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劉麗榮也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隻不過趙夏意以前的黑曆史還曆曆在目，劉麗榮也和趙大剛一樣沒報多大希望，可眼下這一盆噴香誘人的辣子雞怎麽也不能和不好吃不能吃聯係在一起。

  　　“你爸就是不信任你。”劉麗榮變臉非常快，毫無心理壓力的將矛頭和責任扔給了趙大剛同誌。

  　　才說完,趙大剛同誌買藥回來了,一進門聞到香味兒的時候趙大剛先是一愣,接著將藥裝口袋裏去了，有些不對勁。

  　　一進門迎麵就是兩個女人控訴的臉,趙大剛更覺得有問題了。

  　　趙夏意說,“爸，您幹嗎去了？”

  　　趙大剛嗬嗬笑了笑，“出去遛了遛彎兒。”

  　　他目光瞟向劉麗榮，可劉麗榮看都不看他一眼,趙夏意追問道,“您別打岔,您真的是遛彎去了，不是買止瀉藥去了？”

  　　“那當然不能。”趙大剛直接反駁,“我可幹不出來這樣的事兒,這是我能幹的事兒嗎？”

  　　趙夏意哼了一聲,“最好不是。”

  　　趙大剛訕笑一聲，再看劉麗榮都有些埋怨了,要不是他反應的快,這又得被閨女埋怨了。

  　　說著趙大剛嗅了嗅鼻子，“好香啊，沒想到我閨女手藝這麽好了,的確得了我的真傳了。”

  　　趙夏意也不追問了,興致勃勃的說著自己在家屬院學做飯的事兒,說的劉麗榮和趙大剛都瞪大眼睛直呼不敢相信。

  　　轉瞬又覺得心情複雜，他們養了十九年的閨女啥都不會幹，現在去探親十來天不光會烙煎餅了還會炒辣子雞了，這真的太驚恐了。

  　　趙夏意卻恍若未聞，仍舊在講這事兒，還給爸媽一人夾一塊大雞腿，“爸媽，謝謝你們養我到這麽大，你們辛苦了。”

  　　一句話，讓兩口子的心底泛酸，差點掉下眼淚來，“好好好，好閨女。”

  　　趙大剛吃下那塊雞腿肉，多好吃倒不至於，難得的是這是他閨女親手做的。

  　　一家三口頗為和諧的吃了這一隻雞，吃的幹幹淨淨，剩下的盆裏的油還被劉麗榮倒在碗裏，準備明天炒菜的時候用的。

  　　飯後趙夏意又問起趙大剛關於隋家的事兒，趙大剛不在意道，“這事兒不是一天兩天的，先等等，讓他著急著急。”

  　　趙夏意興奮道，“講講。”

  　　趙大剛咳嗽一聲，趙夏意有了經驗，卻沒急著倒水，反而瞄了眼趙大剛的口袋，“爸，我總覺的您口袋裏有東西。”

  　　“沒有。”趙大剛站起來拿著缸子去倒水，回來的時候趙夏意主意到口袋裏的東西沒了。

  　　趙大剛坐下喝了口水講道，“隋建強那人小心眼兒，這種人自己害別人吧，自己還害怕被別人害，就是總覺得有人要害他。這事兒雖然是他先去舉報的我們，但我們畢竟能經得起查，這麽長時間委員會不動作而我們又沒反應，不用我們去提醒，他自己就會擔心會害怕。”

  　　趙夏意看著老神在在的趙大剛說，“所以您打算先晾晾他，讓他自亂陣腳，先擔驚受怕一陣子？”

  　　“沒錯。”趙大剛笑道，“一家子整天的上躥下跳，還不讓我反擊了？”

  　　趙大剛同誌是位堅持原則的好同誌不假，但也真不是軟柿子，真要軟柿子也不能到了這位置，還將機械廠發展成豐城最牛逼的大廠。

  　　就趙夏意所知今年機械廠又招收了一些工人，起碼家屬院裏年輕的小夥子們多了一個上班的地方，所以家屬院裏的人更沒有一個不維護他的了。

  　　趙夏意感慨，覺得自己還有的學。

  　　在她看到的劇情裏，今年革命結束，到77年恢複高考，78年三中全會又是一個轉折點，在八十年代經濟發展變革，允許個體經濟出現，那時候難保不是他們的機會。

  　　趙夏意雖然沒有大誌向，但保不住那時候她因為學了本事也想嚐試一下搞自己的事業。

  　　萬一就成了呢？

  　　現在的她是挺廢柴，萬一那時候就本事大了，夢就實現了呢？

  　　趙夏意滿懷憧憬，看的趙大剛一陣惡寒，他站起來拍拍趙夏意的肩膀說，“行了趕緊的學習進步去吧，你丈夫不是說了，學習進步要趁早，千萬別浪費了時間。你不是還想早點過去團聚的嘛。”

