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陸凜塵封的記憶,即將破……
作者:陛下不上朝      更新:2022-12-06 15:12      字數:6858
  第76章 陸凜塵封的記憶,即將破……

  陸浮笙離開後,薑姒怔怔地看著畫像。

  這時,她的腦海裏浮現了一個畫麵。

  黑色的車子停下,陸凜穿著一身戎裝,走了下來。

  是他們去過的照相館。

  這家照相館就在開在馬路邊上,店麵不大,店主人老林是他們的熟人。

  鬧市區,馬路喧囂聲四起。

  有車子碾過馬路的聲音,也有孩子打鬧的嬉笑聲,還有沿街叫賣的吆喝聲。

  煙火氣息頗濃,而這兒的喧鬧和陸凜無關。

  陸凜平靜漠然,成了一個隻有軀殼的人。

  如往常那般,他走進了照相館。

  “來拍照片嗎?”老林問了聲。

  陸凜沉沉地嗯了聲。

  一切準備就緒後,陸凜站在了幕布前。

  照相機對準他,老林瞥了眼陸凜的位置,朝他做了個手勢。

  老林指了指:“你站得太偏了,往右邊站一點,你都快要空出一個人的位置了。”

  陸凜沒動,他隻是落下一句。

  “今天是我和夫人的結婚紀念日,我想拍張照片紀念,這個位置是我為夫人留的。”

  老林愣住了,他當然知道,早些時日,薑姒因為突發意外去世了。

  和一個不在人世的人拍合影。

  一般人不會做這些事。

  可老林隻是心頭一顫,不忍多問。

  他沉默著,按照陸凜的意願,按下了快門。

  後來每一年,陸凜都會如約而至。

  照下那張從來沒有過新娘的結婚紀念照。

  畫麵一轉,陸凜的身影出現了墓園。

  他手裏拿著薑姒最愛的玫瑰花,半蹲在她的墓前。

  他拿起打火機,將拍好的照片,在墓前點燃。

  ===第200節===

  火焰吞噬了照片的一角,一寸寸往上挪,逐漸燃成了灰燼。

  灰燼染黑了陸凜的指尖。

  日光照著陸凜冷峻無比的臉。

  看向墓碑上的照片時,他才露出了他僅有的溫柔。

  畫麵消散後,薑姒的眼角閃著淚光。

  她的心髒處傳來細密的疼痛。

  一張隻有新郎的合照,會有多孤單啊。

  薑姒平複下心情後,她問係統:“為什麽我會看到,我從未見過的畫麵?”

  係統解釋道:“這是回溯功能。”

  “回溯?”薑姒訝然。

  “因為你的氣運值已經積累到了一定程度,所以開啟了獎勵機製。”

  “這會讓你看到,你內心深處最想看到的東西。”

  薑姒沉默,看到她最想見的人嗎?

  她腦海中浮現出陸凜的臉。

  ,

  薑錦月工作室。

  經紀人快步走了進來,說道:“錦月,曹青蟬的母親曹宣萍想見你。”

  “誰是曹青蟬?”薑錦月完全忘了這個人。

  經紀人:“曹青蟬是你資助的病人,上次你在醫院和她見過麵。”

  薑錦月做慈善隻是為了挽回口碑,她現在才勉強回想起,曹青蟬是那個得了白血病的女孩。

  一想到曹青蟬有雙和她一樣的柳葉眼,她就莫名煩躁。

  薑錦月不耐煩道:“給曹宣萍一筆錢,把她打發走。”

  幾分鍾後,經紀人回來,她遲疑地說道。

  “她說她不要錢。”

  薑錦月冷笑一聲,看不出來,曹宣萍的胃口很大啊,竟然想要更多的東西。

  這時,一個工作人員走了進來。

  他緊皺著眉:“門口來了一些狗仔,如果曹宣萍一直站在門口,我怕媒體會亂寫。”

