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眼瞅著自家閨女真要換對象，趙大剛眉頭皺的能夾死蒼蠅，可他又實在是怕了。

  　　他們夫妻結婚六年才懷了這閨女，閨女就是他們夫妻的心頭肉，之前因為趙夏意死活要下鄉的事兒操碎了心，可這解決了下鄉的難題又迎來了換對象的問題。萬一阻攔狠了，這閨女又尋死覓活的下鄉，那他們豈不是更後悔？

  　　兩口子想攔又不敢攔，眼瞅著趙夏意站在大院門口似乎還想進去，趕緊上前將人拉走，苦口婆心的勸，“夏意啊，你現在是有對象的人，咱們老趙家的人可不興做腳踏兩隻船的事兒。”

  　　一旁劉麗榮又開始若有所思，“夏意啊，你跟媽好好說說，你真看見鄭秋和隋鵬飛眉來眼去了？”

  　　趙大剛翻個白眼，“她胡鬧你也胡鬧。”

  　　“你閉嘴！”劉麗榮一記眼刀子刮過去，她剛才想了想，她閨女既然都能發現鄭秋的壞心思，為什麽不能發現隋鵬飛的花花腸子，“之前我們不也很信任鄭秋，結果呢？”

  　　趙廠長張了張嘴不吭聲了。

  　　鄭秋好歹是趙大剛的親外甥女，自己妹妹和外甥女能進自家門那肯定是得了他的默許，如今他理虧，不能跟在氣頭上的女人爭執。

  　　劉麗榮哼了一聲道，“先回去再說。”

  　　趙夏意打聽到了恩人的名字，心情頗為愉快，回到家屬院的時候整個人都要抖起來了。

  　　曹大娘隔著老遠瞧見就喊道，“小意啊，你真要去下鄉？下鄉多苦啊，能不去就別去。”

  　　因為趙夏意執意要下鄉的事兒，家屬院的人說什麽的都有，大部分說趙夏意傻，腦子不清楚，但因為趙夏意小辣椒是的嘴也輕易沒人去觸黴頭，畢竟家屬院的人哪個不是在趙廠長的手底下幹活，親爹媽都管不了，他們多嘴什麽。

  　　沒人敢得罪。

  　　但趙夏意和曹大娘的孫女曹思米是同學，關係也不錯，所以曹大娘敢問，當初還勸過趙夏意呢，結果趙夏意也不領情。

  　　趙夏意咧著一口大白牙喊道，“不下了，我想清楚了，我舍不得我爸媽，我可不能下鄉。”

  　　說著便跟趙大剛夫妻回屋去了。

  　　因為趙夏意的一嗓子，家屬院的八卦又活泛起來，幾個不上班的大娘大嬸兒湊在一起難免就說起這事兒來。

  　　“這小辣椒看來是想通了不想下鄉了，這鄉下的日子哪裏有城裏舒坦呢。”

  　　“誰說不是，我看呐，就是那個小秋不安好心。”

  　　“就是，我聽說這幾天代替下鄉的可多了，有些人為了自己不下鄉什麽事兒都幹的出來。”

  　　“噓，別說了，趙廠長兩口子挺喜歡那外甥女的。”

  　　“就趙廠長那妹子看著也不像個好的，可惜趙廠長兩口子人不錯卻看不出來人家的心思。”

  　　“……”

  　　關上門也阻隔了外頭的話，劉麗榮臉色有些不好看，看來除了他們夫妻被蒙在鼓裏，不少人都知道鄭秋有問題了。

  　　劉麗榮皺眉跟趙大剛說了幾句外頭人的談話，趙大剛眉頭也皺的深，“既然都是兩家人了那以後就當普通親戚處著就是了，旁的咱也管不到人家家裏頭的事兒。”

  　　這意思是以後兩家人要說兩家話了，顯然趙小娟母女倆的行為惹怒了護犢子的趙大剛同誌。

  　　不過這正合劉麗榮的意，誰親也沒自家閨女親，人家都欺負到他們頭上了若還上趕著當親戚那就太賤了。但想到隋鵬飛的事兒就發愁，“老趙，要不咱們打聽打聽隋鵬飛吧，咱閨女可不小了，可不能被耽誤，萬一那隋鵬飛真是個糟心的玩意兒，那咱可不能讓夏意嫁。夏意眼瞅著想通了腦子也聰明了，肯定不是臨時起意。”

  　　“我知道，我知道。”趙大剛又開始發愁了。

  　　兒女都是債，他家這一個債主能頂的上別人家的好幾個。

  　　正在發愁的時候外頭有人敲門，劉麗榮過去一看竟然是隋鵬飛，因為趙夏意的話劉麗榮對隋鵬飛都有意見了，“小隋啊，你怎麽過來了。”

  　　隋鵬飛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笑著開口，“阿姨，夏意突然從知青點跑回來了，小秋說她回來拿資料，她現在在家嗎？”

  　　之前劉麗榮還真不知道趙夏意用的什麽借口，現在倒是省事兒了，她也不說讓人進來，直接便說，“剛才拿了資料走了，你沒碰上？不過剛走沒一會兒，興許你能追上。”

  　　一聽趙夏意拿了資料走了，隋鵬飛眉頭一皺，“阿姨，你們怎麽也不攔著她……”

  　　劉麗榮無奈攤手，“我們做不了她的主。”

  　　隋鵬飛因為趙夏意還要下鄉心煩意亂，胡亂應付道，“那我去追夏意。”

  　　“唉……”劉麗榮喊住他，“小隋啊，若是夏意要下鄉不能更改，你願意去照顧她嗎？”

