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公寓裏, 林淮和於煙坐在客廳，電視裏放著小豬佩奇，立體的豬叫聲聽得林淮頭疼。

  　　已經臨近12點周意還沒回來, 是她說補習完後要和家教老師聊一下的，結果不知道去哪兒了。

  　　林淮喝下第三杯水，再次給周意打去電話, 依舊是對方無法接通。

  　　掛斷電話, 林淮瞄了眼身旁的於煙。

  　　她看起來挺自在的, 抱著抱枕看小豬佩奇, 而且看得津津有味。

  　　整個就一個小孩啊，小孩。

  　　於煙感受到他的注視，微微側過眼，問道：“怎麽了嗎？”

  　　林淮喉嚨一緊, 結巴解釋道：“沒，，沒什麽, 我姐不接我電話, 你要不再等會？”

  　　於煙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 笑道：“應該是和我哥出去了吧，可能一會就回來了。”

  　　“奧，，”林淮點著頭忽然一愣, “你哥？”

  　　於煙：“剛剛有個男人和我一起來的, 是我表哥, 他和你姐姐認識的。”

  　　林淮糊塗了。

  　　於煙看他這反應就知道他應該不清楚周意和段焰的事情, 不過也正常，還是個學生，周意可能不會把感情的事情和弟弟說。

  　　於煙具體的也不清楚，隻知道自己的哥哥啊, 喜歡慘了這位姐姐。

  　　她組織了下語言, 對林淮說：“他們倆以前都是正仁的, 我哥哥比你姐姐大一屆，我車壞了，今天我哥送我來的，所以他們可能怕影響你補習出去了吧。”

  　　林淮：“，，，，，，，”

  　　有一些快被時光掩埋的片段在於煙說完後，悠地衝了出來。

  　　他記得周意有本日記本，上麵密密麻麻都是少女的心事。

  　　當時年幼的他還看不懂。

  　　第一次看到那本筆記本是有一天周意幫他晚上補習，她上廁所去了，他無意看到壓在她枕頭底下的筆記本，露出一角，明亮的黃色。他以為是什麽好玩的東西，抽出來一看才發現是本本子。

  　　翻開第一頁，第一句話是：二零零九年九月八日，我確定我喜歡上了一個人。

  　　通篇沒有一個正兒八經的人名，出現最多的是兩個字母——DY，還有‘他’。

  　　那天，周意說去學校上課，他知道不是，是她出去見人，可能見得就是她喜歡的男生。因為她很少這麽精心打扮，而且她說謊的本事真的是太爛了，差點就被周蘭發現。

  　　他當時才多大，根本無所謂姐姐有沒有男朋友。有沒有喜歡的人，他隻知道姐姐做的決定一定是正確的，她開心就好了。

  　　但後來她似乎愈來愈不開心了。

  　　她慢慢地變了，高三畢業，她終於能展開翅膀去想去的地方，可他也看見，她在那個暑假一遍又一遍翻著日記回看，經常聽歌到深夜。

  　　有幾回起夜他還看到她在陽台上吹風，像極了曾經有段時間的狀態。

  　　現在是他嗎？是周意曾經喜歡的那個男生嗎？

  　　林淮心裏湧上一陣莫名的煩躁。

  　　他不太理解周意，曾經讓自己那麽難過的人為什麽現在還要接觸，指不定這些年那個男人在外麵談過很多女朋友了，現在就是看她單純又好看故意騙她。

  　　而且他們發展太快了吧，周意才回南城多久，已經到了知道他碼數的地步了嗎？

  　　昨天逛街，路過精品店，周意很突然的說進去買鞋子，買了一堆，除開他的男式拖鞋外，她還買了一雙。

  　　是給那個男的吧？

  　　是知道今天會過來？

  　　還是為了方便他以後過來？

  　　一看就是情場高手，不然怎麽這麽快就把周意哄成這樣。

  　　但林淮看著眼前的於煙，不禁想，於煙人挺好的，她表哥，，應該不會太垃圾吧？

  　　也不對，都不是親生的，就算是親生的，那也是各歸各的。

  　　越想越不爽的時候大門的密碼鎖響了，哢嚓一聲，湧進來一股熱風，伴隨著兩個人低輕的說笑聲。

  　　林淮和於煙幾乎是不約而同地站起來看向他們。

  　　隻不過，一個眼神冷漠，滿臉寫著不爽，一個眼神甜軟，試圖從周意和段焰身上看出點火花。

  　　周意關上門後蹲下把拖鞋擺到段焰麵前，又伸手去接他手中的購物袋。

  　　兩個人買了四大袋的東西，裏頭裝著鍋碗瓢盆，重得不行，但他從頭到尾都沒讓她碰一下。

  　　當時他們剛從超市回到車庫，牽了一路的手，在收銀時都沒鬆開，但因為要把東西搬到車上，不得不鬆開。

  　　一鬆開，湧過來的風很快吹幹了掌心的汗，也吹走了心裏的熱意，整個人都變得空蕩蕩的。

  　　她想幫忙搬東西，他卻握住她胳膊，手下移，捏了捏她的手說：“這麽軟的手，我怎麽舍得讓你搬，你先上車吧，天熱。”

