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我答應你

  天空陰雨綿綿，商枝渾渾噩噩的走在街上。

  濕漉的發絲淩亂的貼在臉上，讓她狼狽至極。

  可商枝毫不在意，腦海裏全都是陸母威脅她的話語。

  商枝不明白，為什麽從來沒有對自己展現過敵意的陸夫人會對她說出這樣的話。

  她隻想在死前放肆一回，為什麽連這點要求，都要徹底剝奪。

  商枝站在十字路口，忽然意識到自己的人生也是這般，沒有歸屬，也沒有去路。

  這時，一個小孩略帶遲疑的聲音在商枝耳旁響起：“媽媽，這個姐姐的臉上全是血，好像鬼一樣……”

  商枝循聲望去，就見一個小孩指著自己。

  小孩的母親看了商枝一眼，眼底閃過詫異，隨後連忙拉著他走：“別看了，快走……”

  商枝轉頭，被雨水打濕的櫥櫃玻璃裏，倒映出她蒼白的麵色，以及鼻尖流出來的鮮血。

  她緩緩抬手去摸，輕聲嘲問：“醫生，原來這個藥也會流鼻血的。”

  手機響了起來，她拿出來時屏幕瞬間被雨水打濕。

  她接起：“喂。”

  不管是誰都無所謂，此時此刻，她隻想有人能從黑暗的深淵裏將她拉出，別再讓她墜落了。話筒裏傳來淩亦澤的聲音：“你在哪？”

  商枝聽出他的聲音，瞬間紅了眼眶：“亦澤哥……”

  淩亦澤語調急切：“你在哪？待的地方有什麽具體特征？”

  商枝看著路口川流不息的車，隻感覺腦袋越來越沉重：“在十字路口，但整個地麵都是旋轉的，我看不到盡頭，頭好疼，身上也好疼，亦澤哥……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電話那頭的淩亦澤打開車門：“你站在那裏別動，我來找你。”

  商枝頭重腳輕的站在那裏，“好”還沒有說完，就“嘭”的一聲直直倒在了地上。

  ……

  再醒來時，商枝已經在醫院裏了。

  她低頭就看見自己手上夾著血氧飽和度探頭傳感器，鼻子裏也插著鼻管。

  她抬了抬手指，就察覺到自己渾身乏力，就連呼吸也有些吃力。

  門外，隱約傳來淩亦澤消沉的聲音：“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主任醫生的話也隨之傳進商枝的耳朵：“從她診斷出胃癌晚期那天開始就是我一直在醫她，亦澤，我也不想失去這樣的病人，但是我們都要做好心理準備，她真的……隻有這一兩天了。”

  淩亦澤大受打擊，聲音哽咽：“她才二十三歲，她還這麽年輕，我找了她十三年……”

  主任長長一歎：“通知家人吧，她的癌細胞擴散太快。”

  淩亦澤沒在回應，徑直推門走進病房，眼角還泛著紅。

  一進來，他就見商枝已經醒來：“你醒了，感覺怎麽樣？”

  商枝盡量揚著笑容：“亦澤哥，別為我難過。”

  淩亦澤鼻尖瞬間酸澀，他眼底含淚：“不難過，知知以後再也不會疼了。”

  商枝看著他，一滴淚從她的眼角劃落：“我生病的事，死後再通知陸家吧。”

  她知道陸京墨最近有多忙，所以並不想因為自己的事情從而影響到他。

  隻是生前不能相見，死後，她還是私心的想要陸京墨在最後看她一眼，也算……為她這段單戀，徹底畫下句號。

  淩亦澤呼吸一窒，他顫抖著手輕輕撫上商枝的發絲：“好，我答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