  　　隋鵬飛的臉一僵，半晌沒回過神來，他扯了扯嘴角，“劉阿姨，這事兒、這事兒我得跟我爸媽商量商量。”

  　　聽他這回答劉麗榮心裏就有了譜，她笑了笑，“快去吧。”

  　　門關上劉麗榮臉上的笑就沒了，指著趙大剛就罵道，“難怪夏意不樂意和他處了，就他這態度都沒有，還說什麽跟他爸媽商量商量，打量我們都是傻子呢。你再替他說話你就去隋家過日子去。”

  　　這次趙大剛也不高興了。

  　　能不能下鄉是一回事，樂意不樂意陪著又是另一回事。當真心打了折扣，他們作為父母也不樂意了。

  　　趙大剛道，“那就再說，就算不處了也得有個合適的理由，反正不能是夏意的原因。”

  　　隋鵬飛追出家屬院也沒找到趙夏意，他又跑了一趟知青辦除了麵色越來越白的鄭秋也沒有趙夏意的影子。

  　　那麽趙夏意到底哪裏去了？

  　　這時候鄭秋有些崩潰，拉著隋鵬飛不讓走，“鵬飛，夏意呢？”

  　　隋鵬飛皺眉，“我怎麽知道。”

  　　突然他記起劉麗榮的稱呼，以前劉麗榮都是稱呼他為鵬飛，這次喊的是小隋。

  　　事情似乎有些不對勁。

  　　趙夏意迷迷糊糊睡了一覺，起來已經到了中午，劉麗榮做了趙夏意愛吃的菜，看她吃的差不多了才問隋鵬飛的事，“你真的覺得他不適合？”

  　　“不適合。”趙夏意毫不在意道，“長的醜個子矮，除了家裏條件好些沒什麽讓我看上的，現在人品也不行，我更不能要了，我又不是收破爛的。”

  　　她頓了頓看著劉麗榮道，“媽，您還記得王倩倩嗎？就是原來紡織廠的女工，後來頂替她哥的工作去了機床廠，之前她還來找過我，話裏話外的意思是她和隋鵬飛好上了，那時候我覺得她騙人，現在我覺得我才是被騙的那個，說不定我這頭頂上可以放羊了。”

  　　聽了這話趙大剛啪的一聲摔了筷子，“他們家欺人太甚，真當我閨女嫁不出去了。”

  　　雖然趙夏意在外頭小辣椒的名頭響亮，但人漂亮，家世好，想娶她的人多了去了。夫妻倆在這一點上很有自信。

  　　趙夏意見父母被說動，聳了聳肩，“所以說換對象刻不容緩。”

  　　想到路上趙夏意的表現，趙大剛又懷疑他閨女就是看上其他人了想踹了隋鵬飛，可惜他現在沒有證據。而且聽趙夏意的意思隋鵬飛已經給她戴綠帽子了，萬一是真的，這對象的確是不能要的。

  　　下午趙大剛夫妻都要去上班，臨走前還多問了幾遍確認趙夏意真的不會下鄉了才安心的上班去了。

  　　趙夏意早上才坑了鄭秋心情正爽，在家翻出瓜子兒窩在床上一邊兒嗑瓜子兒一邊想接下來的事兒，一直到外頭天快擦黑了，外頭才響起敲門聲。

  　　趙夏意以為是爸媽忘了帶鑰匙，一開門就看見鄭秋哆哆嗦嗦的站在門口，一臉委屈和埋怨的看著她。

  　　“你這什麽表情？”趙夏意沒有請她進來的意思，就堵在門口冷冷的看著女主角，“我欠你錢了？”

  　　鄭秋哆哆嗦嗦，心比身體更冷。

  　　早上趙夏意跑了之後她就帶著殘存的希望一直在等趙夏意。她盼著趙夏意是真的忘了帶檔案，是真的想要下鄉，那時候她甚至在想，隻要趙夏意報名了，那她就是拿出她所有的積蓄去求人去換也要將檔案換出來。

  　　鄉下是什麽樣的日子她一點都不想去，就該趙夏意這樣的人去感受一下。

  　　然而她在知青點等了一天趙夏意，從早上到中午，從中午到下午，中間飯沒吃一口，水沒喝一口。

  　　可趙夏意還是沒來。

  　　挨餓受凍的時候鄭秋還為趙夏意想了無數個理由，甚至想趙夏意是不是去的路上受傷了，或者是被隋鵬飛絆住才沒去。

  　　然而當知青點關門了，她回來敲門後才發現，她為對方想了好多理由的人在家舒舒服服的享受，她真的就是被趙夏意騙了。

  　　趙夏意回來後根本就沒再打算去知青點！

  　　一股被欺騙的憤怒從頭燒到腳，將鄭秋體內的怨氣一股腦的燒了出來。

  　　“趙夏意！”

  　　趙夏意嘴角噙著笑意，“唉，在呢。”

  　　看她這表情，鄭秋心裏的猜測得到了肯定，然而她還是不想死心，劇本裏不是這麽寫的，明明趙夏意是一定要下鄉的。

  　　鄭秋的眼睛快要噴火，身體抖的很厲害，然而她硬生生壓了下去，聲音也柔和了許多，“表姐，你今天早上讓我好一個等，我等了你一天呢。明天後天還是報名的時間，你明天過去報名嗎？”

  　　趙夏意憐憫的看著鄭秋輕輕搖頭，“不，我今天不去，明天不去，後天也不去。”

  　　在鄭秋驚愕的表情中趙夏意殘忍的開口，“我今天，就是想逗你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