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作者:飛翼      更新:2022-12-10 21:37      字數:3217
  第175章

  寧氏突然變了嘴臉,讓承恩公都愣住了。

  他不敢置信地看著寧氏,甚至都不知道寧氏在說些什麽。

  “你,你……”

  “大表哥,你自以為是,總以為自己多麽招人喜歡,可如今,我告訴你一件事吧。”

  寧氏死到臨頭,又被承恩公這樣冷漠地拋棄,哪裏肯一個人死,一心要拖人下水,自己活不下去,就也讓別人的人生變成昏暗的一切。

  她美貌卻滿是汙跡的臉上露出了譏諷的笑容,幹裂的嘴唇吐出最惡毒的話,輕聲說道,“你口口聲聲念著我那姐姐,其實我跟你說……大姐姐死前,最厭惡,最討厭,最惡心的就是你了!”

  她說出這樣的話,頓時一下子打擊在承恩公的心口。

  可承恩公怎麽會相信寧氏的話。

  他與發妻夫妻情深。

  他和過世的妻子之間的感情感天動地。

  他這麽多年,自詡當年夫妻之情,總是懷念著,標榜著的最美好的愛情,就是與妻子之間。

  如今寧氏空口白牙就想要打擊他,這怎麽可能。

  因此,承恩公哪裏會相信。

  他甚至知道,寧氏這心腸狠毒,詭計多端的女人,一定是想要打擊他,想要抹殺他人生之中最美好的那段愛情與時光,玷汙他懷念一生的幸福的姻緣。

  他冷笑了一聲,可寧氏卻沒有想要放過他,惡毒地對他緩緩地說道,“大表哥,你是不相信麽?不相信你自以為是,自以為情深義重的一生,在大姐姐眼裏就是個笑話。”

  “你為人惡毒,心如蛇蠍,我怎麽會相信你說的話。”承恩公如今見到了寧氏的真麵目。

  她謀害親夫,算計他這個承恩公,把他心裏美好的女子的形象打擊得稀巴爛。

  承恩公不得不說,他當初意亂情迷,曾經覬覦寧氏,如今想想真是很受傷。

  寧氏瞧著這後悔莫及,發現她不如嫡姐那麽美好就想要收回那些齷齪之心,道貌岸然的承恩公不由咯咯地笑了。

  她眯著眼睛看著這個可笑的承恩公,陰冷地說道,“我是為人惡毒,可你呢?太後呢?你說大姐姐到死都深愛你,那我問你,大姐姐臨死之前,管你叫什麽?叫公爺。”

  “這又有什麽不對。”看著寧氏篤定的樣子,哪怕篤定妻子不會厭惡自己,可承恩公還是心裏慌張起來。

  他有一種莫名的畏懼。

  “你們表兄妹青梅竹馬長大,她一向喚你表哥。就算是你們成親之後,她一開始喚的,不也是表哥麽?”

  從什麽時候開始,“表哥”這樣親昵的稱呼成了冷冰冰,循規蹈矩的“公爺”?

  寧氏的話,哪怕承恩公半分都不想聽,可這一瞬間,他的心裏突然咯噔一聲。

  他想著發妻那低眉淺笑,溫柔地對自己微笑的親切,不願去相信寧氏,可心裏卻有一個聲音在告訴他,質問他。

  是了。

  妻子什麽時候開始,叫他“公爺”了?

  “是她有孕以後。”寧氏突然笑了起來,看著承恩公不敢去相信,卻慢慢露出了恐懼的表情,用力地抓著黑乎乎的木欄,惡毒地說道,“你口口聲聲要和她一生一世一雙人,可她有孕了,你安排在書房裏那兩個美貌的丫鬟又算什麽?”

  “我沒有扶她們做通房,不過是,不過是紓解的工具。我沒有給她們名分,也不許她們出現在你姐姐麵前。你姐姐知道!她沒有不答應!”

  承恩公沒想到寧氏記得當年的事那麽真切,想到自己對剛剛有孕,驚喜莫名的妻子說,不過是兩個紓解欲/望的工具,等妻子能服侍他了,他就把那兩個打發了,妻子臉上也依舊是淺淺地微笑著而已。

  更何況,那兩個丫鬟被他安置在書房。

  他從不允許她們出現在妻子的麵前讓妻子礙眼。

  也從不睡在她們的身邊。

  他紓解過後,總是會回到妻子的床上陪著她一塊兒安睡。

  妻子也是知道的。

  那不過是兩個玩意兒罷了。

  “兩個女人,分了她大半個男人,怎麽可能會是玩意兒。難道你沒有與她們肌膚相親,沒有與她們水乳/交融?”

  寧氏嗤笑了一聲,看著這個自私的,總是給自己很多冠冕堂皇理由的男人,因自己都要死了,不介意撕破臉,扒下他最難看的那層虛偽的麵皮,也不介意用自己死去的姐姐傷害他,挑眉幸災樂禍地說道,“其實我知道她那樣的下場,高興極了。天天睡在身邊的夫君身上帶著別的女人的香味兒,他的手擁抱別的女人,親吻別的女人的嘴唇,她還得若無其事,做你口中賢惠的妻子,我看見她那麽委屈,多高興啊!”

