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6章 第六日

  　　202X 年，9 月，第六日。

  　　東籬大學驚現三年蟬連環殺人案特征的屍體，瞬間引爆網絡。

  　　一時間各種謠言和小道消息滿天飛。

  　　刑偵隊壓力山大。

  　　刑警隊辦公室內，韓徹坐在辦公桌後，揉著腦袋瓜子，頭疼不已。

  　　南山埋屍案已經夠他受得了，現在又來個大學拋屍案。

  　　就算是鐵人也遭不住這接二連三的噩耗傳來。

  　　“你怎麽看？”他望向身邊的丁夏問。

  　　“我覺得，模仿作案的可能性更大。”

  　　韓徹點了點頭，他也傾向於此。

  　　經現場勘查發現，死者死於機械性窒息，生前遭受過毆打，身體被塑料膜包裹，塑料膜內夾雜著一些夏蟬的幹屍。

  　　東籬大學傍山而建，廢棄居民樓位於學校邊緣，圍牆就在半山腰，低矮且年久失修，從破口裏運個屍體進來，並不是難事。

  　　勘察人員在現場提取了一些腳印，正在分析。

  　　盡管從外表看，這個案子和三年蟬連環殺人案很像，但這案子太高調了，犯案者生怕別人發現不了屍體似的，模仿作案的可能性很大。

  　　韓徹分出去一部分人手調查此事，而他自己目前最重要的工作還是調查南山埋屍案。

  　　“告訴你的朋友，失蹤案和現在的殺人案不一定有關聯，讓她不要信謠，也不要傳謠，一切以我們警方的調查結果為準。”韓徹道。

  　　丁夏點了點頭。

  　　東籬大學一連失蹤三個人，其中一個已經被找到了，就是眾人在廢棄居民樓發現的屍體——邵棟梁。

  　　至於他的死和另外兩人有沒有關係，大學裏謠言滿天飛，說什麽的都有。

  　　丁夏打算待會兒給蘇思楠打一個電話，讓她出麵製止一下謠言，不要給警方調查添麻煩。

  　　丁夏聽說她畢業後就要留校執教，和學校上層的關係不錯，應該能說上話。

  　　就在刑警隊為層出不窮的案子焦頭爛額之際，夜晚，東籬舊城區，陳家澡堂。

  　　“你他媽的是不是瘋了？我讓你處理掉屍體，你把屍體直接搬到學校裏去！”盧文軒特來興師問罪，暴怒道。

  　　陳洵看了看四周：“你是在跟我說話嗎？”

  　　“不是跟你難道是跟鬼嗎！”

  　　“你有什麽資格用這樣的語氣跟我說話。”陳洵哼了一聲，“我是在幫你，你不對我感恩戴德，竟然還敢罵我。”

  　　“幫……”盧文軒氣得心梗。

  　　他知道陳洵是快樂殺人狂，但從不覺得這個家夥沒腦子，可如今滿城風雨，事情鬧到這步田地怎麽能說是在幫他呢？

  　　“你又在發什麽神經！”

  　　“我確實是在幫你。你想想，加上邵棟梁，學校已經失蹤三個人了，警察能不介入嗎？這三個人和你都有密切的關係，我不想辦法幫你禍水東引，你現在早去警局喝茶了。”

  　　“什麽？”

  　　“楊彥述是一個比你還渣的花花公子，他有好幾個女人，宮雪隻是其中之一。他和宮雪搞地下戀，聊天發微信的那些信息我都看了，你應該感謝這個家夥做事周密，但凡提及到你，都是用教授代稱。你是教授，邵棟梁也是教授啊。”

  　　盧文軒吃了一驚：“你想嫁禍楊彥述！”

  　　“不然呢？你去自首？”陳洵冷笑道。

  　　“……”

  　　盧文軒沉思了片刻：“不會被警察查出來吧。”