  　　聞言趙夏意一下子又萎了下來。

  　　第二天中午才吃完飯，就聽廠委裏的辦事員找她，“趙夏意，有人打電話找你。”

  　　找到廠裏來了，難道是許沐晨？

  　　從她回來倆人還沒打過電話呢，趙夏意興衝衝的去了，結果說話的是個女人。

  　　趙夏意的熱情頓時不翼而飛，心情也不美妙了，“哪位？”

  　　電話那頭說，“我是王倩倩。”

  　　王倩倩找她？

  　　趙夏意覺得奇怪，可她突然又記起她對王倩倩說的話，頓時樂了，難道說有眉目了？

  　　王倩倩說，“我給你打這個電話，是想求你一件事兒。”

  　　“求我？”趙夏意頓生警惕，“我恐怕幫不了你，也沒心思幫你，你該不會覺得我厭惡那倆人就能忘記你幹的事兒了吧？”

  　　王倩倩抿了抿嘴說，“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事兒，我就是想請你不要捅破鄭秋和隋鵬飛的事兒，我想利用這件事回城，等我回城了，你想舉報再去舉報行嗎？”

  　　聽她這意思，趙夏意一點不都意外，甚至覺得果然如此。

  　　王倩倩並沒有她想象中那麽喜歡隋鵬飛，之所以扒上隋鵬飛是為了不下鄉留在城裏，可因為鄭秋的緣故，王倩倩也跟著倒黴下鄉了。

  　　現在既然這麽說顯然手裏已經拿捏住了隋鵬飛和鄭秋的把柄，有把握利用這事兒回城了。

  　　趙夏意道，“你多想了，這事兒不是我舉報不舉報的問題，捉奸成雙，捉賊拿贓，我可沒有抓到他倆那什麽呢。”

  　　“我明白。”王倩倩笑了聲，“這事兒隻要你暫時不動作，等我回城了我親自去舉報行嗎？我也看不慣他們那樣兒。”

  　　這話趙夏意是不可能信的，王倩倩真要這麽嫉惡如仇接受不了這樣的事兒，當初又怎麽算計隋鵬飛？

  　　不過隋鵬飛是人渣，被算計了也活該。

  　　就是那句話，鄭秋隋鵬飛和王倩倩狗咬狗就最好了，省的她去摻和了。

  　　趙夏意道，“行。”

  　　回到辦公室趙夏意還在琢磨這件事兒，她看了眼黃翠娥，發現黃翠娥的臉更加陰沉了，要是她得知了那三個人的事兒不知道會不會還這麽淡定了。

  　　過了一會兒廠委的辦事員過來喊人了，這次叫的是黃翠娥。

  　　黃翠娥去了沒一會兒就聽到隔壁吵架聲，辦公室的人麵麵相覷，都在猜測什麽能人將黃翠娥氣成那樣兒。

  　　趙夏意也挺好奇的，難道王倩倩打來的？

  　　黃翠娥一去半個多小時，回來後臉更臭了，一下午因為點小事罵了好幾個工會的幹事，幾個小幹事都戰戰兢兢，滿是怨言。

  　　到了下班點，黃翠娥急忙離開，幾個幹事互相看了一眼去找劉麗榮。

  　　劉麗榮推心置腹道，“這事兒我知道了，我明天會和黃主任談一談的。可能她有什麽不順心的，但是……唉。”

  　　她苦笑一聲道，“我們倆的關係你們也清楚，我談肯定要談，但有沒有效果我也不敢打保票。”

  　　能把話說到這份上，幾個幹事也算有心理準備。

  　　劉麗榮和黃翠娥的恩怨她們都聽過這會兒隻能道歉等著了。

  　　隻不過能進的來工會的人多多少少都有點關係，不管哪個都不想讓人隨意罵，於是幾個人回去後便各自找人打聽黃翠娥的事兒，幾個人現在雖然沒明說，但也看明白了，劉主席不是不想讓對方走，可能就像傳言的那樣，黃翠娥是走了路子進來的，起碼她們都知道其他廠裏就沒有辦公室主任這個職位，既然如此，那他們廠裏為什麽要有辦公室主任？

