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他的後悔，他的不舍

  獨空一想到此，便是捶胸頓足：“不能解開本命，也就意味著，他身上的神魄之力再也無法回歸，不得動殺念不可擅用神力。加之失了心脈血，仙靈不純，就算神魄之力回歸，他無法駕馭千萬年的神魄靈力。唯有純正的神魄之力，方能斬殺墮魅，而你便是用神尊心脈之血所鑄造的本命。”

  “他不想再麵對你的隕落，所以並不打算解開本命，而是以自身的神尊之力獻祭。”

  秦真心中猛然落下一拍，神色驟然一顫：“何為獻祭？”

  話及，懷中的巨筍倏爾掉落，重重地砸在那雪地上，悶哼一聲。

  獨空揩了揩眼角地淚，哽咽道：“神尊沒了神魄之力，唯有將他一縷神髓獻祭給神魄，而後獲得短暫的神魄之力。抱著殊死一搏的心與那墮魅同歸於盡，本命本就無藥可解，唯有氏月族的斬荒刀，一生一死，方可解開。他那日考慮了一夜，終究未眠，想要在他隕落那一刻將本命盡數斬斷，還你自由。”

  秦真狠狠的攥起拳，目光含淚：“一生一死。他……就想這麽一直瞞著我，到死。”

  為韓東靈之時，他便已經為她丟了一次命。

  現如今，為了不願她再次身死，選擇了獨自承受隱瞞，寧願對她惡言相向，好讓秦真忘掉他，過她安寧的日子。

  絕無可能！沒曾想她已經欠了韓東靈這麽多，這叫她如何還清……

  秦真滿身泥濘，淚眼婆娑的模樣。

  “九幽浮荼在何地？”

  ……

  九幽浮荼。

  天空烏壓壓一片，欲有山雨欲來黑雲壓城的氣勢。

  神族與四大派聯合，分在九幽浮荼的一處黑木林內駐紮營地。此時天剛微微亮，營帳之外便有巡邏的天兵，一縷炊煙而起繾綣上那灰蒙蒙的天空。

  韓東靈微微轉醒，眸中還多了些許惑然，莫不是自己昨夜太累一時睡了過去。

  可當他微轉過頭，陣陣的暖意一直在他耳畔邊不停。

  那略帶困乏之意的黑眸，登時清醒過來，枕上之人不是別人，而是秦真。

  由不得他多想，神色微愣之際，秦真就被他起身的動靜給驚擾，朦朧說了一句：“還沒天亮呢，別吵我！”

  引得他眉頭皺的更深了。

  說著，秦真胳膊一動，剛好搭在他胸前，一把又將人給攬了回去。

  二人麵麵相對，那溫熱的氣息又開始侵擾他的耳畔，恨不得將他的耳邊全都染上紅。

  那雙清明的眸子盯著她，滿眼的不可置信：“秦真，你怎麽會在這兒？”

  這時，秦真揉了揉朦朧的眼睛，圓溜溜的眼睛看著韓東靈，仿似沒有睡好。

  “昨夜趕過來的。”

  韓東靈沉下眸，抽手將秦真的胳膊移開，拉開被子就要走。

  可奈何秦真直接從床榻上起身，一把抓住他的衣襟。

  她的聲調平淡，聽不出半點的起伏：“既然想要解開本命，為何你又後悔了？”

  聞言。

  他的神色驟然肅穆，背對她不語。

  秦真知曉他會咬死不鬆口，但見他雙拳緊握之際，便已經知曉這件事是板上釘釘。

  但見他直接將衣襟抽回，起身一邊穿戴好外衣，踏著步子就要離開。

  “明明隻要祭出了斬荒刀，你就可以恢複神魄之力，既然你先前就將記憶封存，為何不直接解開你我二人之間的本命同心術？”

  他心中一凜，倏爾轉身，風一般就走到秦真身前，目光中帶著一股冷意，眼底的血絲也是看的極為明顯。

  他質問：“誰告訴你的？”語氣帶著不容回避的冷。

  秦真被錮著雙臂，周遭冷瑟的空氣將她腦海中的困意全都帶走。

  她微抬眸正視他，笑了笑：“別管是誰告訴我的，你為我做了這麽多，可瞞得我好苦，若是能讓我為你做點兒什麽，也是極好……不然，我會良心不安。”

  見她這副神情，怕是已經知道。

  他慢慢放開秦真，驟然轉身。

  “你能為我做的，唯有一件，那就是離開這兒，回惡霸山，永遠不要再出現在我眼前。”他抬手，就指著那營帳大門，神色肅穆沉凝，容不得半分忤逆。

  秦真見他一臉油鹽不進的模樣，登時連鞋子都不穿，抬手就拍開他胳膊。

  她雙手抱胸，一臉不聽的模樣：“我就不走！”

  話及，韓東靈終究一副冷麵相視，右手微動秦真的外衣何時就落到他手上，下一刻就將衣服裹在秦真身上。

  見他掌心慢慢凝聚起藍色光，秦真道了一句：“沒用的！你的浮魂絲抽不了我的記憶，我還是能記得你。”唇角微翹，十足得意。

  話罷，韓東靈眸光閃著異樣的光，似在思慮秦真又怎會知道浮魂絲一事。他唯一能想到的人，也就隻有獨空。

  他麵無表情，冷冽的眸中微泛著一絲柔情：“沒事，時間久了你總會忘了我，我可以施法讓你的腿腳不聽你的使喚，不能再一味的想要來尋我。”

  秦真雙眼一顫，抱著的手驟然放下，氣呼呼的說了一句：“你舍得嗎？”

  聽到她這樣問，韓東靈縱使不舍也不得不做選擇，他也沒得選。

  “縱有千般不舍，也隻是一時忍痛，隻因我喜歡你，所以我不能留你在這兒，我怕……我會後悔。”他手指微動，將那千靈結自掌心運轉，渾身閃著紅色的光芒，紅色的千靈結隨著藍色的法韻迅速纏繞至秦真腳下，下一刻就融進她的腳踝處，化作一道白色的法韻，隻是一瞬就沒了蹤影。

  秦真聽著他的告白，心底多日的怨此刻全都化作一團水，隻覺腳踝像是被什麽東西給壓製一般，再也動不了。

  他微伸出手替她將額前的碎發撩至耳後，動作輕緩，一如當初那般。

  她吸了吸鼻子，心中暗思：一顆心都在你身上，你叫我如何能眼睜睜的看著你再一次為我而死。

  他意氣風發，身著一身玄色甲胄，氣勢如虹，下一步就要走出那營帳。

  秦真喊住他，問：“韓東靈，你若能平安歸來，到時候隨我一道回惡霸山，做我的壓寨夫君，你可還願意？”

  韓東靈沒有回頭立在原地了一會兒，也沒有給她答案，那清冽的眸中閃爍點點星光，是發自內心由衷的歡喜和雀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