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作者:趙夏意      更新:2022-12-09 18:48      字數:9875
  第26章

    曹慧蘭才走到樓梯間,也聽見了趙夏意這話,腳下一個踉蹌,險些摔倒在地。

    原來兩個小年輕的相處模式是這樣的啊。

    難怪她孫子毫無招架之力,就趙夏意這樣的,性子熱情不扭捏,膽子又大長的還好看的姑娘收拾她孫子不是手到擒來?

    曹慧蘭覺得以後盡可以相信趙夏意了,絕對能把他們孫子給教好了。

    下樓時心情就不錯,這會兒心情更加愉悅,見時間不早趕緊讓小劉去做了午飯留趙夏意在家裏吃飯的。

    下午的時候倆人繼續學習,一直到五點,估摸著趙大剛夫妻也要下班了,許沐晨才送趙夏意回家去。

    許沐晨今天有些沉默,趙夏意多看了他幾眼,“你怎麽不說話,被我嚇到了?”

    “沒。”許沐晨反駁的挺快,可耳朵根兒那不可避免的又紅了。

    趙夏意都不知道他為什麽這麽容易臉紅,難道單純的男人都是這樣?

    以前沒見過挺稀奇的。

    不過和許沐晨相處久了,趙夏意多少也能猜透許沐晨的心思,他實在不想說的時候便不催促了。

    可她不問了許沐晨又一次次的瞥趙夏意,趙夏意猛的轉頭看他,“你再看我,我就親你了。”

    嗡的一聲,許沐晨的腦子又爆炸了一次。

    接連兩次爆炸後許沐晨腦子轉的都沒之前快了,將人送到家屬院之後機會落荒而逃,走到一半才後知後覺的記起來,他似乎遇上趙大剛了,對方似乎跟他說話了。

    也就是說他可能都沒理會未來的老丈人自己就跑了?

    許沐晨無語的抱住腦袋不由哀歎,他為什麽會這樣啊。原來的時候他就覺得未來老丈人似乎不是特別喜歡他,現在估計印象更差了。

    許沐晨未來的老丈人趙大剛進門的時候一臉的一言難盡,進屋看見趙夏意美滋滋的拿著數學課本在學習忍不住哼了一聲,“你那個對象啊……”

    他故意不說完,拉著長音,直到趙夏意看過來才哼了一聲,“還有的學啊。”

    趙夏意炸毛,“您啥意思?”

    “沒啥意思。”趙大剛老丈人的虛榮心沒被滿足心情非常不爽,這時候肯定要告狀了,“我都走他跟前了都不看我一眼,我都拉著臉跟他打招呼了都沒理我,你說著什麽人啊。”

    趙夏意一囧,下意識就道,“估計是沒聽見,等以後我肯定讓他跟您道歉。”

    不過萬一許沐晨就隻說一句對不起,估計她爸能氣瘋。

    但管不了那麽多了,先把人糊弄住再說。

    可趙大剛並不是那麽好糊弄的主,“到時候不好好道歉不算完。”

    然而接下來幾天許沐晨也沒碰上趙大剛。白天趙大剛過來接趙夏意一起去許家學習,中午在許家吃午飯,傍晚回來。

    趙夏意非常完美的將兩個男人給錯開了,趙廠長那麽忙的一個人,哪裏會記得這件小事兒,牢騷完了很快也就忘了。

    臘月二十二這天是周天,趙夏意不能去許家學習了,而是被趙大剛夫妻拉著一起逛街買年貨去。

    二十三是小年,按照這些年的情況小年也不能祭祀的,但這兩年開始環境沒那麽鬆了,到了小年和大年的時候默契的買一些糖果點心之類的東西偷著祭奠一下逝去的親人們。

    趙家也不能免俗,趙大剛的父親和兩個哥哥都在戰爭中喪失生命,還有劉麗榮家裏也有親人在戰爭中死去,逢年過節的總要懷念一下先人的。

    趙大剛見趙夏意自打處對象以來春風滿麵的,就忍不住對劉麗榮說,“咱閨女啊,這還沒結婚呢就見天的往人許家跑,像什麽樣子啊。”

    趙夏意一本正經道,“我是去學習,學習進步,人許沐晨腦子好使,課本上的知識看看就會了,你閨女隨你學習不好我能怎麽辦。”

    “你這個不孝女!”趙大剛瞪眼握拳準備收拾自家閨女。

    劉麗榮被他們吵的頭疼,忙打斷他道,“快閉嘴,兩個都不是什麽好東西。”