  　　要沒有就都沒有，憑什麽她們廠裏必須有。

  　　雖然她們隻是個小幹事，但也不是任由人欺負的。所以幾個小幹事都有誌一同的往一個方向使力了。

  　　不過黃翠娥顯然顧不上這些了，因為給她打電話的人是王倩倩，王倩倩說隋鵬飛在鄉下亂搞男女關係讓她和另外一個女知青看到了。

  　　現在王倩倩問她怎麽辦。

  　　黃翠娥第一反應就是拿錢拿票堵住那個女知青的嘴。

  　　結果王倩倩卻不樂意，當時王倩倩說，“媽，我和鵬飛結婚這才半年，他居然就幹這樣的事，您覺得她對得起我嗎？”

  　　聽到這話的第一反應，黃翠娥就想破口大罵，說當初王倩倩不也是不要臉勾引她兒子，不然倆人怎麽可能結婚。

  　　然而王倩倩卻不惱，聽她罵完直接說，“媽，我給您想了一個法子，您和爸使使勁兒把我盡快弄回城，再給我五百塊錢，我保證將這事兒捂住，還不讓另一個女同誌說出去，那個女同誌關係跟我好，最信服我了，就算您拿錢買也買不通的。您也別急著反駁，我也是為了你們隋家著想，誰讓我肚子裏有了你們隋家的種呢。”

  　　一聽這話黃翠娥大驚失色，在隋鵬飛下鄉的時候她還囑咐兒子千萬別讓王倩倩懷孕了，一旦懷孕就徹底甩不開了，沒想到這才半年，居然真的懷孕了。

  　　黃翠娥一下午抓心撓肺，下了班急忙往家跑。結果到家隋建強不在，黃翠娥又等不及，直接跑廠委辦公室找人去了。

  　　此時的廠委辦公室大部分人都下班了，隔著老遠就看到廠長的秘書和隋建強在說話，有說有笑的。

  　　黃翠娥的心意沉，喊道，“建強。”

  　　男人臉上的笑意淡去，小姑娘笑著朝黃翠娥點點頭又忙去了，隋建強不高興道，“我一會兒就回去了，你來這裏做什麽，你又不是我們廠裏的人。”

  　　“怎麽，我壞了你的好事兒？”黃翠娥本來心裏就一肚子火，聞言心裏更加惱怒，“也不看看自己的年紀，都能給人當爹了，還不知道收斂一點。”

  　　想想自己的兒子，黃翠娥覺得說不定就跟著他爸在這邊學的。

  　　不過以前還有兒子在這看著隋建強，現在隋建強自己在這兒指不定跟人小姑娘進展到哪一步了。

  　　雖說現在抓風紀抓的緊，但也不是沒人背後搞小動作。黃翠娥可不想這種事發生在她身上。

  　　隋建強一聽直接瞪眼道，“你的確壞了我的好事。”

  　　黃翠娥剛要鬧，就被隋建強瞪住，“先回去再說。”

  　　黃翠娥知道現在不方便吵架，隻能生著悶氣回去。

  　　但家屬院的房子隔音也不好，黃翠娥便在路上講隋鵬飛的事兒跟隋建強說了一下，她愁眉苦臉道，“你說這可怎麽辦。”

  　　“反正你也不喜歡王倩倩，幹脆答應她的條件，然後讓她離婚就是了。至於鄭秋……”隋建強道，“隻要別懷孕把這事兒捂住了，讓鵬飛別再來往，說出去誰信啊。”

  　　黃翠娥哼了一聲，“可王倩倩懷孕了。”

  　　隋建強雖然有些驚訝但並不覺得多大的事兒，“那就讓她生下孩子送咱們家來，我們給看著，想必她很樂意，不然帶個孩子她也沒法再嫁啊。”

  　　黃翠娥一聽也是，但心裏又擔心鄭秋再故技重施嫁進隋家來，不管是王倩倩還是鄭秋，都不是黃翠娥理想中的兒媳婦。甚至比較起來還沒趙夏意好呢。

  　　這個想法讓黃翠娥很嘔的慌，這兒媳婦找來找去竟然一個比一個差，她兒子到底是怎麽了，眼光怎麽這麽差了，而且行事兒也越來越不如以前了。

  　　黃翠娥便說，“那鄭秋……”她記起之前她兒子剛和王倩倩剛定親時候鄭秋來找她兒子時的情形。

  　　很明顯鄭秋喜歡她兒子，雖然喜歡她兒子的姑娘多了去了，但像鄭秋得知她兒子定親了還找來的就不多見了。

  　　黃翠娥繼續說，“我總覺得鄭秋沒那麽好打發，而且你想想，整個華國需要知青的地方那麽多，年前那一批更是去了好幾個省，要說她沒找趙大剛幫忙故意跟咱兒子分到一個地方去，我都不信。既然她本來就帶著目的去的，她還能就此罷休？”

