嚅動著：“好，叫……天瑜好不好？”

  天瑜，是他的心愛的玫瑰，更是他心中無暇的白玉。

  林宛初眸光閃了閃：“天瑜……”

  她沾著灰的紅唇輕顫：“天瑜……愛楚墨……”

  不是仿生人零零一號，也不是林宛初的替代品，而是天瑜。

  她是深愛姚楚墨的天瑜。

  簡短的五個字像是冰刃捅進了姚楚墨的心髒翻攪亂著，痛得他渾身顫抖。

  懷中已是天瑜的人眸光漸漸變暗，大腦中忽然出現一個進度條。

  隨著進度條變成百分之百，一滴眼淚從她的左眼滑落，最後一點光芒在那雙眼中徹底消失。

  她是第一個擁有自我意識的仿生人，唯一的缺憾就是沒有眼淚。

  可為了深愛的他，她流下第一滴，也是最後一滴眼淚。

  秦朗垂下頭，聽著姚楚墨撕心裂肺的哭聲，也忍不住跟著哭了出來。

  明明都沒有錯，為什麽總要一次次承受這些折磨。

  即便在這個幾個什麽都能實現的高科技年代，仍舊是抵不過分離。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腳步聲從被炸毀的一號實驗室中傳來，而且正在靠近。

  秦朗一怔，猛地抬起頭警惕地看著通道盡頭。

  這麽大的爆炸，裏麵不可能還有人活著。

  煙霧中，一個身影緩緩走來，等看清那人的麵目後，秦朗大駭：“林宛初！”

  聽到這個名字，姚楚墨通紅的眸子猛地一滯。

  他轉頭看去，隻見一個穿著白色連衣裙，黑長發的女孩站在通道的廢墟殘骸上。

  白淨精致的臉上漾著一個明媚的笑容，可那張臉卻和林宛初一模一樣。

  是寧馨？不！寧馨不可能還活著。

  姚楚墨將懷中已經被摧毀的人摟緊了幾分，滴血般的眼睛緊緊盯著幾步外的那個人。

  “你是誰？”秦朗率先發問，眼神警惕，“為什麽會出現在這兒？”

  而那個女孩卻望向了姚楚墨，原本的笑容好像因為看到了他而慢慢消失。

  她眼眶漸漸泛紅，眼中也噙著淚，微顫的唇線像是在表達此刻她驚喜卻又不知該怎麽解釋心情。

  “楚墨。”

  她顫聲開口，聲音竟然和姚楚墨懷中人是一樣的。

  姚楚墨一怔，心像是被什麽牽引了似的直愣愣地看著那雙無比熟悉的眼睛：“你……”

  “我是天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