    不是好東西的父女倆不吵了,相互看了一眼也不看了。

    因為人太多了,與其浪費口水吵架不如留著力氣待會兒搶購。

    這年月大家都不富裕,哪怕像趙家這樣有兩個幹部的三口之家,生活條件能好一些,也不敢說放肆的購買。

    但過年就不一樣了,有錢沒錢都要過年,所以過了臘八之後過年的氛圍就濃了,百貨商店的貨物會比往常供應的多了,大家夥買買買的欲望也多了。

    也就到了這時候趙大剛夫妻倆會帶著孩子敞開了買,平時舍不得買的東西買,平時舍不得吃的也買,平時看上了不好意思賣的也買。

    到了過年的時候想怎麽買就怎麽買。

    所以哪怕相互看著不順眼,在這時候趙夏意也不敢和趙大剛同誌嗆聲了。

    誰讓人家是掙工資而她是花錢的那一個呢。

    一家三口站在百貨商店門口吸了口氣,“人這麽多嗎?”

    人擠人,每一個櫃台前麵都擠滿了人。

    這時候突然有人喊道,“香皂來了。”

    就見嗡嗡的一群人朝那個櫃台去了,排隊不排隊的先擠過去再說。

    三人都是見過大場麵的人,看著這情形還是有些打怵。

    趙大剛心裏不由感慨,雖然隋鵬飛不是個東西,但往年的時候起碼能走走後門幫忙買買東西,他們也用不著跟著擠來擠去,現在兩家掰了他們也隻能自己來擠了。

    至於自家的準女婿……趙大剛忍不住歎氣,人高馬大的,不說話的時候也挺唬人的,但就那性子估計來了擠過去也得備人罵出來吧。

    “爸,我想要一隻英雄牌的鋼筆。”

    趙大剛:“買買買。”

    劉麗榮突然拽了拽趙大剛的袖子說,“你女婿來了。”

    趙大剛抬頭看去,果然不遠處許沐晨跟一個四十來歲的男人過來了。

    既然未來女婿過來了,趙廠長自然要矜持一下等著許沐晨喊人,許沐晨到了近前喊了叔叔阿姨,旁邊的男人說,“你好,我是車興旺,是許沐晨的舅舅,早就聽說他倆的事了,一直想拜訪一下也沒得到機會,幸會幸會。”

    都是場麵上的人,趙大剛自然不能讓人說出個不字來,然後又和車興旺寒暄了一下。

    兩人寒暄的時候趙夏意就問許沐晨,“你怎麽來了?”

    “幫你買東西。”許沐晨看了眼車興旺說,“小舅舅在百貨公司當經理。”

    一聽這個趙夏意眼睛都亮了,“你是說你專門找你小舅舅幫我們買東西的?”

    其實這事兒還是他奶奶提醒他,然後他才知道可以這麽幹的,但許沐晨還是點了點頭,趙夏意高興壞了,能輕鬆的買到東西誰樂意在這人堆裏擠來擠去啊。當即便說,“什麽都能買?”

    還不等許沐晨回答,車興旺結束了和趙大剛的寒暄說,“隻要百貨商店裏有的都能買,沒有的那就沒辦法了。”

    他可是知道趙夏意的父母一個是機械廠的廠長,一個是紡織廠工會主席,這麽兩尊大佛他怎麽可能不打好關係,看著關係不到,但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有用到的時候。

    再說了,對方又是他唯一的外甥對象家的,他能不幫忙?

    想起外甥的性子,再看看小姑娘笑眯眯的樣子,車興旺打心眼裏為外甥高興,更沒有不幫忙的道理了,於是說道,“走吧,跟我去辦公室坐坐,要什麽東西到時候寫一下,有的直接就今天拿走,沒有的調貨過來也快。快過年了貨很充足。”

    “那真是太麻煩你了。”倆男人眼看又要寒暄,許沐晨忙帶著趙夏意往前麵去了。

    到了經理辦公室,趙夏意拿出他們在家就寫好的清單教給車興旺,車興旺隻看了一眼便說,“大部分都有,少部分要等幾天,到時候到了讓沐晨給送過去就是了。”

    每年過年采購的時候也是用到人際關係最多的時候,多的是領導通過後門給別人采購東西,不多車興旺一個。

    車興旺將單子給了下麵的人便和趙大剛談起其他事情來。

    趙大剛一臉的嚴肅正經,唬人方麵非常不錯了。

    東西很快置辦齊全,許沐晨便幫他們提著,趙夏意和劉麗榮就在旁邊跟著。趙夏意說,“這女婿找的好吧?”

