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獨留他在人間

  三天後，是慕南汐下葬的日子。

  北城陵園。

  兩麵環山，一麵環水，是風水最好的地方，沈沫親自挑選的。

  天空泛起魚肚白，霧氣升起，將整個城市籠罩，宛如山水墨畫卷一般，氤氳繚繞，迷離動人。

  沈沫扶著江慈，一身黑衣，江彥在後麵撐著一把黑傘，下了車。

  到了墓地前，沈沫把手中的花放下。

  朦朧的煙雨中，墓碑上是慕南汐的笑顏，明媚清澈的笑容，永遠留在了這一刻。

  “汐汐，我來看你了。”江慈被沈沫扶著，一看到墓碑就紅了眼睛，先前哭的還沒有好，眼睛腫的像是兩個核桃，鬢角的白發多了許多。

  “汐汐，媽媽來看你了，汐汐……”江慈神情悲戚，上前撫摸著墓碑上的照片，手抖得顧害。

  顧墨深也此時到的。

  他一身黑衣，沒有撐傘，遠遠踏步而來。

  江慈看到顧墨深，再度崩潰，沈沫都攔不住——“顧墨深，你還敢來，你害死我的女兒，殺了我的丈夫，你不如殺了我，殺了我！”她撲上去，拽著顧墨深的衣服，又抓又打。

  但到底是身子虛弱，一口氣沒上來，眼前黑了一瞬，搖搖晃晃被沈沫扶住：“伯母，醫生說您不能動氣，您不能太激動了。”顧墨深想要上去扶一把江慈，卻被一把推開：“不用你現在做好人，你給我滾！”她沒有辦法原諒這個男人，丈夫死亡的打擊，被他刻意針對的打壓，現在又是女兒的死，像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啪——”又是一巴掌打在顧墨深的臉上。

  顧墨深的臉色黑了。

  他身後助理看不下去，忙不迭上前解釋：“你們不知道顧總這幾日……”“路澤！”顧墨深顧色打斷了助理，看著江慈，認真道：“我隻想來送送汐汐，請您成全。”江慈哭著沒有說話。

  沈沫看不下去了。

  “你不該來，伯母身體不好，你是想把她也氣病嗎？”沈沫臉色難看，指著慕南汐的墓碑讓他離開：“你害死汐汐，還有什麽資格來看她，你想讓她死不瞑目嗎？”顧墨深猛地收緊了手指。

  “我隻想來看她一眼。”顧墨深一字一頓，說的認真。

  “你……”沈沫氣氛，想再說些什麽，被江彥拉住，江彥看了一眼臉色已經很不好的顧墨深，摟著自己妻子勸道：“來都來了。”“汐汐說了不想見到他，我不想讓汐汐不安寧。”“汐汐真的是這麽想的嗎？”他輕輕拍了拍妻子的肩膀，幫她扶著江慈，盯著妻子的眼睛。

  喜歡一個人怎麽會這麽容易放棄。

  如果慕南汐不愛顧墨深，又怎麽會這麽絕望的一縱而下。

  “哇——”沈沫哇的一聲哭起來。

  她抱著丈夫泣不成聲：“汐汐命怎麽這麽苦啊。”“罷了罷了。”江慈瞪了一眼顧墨深，轉頭便走。

  沈沫忙不迭扶著江慈，江彥打著傘，給兩人遮雨。

  顧墨深掃了一眼助理，助理留下傘，然後走了。

  墓園隻剩下顧墨深一個人。

  他這才緩步上前，凝目看著墓碑上清秀女人的照片。

  “汐汐……”千言萬語，不知從那一句開口。

  他把白玫瑰，輕輕放在墓碑前。

  “我來看你了，對不起……是我錯了。”“是我害死了你，你是不是想懲罰我，懲罰我一輩子對你悔恨，愧疚……”顧墨深低聲的說著，緊緊閉上眼睛，把要溢出眼眶的酸澀深深憋回去。

  霧雨飛揚，雨水落在他的肩上。

  男人沒有打傘，在細雨中站了許久許久，助理等了又等，沒等到顧墨深來，便進了墓園，見自家總裁沒有打傘，還站在雨中，忙不迭上前。

  “顧總，您幾日沒休息了。”他舉起傘打在顧墨深的頭頂，被男人看了一眼。

  助理一縮脖子，默默推開了幾步。

  如果雨水能夠洗去他所犯下的錯，他寧願這樣，一直淋下去……傍晚，顧墨深從墓園才走出去，身形蕭索。

  她喜歡的女人在這裏，獨留他在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