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因為李甜的誇獎,趙夏意自信心爆棚，給李甜講課的時候竟然也找到了一點當老師的樂趣？

  　　起碼在給李甜講了半小時後趙夏意問她懂了沒懂時李甜是給了肯定的答案的。

  　　趙夏意嘿嘿直笑，“你看，你有讀書的天賦,我有教書的天賦,咱倆肯定都能學好的。”

  　　不過她沒說她給廠裏提議辦夜校的事兒,要是辦夜校或許能有初中班？那樣就更好了。

  　　之後趙夏意自己學習，啃她學的最難的高中數理化。課本沒學完之前許沐晨是不讓她看《數理化叢書》的,說是怕打擊她的積極性,趙夏意不服氣，拿出來看了眼的確很難，於是暫時放棄，專攻課本,等課本學透了興許也能會了？

  　　趙夏意想到這裏就更認真了。

  　　興許是有了李甜的襯托,也興許是不想在李甜麵前露出她不積極的一麵,趙夏意哪怕再坐不住也學到了九點。

  　　九點鍾，炕灶上的水壺也吱吱響了,倆人洗臉刷牙,李甜甜又燙了手抹上凡士林,倆人就躺下睡覺了。

  　　臨睡前趙夏意還想著早點起來熬稀飯，總不能一直讓李甜做飯,結果等她一睜眼已經快七點了,而她也聞著飯香了。

  　　早飯後倆人上班，中午一起吃飯，下午下班再一塊回來,兩人相處的真是不錯。

  　　而廠委和車間的獎懲製度跟工會的獎懲製度比起來要更複雜一些,趙夏意寫了幾天也是不滿意,修修改改沒定下來。

  　　周末到了。

  　　趙夏意和李甜約好了要一塊去澡堂子搓澡。

  　　但有一個問題，澡堂子是部隊開辦的，就在駐地裏頭，除了家屬會去還有部隊上通訊連的女同誌和文工團的女同誌去。

  　　隻不過考慮到大家都喜歡中午去洗，為了避免尷尬，趙夏意拉著李甜早上就出門去搓澡了。

  　　而有這種想法的也有其他人，倆人去的時候可不就碰見了一群女兵也去洗澡，兩方在門口碰上了。

  　　趙夏意那張臉，走到哪兒都吸引目光，幾個女兵你推推我，我推推你，嘰嘰喳喳小聲討論著這個漂亮的女同誌。

  　　對於趙夏意，不少人是知道的，畢竟許沐晨出名，而許沐芸也是文工團的，之前還有過接觸。

  　　就有人認出來了，小聲討論。

  　　趙夏意不在意，隻要別說到她跟前來，你愛說就說，反正又不疼不癢。

  　　倆人進去找了空餘的櫃子才放下東西，就聽見有個女同誌說，“許沐芸來了。”

  　　趙夏意不動聲色，一會兒就看見許沐芸從外頭進來了。

  　　許沐芸看了趙夏意一眼哼了一聲，“這有些人，害的婆家家都散了，還一臉的理所當然。”

  　　趙夏意抬頭看了她一眼像看個傻子，“你說的沒錯，有些人跟個傻逼是的，什麽都不知道就在外頭胡說八道，也不怕碰見正義之士被扇腫嘴巴子。”

  　　這話直接勾起許沐芸難堪的記憶，她猛的抬頭看向趙夏意，想罵卻又不敢，因為曆史的教訓太過殘酷，之前和趙夏意對上都沒有什麽好事兒，現在再敢罵趙夏意，她真的擔心趙夏意再發瘋鬧出什麽事兒來。

  　　許沐芸委屈又憤怒，眼淚都要掉下來了。但趙夏意可不慣著她，和李甜開始脫衣服進去洗澡了。

  　　倆人走過去的時候就聽見不少姑娘驚呼，“好白啊。”

  　　“白的發光了。”

  　　“怎麽那麽白，全身上下都白。”

  　　“不光白，你看那身材，比胡玲玲都好……”

  　　順帶著李甜也被迫接收了不少打量的目光，惹得她自己都忍不住看倆人了。

  　　這不看不要緊，一看之下對比太明顯了，她忍不住嘿嘿笑了，“姐，你可真白啊。”

  　　趙夏意去看李甜忍不住就愣了，她原本以為李甜臉上小麥色是因為曬的，可現在她發現不是那麽回事兒，李甜渾身上下都是小麥色……

  　　這雪花膏還塗不塗了？

  　　趙夏意的確很白，但被人這麽看著也不舒坦，“趕緊洗吧。”

  　　倆人特意找了個角落的地方，李甜還故意幫她擋了一下，但依然擋不住好奇想要看趙夏意的目光。

  　　這種感覺糟糕透了，趙夏意覺得以後她都不想來了，看來以後得把屋裏弄暖和一點再家裏洗了，或者打聽一下什麽時候沒人再來，她可不想洗一次被圍觀一次。就算她再好看，再白，也不想被人當猴子一樣看了。