    “嗯,真不錯。”劉麗榮看著她的臉忍不住笑,“你啊,你爸其實就是心疼你舍不得你,你也理解一下他的心情,他總覺的你是我們嬌養長大的,結果很快要被人娶走,他心裏不痛快。”

    “我知道。”趙夏意點頭,在夢裏的劇情中哪怕爸媽有了弟弟妹妹也沒減少對她的疼愛。更是在她想回城的時候用盡全力將她弄了回來。

    那時候革命雖說已經結束了,但對領導階層的考察卻極為嚴格,可以想象她爸媽為了她付出多少努力。

    她也知道趙大剛的心思,可有時候她又覺得越是小心翼翼父母可能會月忐忑,還不如平時怎麽相處就怎麽相處。

    趙夏意說,“媽,等以後我隨軍了,您和爸退休了,就去找我們吧,我們一家人住在一起。”

    聞言劉麗榮扭頭看了眼她的女兒,她的女兒已經十八歲了,以前看著一團孩子氣,脾氣也急躁,但突然間就長大了,懂事了。

    這件事兒之前她也和趙大剛商量過,也是這麽個打算,但話從女兒口中說出來的時候劉麗榮仍舊覺得感動。

    “夏意啊,你終於長大了。懂得爸媽的苦心了。”

    父母一輩子辛苦,就盼著孩子能夠過的好。他們就這一個孩子,不期望孩子多優秀,高高興興的生活就好。

    趙夏意以前不懂,應該說懂了也裝不懂,理所當然的享受著父母帶來的一切。可經曆過那場過於真實的夢之後,趙夏意突然就明悟了。這個世界上隻有她的父母才能這麽全無保留的愛她疼愛她,哪怕她犯了天大的錯誤也會竭盡全力去補救。

    趙夏意抱著劉麗榮的胳膊撒嬌道,“我以後都這麽聽話。”

    前麵走著的許沐晨突然回頭看了她一眼,似乎有些奇怪,趙夏意疑惑了,有什麽好奇怪的,不就是撒嬌嗎?

    突然她有些頓悟,難道這男人是想讓她在他跟前撒嬌?

    哎呦,突然有種在許沐晨跟前撒嬌是欺負老實人的感覺怎麽辦。

    許沐晨盡職盡責的將東西給送回了許家,終於換來了趙大剛的認可,“不錯,上次你不搭理我的事兒就算了。”

    然後趙夏意就看見許沐晨的臉蹭的就紅了,“對不起。”

    果然,就這麽一句。

    好在趙大剛正高興著也沒打算追究,擺手道,“算了,走吧,等那些東西送來再說。”

    說著他把錢和票給他,“到時候多退少補。”

    結果許沐晨不要。

    趙大剛還是要給,“必須拿著。”

    許沐晨:“我有。”

    趙大剛不高興了,覺得這還沒成他女婿呢就開始挑戰他的權威了。

    趙大剛說,“你和夏意還沒結婚呢,等你們結婚了你給買什麽我都不管,現在沒結婚,她的東西必須得花我們的錢。”

    許沐晨知道不能再爭執,便接了錢,告辭離開的時候李麗榮笑眯眯道,“夏意,還不去送送沐晨。”

    “走吧。”趙夏意示意他走,許沐晨僵硬的身體才漸漸變軟。

    這會兒樓道裏還有做飯的,兩人路過的時候也有人打招呼,趙夏意一一應了,一直到了樓下往大門處走的時候才說,“我爸就那樣,有點小心眼,你別和他計較。”

    “嗯。”許沐晨說,“沒事。”

    趙夏意道,“不過他說的也在理,等結婚了買什麽都行,現在沒結婚,吃飯什麽的也就算了,那些大件兒東西是沒有花你錢的道理的。”

    許沐晨微微蹙眉,似乎對她的表述不太讚成。

    趙夏意解釋道,“萬事講究個名正言順,我們還沒結婚我就花你的錢我固然有麵子,但難保不被人說我手軟,說我們家圖你們家那點錢,對我爸影響也不好。”

    這次許沐晨懂了。

    倆人到了家屬院大門口,趙夏意擺擺手說,“回吧,剩下的東西還要麻煩你呢。”

    結果許沐晨站著不動。

    趙夏意問,“怎麽?”