  　　“警察會查到楊彥述和宮雪的聊天記錄，還會查到楊彥述是一個偷拍慣犯。沒錯，你不是楊彥述唯一的威脅對象，不用這麽驚訝。”陳洵道，“警方深入調查，會發現楊彥述是本地某健身中心的會員，他在中心的櫃子裏放了大量威脅他人的偷拍視頻，勒索到的財物。試問還有比他更完美的嫁禍對象嗎？”

  　　盧文軒：“就算這樣，你也沒必要把邵棟梁偽裝成三年蟬案的受害者吧。南山埋屍案鬧得這麽凶，萬一出紕漏怎麽辦？”

  　　“就是要讓警方焦頭爛額，他們才會徹底忽略你的存在。”

  　　盧文軒打量著陳洵。

  　　陳洵皺眉道：“你在看什麽？”

  　　“你手上怎麽會有蟬的幹屍？南山的案子，不、不會是你做的吧？”盧文軒狐疑道，他自然不會把陳洵當做三年蟬案的真凶，畢竟案子發生的年代太過久遠，陳洵又太過年輕，但這並不妨礙眼前這個人是模仿犯。

  　　陳洵笑道：“你 TM 想什麽呢，我就是抄一下老前輩的作業幫你，南山的案子怎麽可能跟我有關。好了，夜深了，趕緊回家吧，別忘了你家裏還綁著一個價值 100 萬的肉票。”

  　　盧文軒抿了抿嘴唇，轉身離開。

  　　……

  　　是夜，李獻坐在家中，望著電腦。

  　　東籬大學驚現屍體，疑似三年蟬連環殺手再度作案。

  　　這一新聞瞬間引爆網絡，他今天上班時審了不少相關視頻。

  　　多事之秋，讓他感慨良多。

  　　盯著新聞發了一會兒呆，他拿出手機刷短視頻，想看看埋屍視頻的發布者有沒有新動靜，結果在搜索框輸入“Q959848”，一個名叫“DISANMUQ959848”的用戶跳了出來。

  　　李獻立刻精神起來，點擊查看。

  　　“DISANMUQ959848”發布的內容和前幾個視頻一樣，如果不了解內情就會覺得很普通，隻有一個 QQ 群的固定畫麵，被調成了黑白色，配上哀傷的背景樂，像是出殯時用的遺照。

  　　QQ 群中可以看到群友的 QQ 名，除此以外，也就沒什麽了。

  　　反正李獻看不出所以然。

  　　就在他疑惑的時候，早就接到網警通知的刑偵隊也忙碌起來。

  　　韓徹讓網警調查這個 QQ 群，很快有了結果。

  　　這個群名為“閑暇時光”，有十幾個號，所有號都是近兩年申請的，疑為小號。

  　　網警找到了聊天記錄和分享鏈接。通過鏈接進入網盤，呈現在眾人眼前的，是各種盜拍視頻。

  　　這些視頻內容豐富，多數涉黃。

  　　刑偵隊查看後發現其中有一部分內容竟然是在福潤茶樓偷拍的。

  　　韓徹當即派人前往茶樓，並在三個包間裏，走廊的消防箱，還有通往密室的鏡門旁發現了針孔攝像頭。

  　　韓徹連夜提審福潤茶樓的老板張耀宗。

  　　張耀宗得知攝像頭的事，直呼冤枉，說自己根本沒有安裝那種東西，還說要是讓客戶知道，買賣就砸了，放著月入大幾百萬的生意不做搞偷拍，他又沒那麽蠢，然後又表示，如果真有人在他的場子神不知鬼不覺地安了攝像頭，那最有嫌疑的就是當初負責給茶樓裝修的公司。

  　　與此同時，網警也在加緊調查群內 QQ 號持有者的身份。

  　　次日上午。

  　　李獻正在單位工作。

  　　他有些心不在焉，還在想昨天晚上的事，可惜新發布的視頻隻有一個 QQ 群的靜態畫麵，他也看不出什麽。

  　　就在他愁眉不展地熬時間時，韓徹、丁夏，還有兩名警官在魏青鬆的帶領下進了辦公區。

  　　李獻沒想到和丁夏的再一次見麵會如此的突如其來。

  　　這一幫人進來，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看什麽看，繼續工作。”魏青鬆語氣不善，臉色極為難看。