  薑錦月心一沉。

  她能想象出,媒體到時候會怎麽寫。那麽,她想通過做慈善來洗白的計劃,就泡湯了。

  “讓她進來。”薑錦月咬著牙道。

  過了一會,曹宣萍走了進來。

  醫生告訴她,小蟬現在情況很不樂觀,她必須盡快找到適合的骨髓。

  無奈之下,曹宣萍隻能來找薑錦月。

  看著薑錦月,曹宣萍心裏泛著酸澀。

  當年她故意藏起薑家的女兒,把薑錦月推到薑夫人麵前,就是為了給薑錦月提供一個好的環境。

  要不是小蟬性命攸關,她也不會求到薑錦月這兒。

  現在沒有記者在場,薑錦月不耐煩再裝。

  她厭惡地看著曹宣萍:“你來這幹什麽?”

  曹宣萍看了薑錦月一眼,她深吸了一口氣:“我來找薑小姐,並不是為了錢。”

  空氣中,曹宣萍的聲音一字一句響起:“我隻想請求你一件事,能否去做一下骨髓配型?”

  “我的女兒急需做手術,她等不及了。”

  聞言,薑錦月諷刺地笑了。

  “我為什麽要去做骨髓配型?”

  “況且,你女兒做不做手術……”薑錦月無所謂地開口,“跟我有什麽關係?”

  空氣倏地沉寂。

  曹宣萍心情複雜,不到萬不得已,她並不想說出當年的事情,增加薑錦月的困擾。

  “我知道這件事確實為難薑小姐了。”曹宣萍聲音愈來愈低,“但醫生說小蟬沒多少時間了。”

  “薑小姐就當救我女兒一命,我求求你了。”

  薑錦月想也不想,直接道:“我不會去的,你說完了嗎?現在可以走了。”

  曹宣萍沒說話,她深深地看了薑錦月一眼。

  薑錦月的態度這麽堅決,她隻能說出真相了。

  “我知道一個秘密,和薑小姐的身世有關。”曹宣萍忽然開口。

  薑錦月驀地抬頭。

  光線下,曹宣萍的腰仍微微彎著,那雙柳葉眼帶著柔和的光,此時卻看上去有些懾人。

  她輕輕地開口:“薑小姐要聽嗎?”

  不知道為什麽,薑錦月心裏彌漫著巨大的恐慌。

  她看了經紀人一眼,聲音緊繃。

  “你出去,把門關上。”

  這裏隻剩下她們兩人時,薑錦月麵無表情地望著她。

  “你想說什麽?”

  停頓幾秒,曹宣萍開了口。

  “你不好奇,為什麽小蟬和你都有一雙柳葉眼嗎?”

  薑錦月的太陽穴突突地跳著,一個不可思議的猜想浮現在她心底。

  但她根本不敢去深想。

  薑錦月極力保持平靜,聲音顫抖:“很多人都有柳葉眼,這有什麽稀奇的?”

  曹宣萍的視線掃過薑錦月的腰部。

  她輕聲道:“你的腰上有一個很小的胎記。”

  薑錦月一怔,那兒確實有胎記,穿露腰的衣服時,她都會用厚厚的粉底,遮蓋住胎記。

  “你肯定在網上看到過我的照片,所以才會知道我有胎記。”

  薑錦月拚命否認,曹宣萍自嘲地笑了。

  “當年,薑家的女兒走丟了,她意外來到福利院。當薑夫人過來找她時,我起了歹心,把她藏起來。”

  “薑夫人找不到她的女兒,她悲痛欲絕的時候,我借機把我的親生女兒帶到她麵前。”

  “這個與薑家女兒相似的女孩,給了薑夫人安慰,她被薑夫人帶走了。”

  “從此,我的親生女兒取代了薑家的女兒,成了薑家千金。”

  曹宣萍每說一句,薑錦月的心就往下沉了幾分。

  她整個人不可抑製地顫抖著,怎麽可能?她的親生母親怎麽會是眼前這個女人?