    許沐晨看著她的眼睛提醒道,“學習,明天。”

    趙夏意臉一僵,“要不我們休息休息?”

    許沐晨站著不動,就那麽看著她,看的趙夏意心慌又心虛,許沐晨的眼睛清澈又明亮,像能直達人的心底,似乎趙夏意那點小九九在許沐晨這裏無所遁形。

    她險些都忘了,這個男人在生活上興許跟人交往困難,但在戰場上卻是所向披靡的營長。

    人家不傻,人家很聰明,哪怕不說話也能看清楚你的想法。

    趙夏意頹然點頭,“知道了。”

    “物理。”許沐晨突然說了句。

    趙夏意垂頭喪氣的點頭,“知道了。”

    怪就怪她上學的時候不好好學,到現在就跟從頭開始學一樣,在許家學習的那幾天許沐晨大概已經清楚的知道努力上進的趙夏意到底是個什麽樣的水平了。

    別說數學不會,應該說除了語文,其他的科目她都不會。

    趙夏意發現就憑她現在的水平連中專都考不上。

    為了能上大專,那就好好學吧。

    帶著一臉的沉重回到家,趙大剛難得誇了許沐晨幾句,見她這樣子又問起怎麽回事。

    趙夏意唉聲歎氣道,“學習好難啊。”

    想要學好就更難了。

    更可怕的是對象是個學習能力很不錯的人,明明對方都放下書本十多年了,到現在居然隨隨便便學學都能恨厲害。

    趙夏意很挫敗。

    趙大剛卻不以為意,“隨便學學就行了,又不考大學。”

    但這話卻讓趙夏意不高興了,“萬一要考呢?”

    “萬一要考就你的斤兩中專都考不上。”趙大剛毫不留情的說。

    趙夏意看著她爸咬牙切齒,半晌轉身就走。

    她還想著考個大專呢,太看不起她了,她非得考個大專不可。

    於是下午的功夫趙夏意果真不出門了,就在家裏複習之前許沐晨給她講解過的數學題目,會的做好標記,不會的也抄下來等著明天去許家的時候問問許沐晨。

    因為這股勁兒,趙夏意難得的沒睡著,認認真真的學了一下去。

    外頭趙大剛有些納悶兒了,“怎麽正好的要學習進步了,難道是許沐晨的主意?”

    劉麗榮也聽見她們爺倆剛才的話了有些不讚同道,“先不說以後會不會恢複的問題,閨女好不容易有興趣學習了你何必打擊她,學什麽不是學啊,沒出去胡打狗幹的就知足吧。你真打擊很了也不學習了,再跑出去跟人吵架怎麽辦?這陣子因為下鄉的事兒到處鬧哄哄的,還不如老老實實的在許家學習呢。”

    然而這話才說過一晚,第二天一早趙夏意沉寂了許久的狐朋狗友們就和許沐晨前後腳的到了。

    許沐晨先來的,她的狐朋狗友後到的,兩方人馬在門口對個正著。

    趙夏意相親成功的事兒沒幾個不知道的,隻不過她們當中有人要下鄉,不下鄉的忙著找工作,一直湊不齊人來,一直到今天了大家好歹空出時間來,為的就是找趙夏意問個清楚。

    沒想到直接就見上了。

    能和趙夏意玩的好的就沒幾個善茬,看許沐晨的時候上上下下裏裏外外都帶著挑剔。許沐晨的神經在他們看過來的時候整個就繃起來了,下意識的就想退縮。

    可看了眼門內的趙夏意,許沐晨又強迫自己不要挪動,就站在那裏看著趙夏意,然後半天才說明來意,“夏意,學習。”

    許沐晨長的高長的帥氣,站在那裏就很吸引人的目光,幾個女生起先還想挑剔一下,可看到這臉後就挑剔不起來了。

    錢大誌幾個男生就不高興了,“趙夏意,這就是你找的對象啊,怎麽也不會說話啊,我們好歹是你的朋友都不說打聲招呼。難不成是個嘴瘸的?”