  　　趙夏意和李甜相互搓了澡，再抹了香皂，衝幹淨後又洗頭，然後趕緊走人。

  　　奈何不湊巧，出來的時候恰好碰見了許沐芸，而許沐芸又像一直在這等她一樣。

  　　趙夏意也沒理會她徑直去穿衣服，許沐芸就期期艾艾的湊過來問，“你知道我爸媽為什麽離婚嗎？”

  　　趙夏意看了她一眼沒吱聲。

  　　許沐芸臉漲紅了，卻有些抹不開麵兒，可她真的想知道，便開口道，“對不起，我不該那樣跟你說話，大嫂，你能告訴我嗎？”

  　　具體原因趙夏意知道一點兒，但到底是為什麽離婚的她怎麽知道，她搖頭道，“這事兒你難道不該問你爸媽嗎？”

  　　許沐芸又生氣了，要是能問出來她還用在這低聲下氣的問趙夏意嗎？

  　　她爸現在娶個跟她差不多大的媳婦回來，見天的膩歪，她氣的直接搬她媽那邊去了，可她媽也不跟她說，她哥倒是也來了，但她哥讓她不要多管閑事。

  　　這怎麽能算多管閑事呢？

  　　許沐芸有些不信趙夏意真的不知道，但趙夏意就是斬釘截鐵的說，“我真的不知道，你還是去問你爸媽吧。”

  　　說著話的功夫趙夏意和李甜穿好衣服了，但頭發並沒有幹，倆人拿著毛巾將頭發擦的半幹一人戴了一頂帽子出門回家了。

  　　她走後許沐芸氣的跺腳，“真煩人。”

  　　煩人的趙夏意可沒覺得多煩。洗了澡感覺身上輕快不少，心情也好多了。

  　　回到家收拾一番又把頭發弄幹了，李甜也要回家了。

  　　“我明天早上就直接去上班了。”

  　　李甜臨走前說，“晚上你自己鎖好門，有事喊隔壁羅大姐。”

  　　趙夏意噗嗤一聲笑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我媽呢，怎麽跟我爺爺奶奶是的交代。”

  　　李甜嘿嘿笑了起來，然後拿著自己的尼龍袋子走人了。

  　　趙夏意知道，等明天她估計還會帶菜過來，那她就去買點肉？

  　　看了眼時間今天倒是逢集，但太冷了，她一點不想走那麽遠的路，就打算去供銷社買點肉回來。結果羅紅娟又來喊她，非要叫著她一起去趕集。

  　　趙夏意盛意難卻，隻能背上背簍跟著出了門。

  　　她以為今天趕集的人不會多，然而她錯了。

  　　羅紅娟出門一嗓子，不少嫂子大娘的就背著背簍出來了。

  　　也不知道是哪個嫂子，竟然還說去借一輛驢車趕著去。

  　　然後真就借來了，由此趙夏意才知道部隊竟然有驢車。

  　　行吧，有代步工具總比沒有強。有倆嫂子回家各自拿了一床破褥子出來，上車後蓋著腿，而那位大嫂則樂嗬嗬道，“那今天我為大家服務趕車，但說好了，以後咱輪流來啊。”

  　　其他人紛紛應了，趙夏意一囧，“可我不會咋辦？”

  　　車上的大娘大嫂們頓時笑了起來，“也沒指望你會，就你這小身力個的，就當個添頭行了。”

  　　周嫂笑道，“實在不行輪到你的時候我替你趕車，我會。”

  　　趙夏意嘿嘿笑了起來，占便宜雖然不好，但大家都真的很好啊。

  　　在車上的大部分人都是在服裝廠上班的工人，自然也聽說了趙夏意弄的那個獎懲製度，就有人問怎麽回事兒。

  　　趙夏意看了一眼，居然是季亞蘭，之前見她穿呢子大衣酸裏酸氣的嫂子。

  　　被她看了一眼季亞蘭還有些不好意思了，她討好的笑了笑，“不光我，好多人都好奇這事兒呢，聽說還有錢拿，是真的嗎？”

  　　涉及到錢的事兒就沒人不關心，聽說工會那邊最高獎能有五塊錢，一個月有五塊錢那就很了不起了。起碼七斤豬肉能買了，那每天不都能吃上肉了？

  　　當然她們下意識的忽略了不遵守規定會扣錢這事兒，因為她們覺得她們不會是被扣錢的那一個。

  　　趙夏意見她們都好奇就講了一下，幾個嫂子就忍不住吸了口氣，“真好啊，雖然每年三八節和五一國慶都有先進獎勵獎金，但一年就那麽幾回發的錢也少，不如每個月都有錢拿爽啊。”

  　　另一個嫂子說，“就是啊，這樣能拿到的機會就多了，這個月是你，說不定下個月我工作比你更努力我又能拿獎金了。要是我們車間也有這樣的製度就好了。”