  她從小就嫉妒擁有一切的嫡姐。

  看著她得人稱讚,看她被那麽多的人喜歡。

  她嫉妒死了。

  因此,她的目光永遠都關注著這個姐姐。

  也因此,旁人看不出的那些晦暗,嫡姐的痛苦,她全都看在眼裏。

  當發現承恩公對嫡姐也不過是那麽回事兒,她多高興啊。

  每天,她都偷偷幸災樂禍。

  隻可惜這些笑話不能說給別人聽,這麽多年,寧氏都快要憋死了。

  如今,說給承恩公聽,這麽多年的秘密都被她說出來,她覺得心裏更高興了。

  承恩公以為嫡姐愛著他,為他付出那麽多,甚至為了他,挺著肚子進宮去照顧太後母子,多偉大的女人啊。

  “可她隻不過是不想再看見你虛情假意的臉而已。寧願進宮被太後折騰,受累,也不想在府裏看見你虛偽的嘴臉。”

  說起當年承恩公夫人為何不顧及自己的健康去照顧太後母子,寧氏惡意地笑著對哆嗦起來,不知想到了什麽的承恩公輕聲說道,“難道這麽多年,你從不知她的性情?她看著溫柔嫻靜,最是眼裏容不得沙子。打從你有了別的女人,她就不把你當做心愛的人了。為了不犯惡心,她寧可挨累,也懶得見你。”

  因此,當年先承恩公夫人一直在宮中照看太後母子幾乎到臨盆的時候才出宮。

  這為的是什麽?

  真的是對承恩公府竭盡心力麽?

  哪裏是這樣。

  無論是承恩公,還是太後,都被她姐姐騙了。

  都隻不過是自作多情罷了。

  “你,你怎麽能說出這麽挑撥我們夫妻的話!”承恩公氣死了。

  當自稱的,所謂的最美好的過去被寧氏用這樣的話語打碎,這對於承恩公是致命的。

  他眼前一陣陣發黑,氣血上湧,喉嚨腥甜。

  “我一直看著她,所以我什麽都知道。你害怕了?發現原來你懷念了十幾年的女人,心裏壓根兒沒你,厭惡你,嫌棄你髒?”

  寧氏卻看著承恩公扶住一旁的欄杆急促喘息的樣子,歇斯底裏地笑著說道,“那你自己好好想想。自從你納了那兩個所謂的玩意兒,她還與你親近過麽?你髒了,她嫌棄你,就是這樣。”

  她完全相信,嫡姐就算沒有產後艱難虛弱而死,哪怕隻生一個女兒,日後也不會再和承恩公親近了。

  她會變得賢惠,變得如承恩公口中那樣擁有更多的美德,主動給他收攏更多的妾侍。

  不嫉不妒,不爭寵,不搶男人,帶著女兒過日子。

  至於這個男人,她不會稀罕。

  可她命不好。

  生了孩子就死了,承恩公自詡情深,痛哭流涕地娶了如今承恩公夫人那個玩意兒,把嫡姐唯一的女兒養成輕浮下作的貨色。

  想想骨子裏那麽堅持的嫡姐會有戚鸞那樣的女兒,寧氏真是要笑死了。

  抹著眼角笑出的眼淚,她看著承恩公不由笑吟吟地說道,“所以你這輩子就是個笑話。”

  以為真心的妻子,對他最後沒有半分真心。

  若她那嫡姐當真身體健康地養下來個兒子,承恩公如今墳頭的土恐怕都三丈高了。

  寧氏笑著笑著,承恩公猛地嘔出一口血來。

  哪怕是愛女對自己失去了尊重與孺慕,做了白眼狼,也沒有如今承恩公聽到這一席話的打擊大。

  那種被打擊的沉重的痛苦,還有曾經心愛的妻子,原來早就對他沒有感情,他忙忙碌碌這一生,口口聲聲這一生竟然全都沒有半點價值。

  而今,為了發妻的女兒,他失去了一切。

  權勢,榮華,還有後來的兒女……他本以為為了她都是值得的。

  可現在他才發現,他為了她失去了那麽多。

  而且,全都找不回來了。

  甚至,連真心的愛情都化作烏有。

  本就身體不大好,因承恩公夫人的藥,他很虛弱,驟然聽到這一係列的可怕的語言,承恩公一瞬間氣血衝擊到了頭頂,手腳冰涼。

  哪怕一再告訴自己不能相信寧氏,可那曾經的記憶裏發妻的那些做法,都讓他不得不承認,她厭惡他。

  他自詡深愛一生的人,厭惡著他。

  承恩公眼前一陣陣發黑,什麽都看不見,嘴裏流淌著鮮血栽倒在地,人事不省。

  這打擊得太厲害,幾乎讓他一口氣沒上來,追著發妻去了。

  看見他聲息微弱地倒在了地上,寧氏又笑了。

  她不需要偽裝了,便放肆起來,靠在一旁冷笑著說道,“她清清白白了一輩子,如今,我死以前,也得讓人知道她的真麵目!”

  所有人的眼裏,她那嫡姐都是溫柔美好的女子,可哪裏是這樣?

  她不也是愛嫉妒,容不得夫君寵愛別人的妒婦,不也是心裏對夫君生出怨恨,看他一眼都惡心的人。

  因此,憑什麽她可以藏著那些陰暗過日子。

  “因為她沒有傷害到任何人。就算是嫉妒,可厭惡的也隻是男人,並沒有去傷害自己所謂的情敵。”

  寧氏的喃喃自語中,戚顏的聲音突然在黑暗的牢房裏響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