    大家夥認識時間長了,說話也隨便,以前的時候他們幾個也沒少開隋鵬飛的玩笑,但趙夏意根本就不在意。

    然而錢大誌的話一落,趙夏意的眼刀子就直接刮過來了,“我看你不光嘴瘸,眼睛都瘸,渾身上下都瘸,不光瘸還欠揍,見了不叫許哥說什麽胡話。”

    趙夏意的脾氣不好大家都清楚,可他們卻沒見過趙夏意這麽維護一個人,頓時有些驚訝。

    錢大誌臉上有些掛不住,臉都紅了,“趙夏意你發什麽瘋,我不就開句玩笑。”說著他看向許沐晨說,“看著也比我們大,怎麽連句玩笑話也說不得了?”

    “你再說一句試試?”趙夏意直接炸毛了。

    不管是覺醒前還是覺醒後,趙夏意的脾氣從來都沒變過,對她好的人她無條件的好,加倍還回去,像錢大誌這些狐朋狗友她才不在乎對方是不是生氣,是不是得罪了他們呢。

    在劇情中趙夏意從鄉下歸來過的不好,除了曹思米和劉敏茹幫助過她,其他人也就陳宏偉和朱林強給她過幫助,像錢大誌這幾個眼見著趙家倒了跑都來不及呢。

    隻不過那時候大家過的都一般,要麽已經成家,想要幫助也是能力有限。

    陳宏偉出來打圓場道,“大誌,你又不是不知道夏意的脾氣,別說了,處個對象不容易,你非得給攪和散了才甘心啊。”

    “就是,大誌,你跟夏意道個歉就完了。”劉敏茹知道趙夏意多在意許沐晨,也怕錢大誌再說出不好聽的話出來。

    但趙夏意卻哼了一聲,“跟我對象道歉。”

    然而趙夏意看了眼許沐晨發現許沐晨嘴唇都有些發白。她微微蹙眉,她所知道的許沐晨可是並不怎麽怕冷的……

    那就是緊張了?

    錢大誌沒料到趙夏意這麽在意許沐晨,他有心想緩和關係可又拉不下臉來,便嘟嘟囔囔道,“不就說了一句,至於嗎。”

    “至於很至於。”趙夏意出來擋在許沐晨的身前,對錢大誌他們道,“我今天不出去了,你們回去吧,我要學習過了年考我媽廠裏的工會。”

    紡織廠招工很多人都知道,錢大誌和曹燕妮幾個過來找趙夏意未嚐不是請趙夏意幫忙的意思。

    但現在到了這地步顯然也沒法說了,錢大誌有些後悔,可趙夏意已經不想聽了。

    劉敏茹多少聽過一些許沐晨的事兒,也不敢在這時候招惹趙夏意了,忙給陳宏偉使個眼色,拖著錢大誌離開了。

    下了樓錢大誌終於憋不住了,“她至於嗎,不就是一個對象,以前也沒見她這麽對隋鵬飛上心啊。”

    “我勸你還是閉嘴。”陳宏偉皺眉,“她怎麽樣那是她的事,但你這麽瞎嚷嚷是在幹什麽?搞壞她的名聲?可問題是她什麽都沒幹隻是維護了自己的對象,一點錯誤都沒有。她和隋鵬飛都是以前的事兒了,隋鵬飛也結婚了,別什麽事兒把他倆牽扯到一起,回吧。”

    興衝衝而來,敗興而歸,錢大誌心裏很不痛快。

    樓上,趙夏意擔心的看著許沐晨說,“你還好嗎?”

    許沐晨半晌才嗯了一聲。

    趙夏意有些自責,沒在他們出現的時候就將人弄走,反而讓錢大誌說了幾句不中聽的話,是她為他考慮的太少了。

    “沒事。”許沐晨搖頭。

    他其實心裏覺得很愧疚,他覺得他在趙夏意朋友的麵前給她丟臉了。

    趙夏意是那麽要強的一個人,為了他不惜得罪朋友,維護他,這讓他有些痛恨他的這個毛病。

    如果他不是這樣的該多好。

    趙夏意不知他心裏所想,然後說,“你等我一會兒,我今天要學紡織有關的知識,我去找書。”

    等她找了書出來,許沐晨仍舊站在原處像是沒動過一樣,“走吧。”

    兩人下來,錢大誌等人早就走了,趙夏意說,“你看,他們不敢招惹我,以後看見你也不會那樣說了。”

    聞言許沐晨看了她一眼,然後說,“對不起。”

    趙夏意一愣,“為什麽道歉。”

    許沐晨微微偏開目光,“我讓你丟臉了。”