  　　周嫂道，“咱們覺得好，那些偷奸耍滑的可不一定覺得好。”

  　　季亞蘭撇嘴，“等我們有錢拿的時候就有她們急的時候了，而且沒聽趙部長說嗎，做的好的有獎勵，做的不好的就有懲罰，她們被罰錢了能不著急？”

  　　說這話的時候季亞蘭還特意去看趙夏意，等看到趙夏意讚同的點頭的時候她似乎得到了支持，腰杆都挺直了，“你看看我說的對吧。”

  　　趙夏意嗬嗬笑了笑沒說話，周嫂卻仍有疑慮，“都是拿著鐵飯碗，她們能樂意被扣錢？”

  　　一個大娘開口道，“拿著部隊的錢還偷奸耍滑，憑什麽不能給扣錢，就是好日子過久了不知道感恩，沒有部隊好心辦廠，咱們這些軍屬還上班賺錢，在家等著吃屁吧，靠著男人的那點工資自家是夠了，鄉下的老娘孩子怎麽辦？要我說這法子挺好的，就該這麽辦。”

  　　車上的人紛紛讚同起來。

  　　趙夏意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人以群分，這話一點都不假，羅紅娟是個勤快能幹的，能和她交好的也都是在廠裏踏實肯幹的人。

  　　周嫂歎氣，“好是好，但咱們車間沒有這樣的製度啊。”

  　　一群嫂子們頓時沉默了。

  　　趙夏意沒說她現在正幫車間和廠委寫製度的事兒，隻嗬嗬笑道，“那不一定，說不定領導看我們工會實行的好也讓咱們車間也施行呢？”

  　　羅紅娟拍了一下巴掌，“對啊。等明天我們去找主任提提這事兒。”

  　　她一說自然得到響應，幾個嫂子甚至開始商量下午回來多聯絡一些嫂子們，等明天一塊找車間主任提。一個人提不被重視，要是人多了，主任也不得不重視了吧？

  　　趙夏意看著她們討論，唇角的弧度越來越高，心情也越來越好。

  　　她相信服裝廠肯定會越來越好的。

  　　到了集市上，趙夏意就發現，哪怕大冬天的也阻擋不住大家趕集的熱情，而且因為冬天沒多少活的緣故，來趕集賣東西的村裏人甚至比秋天的時候多了不少。

  　　趙夏意摸了摸挎包，覺得今天能多買點東西，畢竟大冬天的好吃的能放的住？

  　　不過在這賣的除了賣衣服的和賣布的也沒什麽多新鮮的，大多是村裏人家裏有的東西，來趕集的軍屬就更多了。

  　　趙夏意隻需要跟羅紅娟她們說她要買什麽，嫂子們就能帶著她買到又好又便宜的。

  　　於是等趕完集，趙夏意不光多了一大塊純棉布，左手一隻雞，右手一隻鴨，背簍裏還裝了一些花生芝麻之類的東西。

  　　總之收獲頗豐，趙夏意的兩隻手也勒的夠嗆，可一想到晚上雞能變成辣子雞，趙夏意又覺得她可以了。

  　　正跟著羅紅娟在賣衣服的攤位麵前看衣服，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她一扭頭，就看見了鄭秋。

  　　趙夏意看到鄭秋愣了一下，上一回見鄭秋似乎還是五月的時候，現在過去了半年居然變化這麽大。

  　　眼前的鄭秋像吹了氣兒一樣胖了一大圈，朝她笑的時候肉擠的眼睛都小了不少。

  　　再往下一看趙夏意愣住了，鄭秋居然懷孕了，看肚子起碼得五六個月了？

  　　鄭秋這是五一那陣子懷上的？

  　　迎著她探究的目光，鄭秋毫無收斂肚子的意思，反而將肚子挺了挺，“表姐啊，沒想到在這裏碰上你，你這是隨軍了？”

  　　趙夏意看著這樣的鄭秋有些陌生，她突然就提不起興趣懟她了，她點頭道，“對。”

  　　她扭過頭去不看鄭秋了，鄭秋臉卻僵了一下，“表姐，相見就是緣分，不如我們姐妹倆去邊上說說話？”

  　　鄭秋打量了趙夏意一眼，發現她穿著最普通的棉襖，左手一隻雞右手一隻鴨，背後還背著個背簍，這是被婆家打發出來買東西了？

  　　還是說她舅舅已經倒黴了，然後許家不再慣著趙夏意了？

  　　鄭秋看著眼前的趙夏意，想著趙夏意淒慘的生活，突然由心底爆發出一股子優越感來。

  　　而且她還懷了孩子，是隋鵬飛的。而隋鵬飛現在也在她的鼓勵下開始學習了，等明年的時候她們倆就能一起考大學了。

  　　鄭秋憐憫的看著趙夏意說，“表姐啊，你要是有什麽需要幫助的記得跟我說啊。”

  　　趙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