  　　到了小區車庫，他又說：“細胳膊細腿的，你哪兒拎得動。”

  　　說著，他一個人拎著滿滿當當的東西跟他回了家，在電梯裏時，周意看到他手臂上微微凸起的青筋。

  　　看著莫名有股誘惑力。

  　　此刻的段焰看著周意貼心地幫他擺鞋，心裏頭雀躍得不行，但一抬頭和客廳裏的兩個人對上視線後，一秒冷靜下來。

  　　“補習完了？”他問。

  　　於煙點頭。

  　　周意幫著把東西暫時放在島台上，看了眼林淮，解釋道：“小淮，這位是我以前的朋友，也是你老師的哥哥，挺巧的，所以等會一起吃個飯。”

  　　不誠實。

  　　林淮冷哼一聲，硬邦邦的問：“你做飯？”

  　　周意：“他做。”

  　　林淮：“，，，，，”

  　　搞得像同居似的，搞得他才是外人一樣。

  　　他把杯子裏剩餘的水喝完，不悅道：“隨便，我去房間睡一會。”

  　　‘啪’的一聲，房門被關上，不輕不重，但讓周意和段焰都察覺到了不對勁，兩個人對視了一眼。

  　　段焰拍拍周意後腰，低聲道：“是不是學習上出了點問題？你去和我妹妹聊聊？這裏我來就好了。”

  　　於煙倒不覺得林淮有什麽。

  　　她見到林淮第一眼就知道這男生有點小情緒在心裏，不過是很好的孩子。而且這個年紀的男生多多少少都有點叛逆，況且他長得這麽好看，走叛逆冷酷路線還挺有魅力的。

  　　這些話她沒和周意說，說出來就不像個老師了，萬一讓未來嫂嫂覺得她是個言情腦就不好了。

  　　周意把於煙請到陽台附近，外麵陽光滾燙刺眼，周意拉上了點窗簾。

  　　隔著微暗似紗帳籠罩的光線，於煙看著周意，嘴角忍不住上揚。

  　　她的嫂嫂真的太好看了。

  　　周意摘下眼鏡，揉了揉鼻梁，睜開眼時睫毛撲閃，自然微翹，纖長濃密的睫毛下是一雙清澈亮柔的琥珀色瞳仁。

  　　當真是眼含秋水。

  　　周意輕聲問道：“我弟弟他今天題做下來情況怎麽樣？”

  　　說回正事，於煙說：“他基礎還行的，認真做題速度也很快，隻不過遇到有難度的題他似乎就不太願意去研究。今天的題目不算難，但是我看他碰到最後一道選擇題時算了會，沒算出來就亂選了一個答案。”

  　　“專注力和耐心不夠？”

  　　“嗯，不過我覺得他自己開學後把心態調整後，提升空間很大。”

  　　“這樣啊，，”

  　　於煙：“他其實很好。”

  　　周意笑了下。

  　　她知道林淮很好，從小他就是個細致貼心的人，學習上雖然小時候不好，但後來好好抓著他學，他自己投入進去，進步很快。

  　　是她，是她上大學後沒有好好關心過他。

  　　周意又向於煙了解了一點情況後問道：“上午沒有什麽其他事情吧？”

  　　“沒有啊，他很懂事，給我倒水什麽的招待我。”

  　　“嗯。”

  　　結束對話，周意想回去幫段焰打下手，於煙卻叫住她，“那個，，”

  　　周意投去詢問的眼神。

  　　於煙指指電視櫃邊上的紙箱子，說：“我剛看到上麵堆了一些雜誌，林淮說是你工作的東西，不過我想看看可以嗎？”

  　　說起這茬，周意想起那天對於煙的承諾。

  　　她走到紙箱子那邊，隨手翻了翻，這些都是她入職彩虹後參與的每一本雜誌，每一期都會留一本做紀念。

  　　她從箱子裏又拿出來七八本，說：“你隨便看，有喜歡的可以帶回去。不過，，你現在還看言情雜誌啊？”

  　　於煙：“不看了，隻是你恰好是做這個的，這個雜誌又是高中時最喜歡的，有點兒，，怎麽說，有點兒懷念那時候，想翻著看看，看看是不是還是那時候的感覺。”

  　　說起以前，周意說：“段焰說你以前喜歡寫作文，你怎麽不自己嚐試著寫寫故事，文筆應該不差的。”

  　　於煙翻著雜誌，卻被說得一愣，“我哥說我喜歡寫作文？”

  　　“嗯，那時候我記得，他說你要參加作文比賽，問了我很多。”

  　　於煙舉起雜誌遮住臉，眼睛瞟向在那邊洗洗弄弄的段焰，立刻明白，原來這不是第一次拿她當契機，原來，十來年前她哥哥就做過這種事情了。

  　　她哪裏喜歡寫作文，她當時中考沒發揮好，考到了星輝就是因為語文作文沒考好，還好數學穩住了。

  　　於煙笑著，沒拆穿段焰當年的謊言。

  　　房間裏頭，貼著門偷聽的林淮，內心一陣冷笑。

  　　段焰，DY，果然是他。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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