    “的確挺丟臉的。”趙夏意說著覷著他的表情,果然男人的神色有些不自然,趙夏意說,“我以前怎麽會交了這樣的朋友,簡直眼瞎心盲。”

    許沐晨呆愣愣的看著她,站在那裏不動了,趙夏意笑看著他,“你看,我們都有丟臉的地方,是不是又很般配了。”

    許沐晨抿唇心中感動,在這份感情中她的表現遠比他好的多,她真的很優秀。

    因為這個緣故一整天許沐晨都很沉默。趙夏意心中無奈,可今天看的是紡織品的書,用不上許沐晨講解,兩人各看各的書,很是安靜。

    曹慧蘭拉著許根生悄悄的說,“倆人不會吵架了吧,怎麽今天這麽安靜?”

    往常的時候哪怕許沐晨不怎麽開口,趙夏意也會找機會讓他開口,但今天也太安靜了一些。

    許根生覺得她這話莫名其妙,“就你孫子那樣的能跟人吵的起來?”

    曹慧蘭一想也是,於是找出一包點心給送了過去。趙夏意笑眯眯的道謝,一點都看不出反常的地方。

    下午趙夏意回家,許沐晨照例送她回去,路上趙夏意說,“你打算就一直這麽沉默著嗎?我們這算冷戰嗎?”

    許沐晨不解的看她,似乎不明白趙夏意為什麽會這麽說。

    在他的想法裏,不管是熱戰還是冷戰,在夫妻間都是不應該存在的,而且他沒覺得他們冷戰了。

    趙夏意低頭看著手指頭說,“我爸媽偶爾也會冷戰,兩人一整天都不說一句話。”

    許沐晨的心猛的一縮,今天他們倆的確沒說過幾句話。他是習慣了一天都不開口也不覺得什麽,可趙夏意是個活潑的性子,平時哪怕他不開口也會想辦法讓他開口,但今天的確沒怎麽說話。

    這讓他很緊張,看著趙夏意不知道哪裏出了問題,“沒有。”

    趙夏意抿了抿唇沒繼續糾結倆人到底冷戰沒冷戰的問題,反而問他,“那你知道冷戰後該怎麽辦嗎?”

    許沐晨誠實的搖頭,難道不是說說?

    趙夏意幽幽的看著他,“每次爸媽冷戰後都是我爸去哄我媽,有時候給買點吃的,有時候去買件我媽喜歡的衣服,再或者……偷偷的親親她。”

    趙夏意長這麽大,一直活的隨心所欲。碰上喜歡的男人了她覺得就該搞到手,隻有到手了才是她的,為此她付出努力也覺得理所應當。

    但人真的成她對象了,她又覺得人是難以滿足的,她迫切的想要得到更多。

    說完,趙夏意就見許沐晨看著她整個人都呆滯了,趙夏意問他,“那麽,你打算怎麽哄我?”

    許沐晨的腦子嗡嗡的,一直繃著的一根弦啪的就斷裂了,耳邊聽不見任何聲音,隻看見趙夏意的嘴巴一動一動的,非常可愛。

    此時路上人來人往,正是下班的點,許沐晨突然記起前幾天他胸口中藏著的欲望,那種感覺在一瞬間又充斥滿胸腔,想要不顧一切的突破牢籠去一親芳澤。

    她說結束冷戰的方法有好幾種,但許沐晨唯獨記住了最後一條。

    然而許沐晨不敢。

    不光是環境不允許,就是他自己也沒這膽量。

    他覺得但凡他生活中有戰場上那股子果決勁兒,也不至於二十五歲才頭一次處對象。

    他的對象真是大膽啊,一點都不像這個時代的姑娘。這個時代的姑娘大多大方又含蓄,處對象也是恰到好處。

    可趙夏意太不一樣了,熱情大膽,脾氣沒見多辣,這熱情卻辣他渾身發燙。

    男女間到了任何時候都心存幻想。

    許沐晨哪怕有這種毛病也不例外。

    趙夏意突然噗嗤一聲笑了起來,整個人都生動起來,“好了,不嚇你了,大街上哪敢讓你親,走吧。”

    兩人仍舊隔著一個人身的距離走著,許沐晨的臉在北風的呼嘯中逐漸紅透,一雙眼睛不時的看兩眼趙夏意。

    他真的很喜歡她。

    或許在很久之前就喜歡了。

    晚上,許沐晨做夢了,夢裏趙夏意說,“你親親我吧。”

    然後就閉上眼睛撅起紅唇,滿含笑意的看著他。

    然而不等許沐晨做出決定,他就睜開了眼。

    太不應該了,他怎麽能做這樣的夢,這是非常不道德的行為。

    許沐晨閉了閉眼,大半夜的起來到了院子裏揮著拳頭打起了沙袋。

    不可避免的,第二天許沐晨眼底有了青色。

    趙夏意睡的倒是好,神采奕奕的繼續看紡織品有關的書籍。考大專的事兒還得等等,眼下先考上紡織廠工會幹事再說。

    不然多給她親媽丟臉啊。

    不過趙夏意有些好奇,“你昨晚沒睡?”