  　　“那總得有個目的。”隋建強一聽到趙大剛的名字就覺得頭疼，“或者你去一趟，問問鄭秋到底想要什麽如果想回城，我一塊把她弄回來，但是別再纏著鵬飛了。”

  　　隋建強心情煩躁，“你就請假過去問問鵬飛，到底怎麽回事兒，還有讓他消停點，不然真回不來了。”

  　　“知道了，知道了。”雖然恨其不爭，但隋建強說兒子的時候黃翠娥還是很不高興。

  　　到了家黃翠娥便在想去豫省那邊的事，那邊靠近魯省，當初兒子他們過去的時候也是坐車去的魯省再倒車，一來一回少說也得五六天。

  　　請假倒是沒事兒，不過她最近在辦公室做的一點都不順，不光四個部長故意陽奉陰違，就連幾個小幹事都想給她找事兒了。她之前搶到現在的權利不容易，她真怕回來之後這些權利也沒了。

  　　若是沒了，那她真就在辦公室裏待不下去了。

  　　黃翠娥眉頭緊鎖，咬了咬牙最終還是以兒子為先。

  　　什麽都沒兒子重要。她就不信了，幾個女人還能把她給下了不成。

  　　沒有這樣的道理。

  　　黃翠娥下了決心，第二天一早就去找劉麗榮和廠長請假，劉麗榮也不問什麽事兒，大手一揮就給批了假，而廠長卻很疑惑，辦公室主任這麽閑了？

  　　於是中午吃飯的時候柳廠長就端著飯盒子坐在趙夏意劉麗榮對麵了，“劉主席，你們工會不忙嗎？”

  　　一般來說廠委和工會的關係並不和睦，但劉麗榮這人比較會來事兒，當主席這些年和廠委雖然說不上多和平共處，但也沒鬧的雞飛狗跳。跟柳廠長關係也還不錯，聽他這麽問當即就不高興了，“忙啊，怎麽不忙，夏季的時候天氣炎熱，職工的生活工作問題都得解決，哪個都沒閑著的時候。”

  　　其實劉麗榮知道柳廠長問這話的意圖，但隻當不知道，順著對方的話去說。

  　　果然柳廠長納悶兒道，“之前小趙請假的時候也就算了，畢竟是給你幹活，你忙的過來我們也不說了，怎麽一個辦公室主任請那麽長時間假呢，她的工作不做了？”

  　　“做的。”劉麗榮解釋道，“不過您也知道，這位置特殊，咱也沒有先例，所以她負責的工作四個部長也都能做，所以我就準了她的假了。”

  　　這話就差明說多黃翠娥一個不多，少她一個也能忙得過來了。

  　　柳廠長若有所思，心想這些女人事兒就是多，明明劉麗榮和黃翠娥關係也不好，可偏偏就不說。

  　　等柳廠長走了，趙夏意就奇怪道，“您說這不年不節的她去哪裏了？”

  　　劉麗榮笑了笑，“豫省。”

  　　趙夏意驚訝，豫省可不就是隋鵬飛他們幾個下鄉的地方，隻不過那地方說是豫省的，但實際跟魯省交界，黃翠娥去幹嘛？

  　　她突然想起昨天的那通電話，跟王倩倩打給她的簡直前後腳，她現在懷疑電話是王倩倩打的。

  　　趙夏意突然有點明白黃翠娥去那邊的原因了。

  　　給兒子擦屁股啊。

  　　趙夏意道，“不過您怎麽知道的。”

  　　“介紹信啊。”劉麗榮說，“你忘了，出門得介紹信，黃翠娥找廠委開介紹信了，開的就是豫省，而且走的是魯省那條路。”

  　　“那可真有熱鬧看了。”趙夏意暗搓搓的遺憾，“可惜我看不著啊。”

  　　劉麗榮氣笑了，“你還真是看熱鬧不嫌事大。”

  　　趙夏意的確想看熱鬧，隻可惜距離太遠，隻能看看後續王倩倩給不給她打電話了，說著趙夏意道，“等晚上回家我給我爸送份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