  　　韓徹和丁夏對李獻禮貌地頷了頷首，算是打招呼，然後走到謝豐的工位前。

  　　謝豐有些懵。

  　　“和你沒關係。”魏青鬆道，然後視線移向桌麵，“你沒有把崔誌成的東西扔了吧。”

  　　李獻和謝豐均是一愣。

  　　最近組內多人離職，崔誌成正是其中之一，已經走了一個多星期了。

  　　謝豐用了他的工位，這樣和李獻緊挨著，方便兩人辦公的時候嘮嗑。

  　　謝豐點了點頭：“沒扔，都在這兒了。”

  　　韓徹望向桌上的不倒翁擺件，問：“這是崔誌成的？”

  　　“是。”

  　　韓徹拿起擺件，仔細看了看，然後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跟著他的兩名警察將東西當證物收起來。

  　　一眾人離開辦公區。

  　　沒多久，副經理大罵魏青鬆的聲音響徹樓道，到午飯時，李獻終於從眾人七嘴八舌的描述中知道了事情的經過，原來他的前同事崔誌成一直在盜攝審核視頻。

  　　審核員的辦公區嚴禁攜帶手機或其他拍攝設備進入，原因是不少過不了審的視頻很黃很暴力。

  　　崔誌成卻在一個不倒翁上安裝了偷拍攝像頭。這對公司來說是非常嚴重的事件。

  　　作為審核六組的組長，魏青鬆禦下不嚴，難逃其責。這事兒不是挨頓罵就能翻篇的。

  　　李獻感慨組長的流年不利，隻是他疑惑，抓一個偷拍犯，為什麽丁夏和韓徹全出馬了？

  　　難道，崔誌成和南山埋屍案有關？

  　　他不由想起昨天看到的短視頻。

  　　QQ 群裏的群友起名的風格，有些鹹濕，依他豐富的審核經驗來看，保不齊是一個狼友交流群。

  　　沒想到南山埋屍案，查著查著竟然查到了身邊的人。

  　　李獻大搖其頭，下班時，他走在去公交站的路上，若有所思，突然，一輛夏利停在他左側的道邊，後車座的車窗搖下，露出謝豐那張油膩又略顯猥瑣的胖臉。

  　　“小李子，上車。”他笑道。

  　　李獻皺著眉：“你……”

  　　話未說完，駕駛座的車窗搖下，李獻吃了一驚，載著謝豐來堵他的是魏青鬆。

  　　魏青鬆淡淡道：“聽說你會查案？”

  　　說話時，他的眸中閃爍著怒光。這個狀態下的組長就很可怕。

  　　李獻抿了抿嘴唇：“也不算……”

  　　“甭嗶嗶了，上車。”他下令道，帶著不可辯駁的語氣，“幫我揪出崔誌成那個王八犢子。”

  　　李獻無奈，隻能上車。

  　　謝豐挪屁股給他騰出地兒，拍了拍他的肩膀，露出一副“爺懂你爺也是被逼無奈跟來至此你就陪組長把這頓火發出去你好他好我也好”的複雜表情。

  　　李獻偷瞄了一眼後視鏡，看得出，魏青鬆已經處於爆發的邊緣了，他這個組長當的就像小媳婦一樣，經常受夾板氣，下邊的人出錯他要挨上邊的罵，上邊的人失誤又極可能找他背鍋。長久以來，他保持著一副喪到生活不能自理的樣子，無非是想隔絕工作上的煩惱，維持心態平穩，可現在，崔誌成的事一出，他徹底沒法淡定了。這個極可能讓他丟掉工作的人，魏青鬆恨到了極點。

  　　不把他找出來揍一頓怎麽行？

  　　他擼起袖子，腳踩油門。

  　　李獻和謝豐發現組長大人的胳膊上竟然有文身。可能誤上社會大哥車的錯愕感讓二人心境瞬間不美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