    她一問許沐晨不禁又想起昨晚的夢,臉都微微泛紅,“睡不著。”

    趙夏意有些好奇他為什麽睡不著,想了想還是沒問,因為她昨晚做了個旖旎的夢,是關於他倆的。

    她真是太不純潔了。

    好在經過這事兒倆人倒沒再和昨天一樣,而且趙夏意明顯感覺到許沐晨在嚐試著主動說話了。

    雖然不多,但也算好的變化了不是?

    越臨近年底過年的氛圍也就越弄,許根生從外麵回來將一個信封遞給許沐晨說,“你爸寄來的。”

    至於幹什麽用的許根生也沒說,因為他覺得這是應該的,都是許國盛欠了許沐晨的。

    倒是許沐晨對此沒什麽反應,拆開信封拿出來,一張簡單的信,還有一疊錢和各種票據,和以前區別不大。

    隻不過以前信裏千篇一律的關心幾句,這一回說過了年要是有時間帶對象去家裏坐坐。

    家?

    許沐晨不覺得那是他的家,他的家就在爺爺奶奶這裏。

    不過許國盛到底是他父親,見見也沒什麽,但還得經過趙夏意的同意,而且過了年他要回部隊,哪怕過去也得再找時間,所以再說吧。

    許根生並不意外許沐晨的態度,也不多說什麽,“你也是有對象的人了,爺爺也不勸你和他們搞好關係什麽的,但該有的禮節還得有,別讓人說出不是來。”他頓了頓,“實在不想來往就當個親戚處著吧,有什麽事兒和小趙商量商量。”

    在許沐晨的二十五年人生中,頭三年跟著父母東奔西走,但那時候太小了,祖國初建,到處還亂糟糟的,後來的幾年過的日子許沐晨不想回憶,等再有記憶就是在這個家裏長大。對父親他雖然沒什麽感情,但也沒什麽怨言,就像個陌生人一樣就不錯。

    “過年再說。”

    豫省軍區總醫院家屬院,夫妻倆難得在家裏碰上,岑美芳將文件放到許國盛跟前說,“手續都辦好了,過了年就能過去了。”

    許國盛頭也不抬,客氣道,“謝謝。”

    夫妻倆客氣的有些過分,岑美芳這些年都習慣了也不以為意,反而多說了一句,“你跟沐晨說過我們調任那邊的事了嗎?”

    “沒有。”許國盛終於從病曆上抬起頭來,他看著岑美芳道,“我並不覺得這件事要事先通知他,畢竟這是我們的工作。”

    事實上許國盛知道,若是提前說了,不用沐晨反對,他爸媽估計就先跳起來反對了。

    他頭疼的揉了揉眉心,他當然知道爸媽對他的怨言,可當年發生那樣的事誰都想不到,後來事發後他也想將沐晨帶到身邊親撫養,但不管兒子還是父母都不信任他也不信任他的妻子岑美芳了。

    而且他也知道大院裏對他的評價,說他有了後娘就成了後爹,許沐晨變成這樣子都是他的責任。

    關於這件事許國盛不能否認也無可否認,環境就那樣,哪怕那個保姆最後受到懲罰也對孩子的傷害無法彌補。

    許國盛看著岑美芳轉而問道,“沐陽呢?真不打算和我們一起過去?”

    岑美芳頭疼的搖頭,“不去。他打小有主意,興許過段時間就想通了,一家人還是在一起比較好。”

    當然,她沒說的是她的女兒許沐芸對此頗有微詞,認為既然一家人在一起那也該大哥調到他們這邊來,憑什麽要他們興師動眾的調過去。

    調一個可比調三個簡單多了,但岑美芳知道丈夫心裏的疙瘩,哪怕她不讚同許國盛依然也會這麽做。

    那麽又誰錯了呢?

    誰都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