  這時,曹宣萍凝視著薑錦月,她輕聲道。

  “被帶走的那個女孩,就是你。”

  薑錦月死死掐著自己的掌心,曹宣萍的聲音仍在響起。

  “薑錦月,我是你的親生母親。”

  “曹青蟬是你的親生妹妹。”

  “錦月,這麽多年過去了,我沒想把你認回來,我現在隻想讓你救救你的妹妹。”

  “小蟬她得了白血病,現在隻有你的骨髓才能救她……”

  薑錦月拚命捂住她的耳朵,厲聲道:“你別說了!我不信!”

  “你以為你這麽說……”她冷笑著開口,“我就會相信你的話嗎?”

  “我不會去做骨髓配型,你死了這條心吧!”

  如果被媒體知道,她給曹青蟬提供了骨髓。

  媒體們順著這條線調查下去,遲早有一天,他們會知道她的生母是曹宣萍,她難以想象別人會怎麽說她。

  聞言,曹宣萍冷淡了下來,她對薑錦月很失望。

  “我虧欠薑家人,但我從沒有虧欠過你,你要對你的妹妹見死不救嗎?”

  “曹青蟬才不是我的妹妹,我為什麽要救一個陌生人?”

  薑錦月極力反駁。

  曹宣萍眼底的失望愈加重了。

  最後,她落下一句話。

  “如果你不去做骨髓配型,我就向媒體揭露當年的事情!”

  “我還要告訴大家,你對你的妹妹見死不救,讓所有人都知道,你是個什麽樣的人。”

  曹宣萍離開後,薑錦月麵如死灰地坐在那裏。

  忽然想到什麽,她眼底燃起了一絲希望,站起身往外走。

  她要去問薑母當年福利院的事情,萬一曹宣萍是騙她的呢?

  ===第201節===

  薑錦月坐上車,她猛地踩下油門,車子飛速往前駛去。

  她連闖好幾個紅燈,輪胎在地麵上劃出刺耳的聲響,她停下車,快步走進薑家。

  看到薑母,薑錦月臉上帶笑:“媽。”

  薑母看了她一眼:“你怎麽回家了?”

  “我想你了嘛。”她挽著薑母的手臂。

  她們坐在沙發上,薑錦月試探道:“媽,你當年是怎麽找到我的啊?”

  薑母回憶了一下,說道:“那時我去福利院的時候,院長告訴我,有一個和我女兒年齡相仿的女孩……”

  聞言,薑錦月的臉瞬間死白。

  曹宣萍說的話是真的。

  和薑母告別後,她恍惚地站起身離開。

  曹宣萍的話再次浮現在她腦海裏。

  “你妹妹快死了,如果你不救她,你就是一個劊子手。”

  “你立馬去做骨髓配型,否則我就向媒體揭露這件事!”

  薑錦月抬起頭,看見曹宣萍幽幽地站在那裏,麵無表情地質問著她,仿佛夢魘。

  她慌亂地坐回車裏,害怕得渾身顫抖。

  萬一媒體發現她的親生母親是曹宣萍,她該怎麽辦?

  她還能做回薑家的女兒嗎?

  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薑錦月的生活,發生了天翻地覆的改變。

  幾個重要人物的氣運值徹底消失。

  陸家人的氣運值在逐漸減少。

  她的口碑變差,資源斷崖式降級。

  現在……

  她的生母還找上門,讓她捐贈骨髓。

  薑錦月的世界,以不可逆轉的速度在疾速崩塌。

  她曾經很自傲,她擁有別人一生都企及不到的東西。

  但是現在,那些東西一點點從她掌心溜走。

  薑錦月不敢去想,到了最後,她身邊到底還會剩下什麽?

  ,

  陸凜住在了陸宅,可他的工作依舊很忙。

  無論他工作到多晚,他都會回家,而那時,薑姒早已入睡了。

  明明住在同一屋簷下,兩人卻鮮少碰麵。

  隻有在周末的時候,他們才能坐在同一張餐桌上,共進早餐。

  薑姒心裏存著事,她手上拿著勺子,一圈圈地在白粥裏攪拌著,粥都差點不成樣子了。

  昨晚入睡前,薑姒想到了那座鍾樓。

  原本她想一個人過去看看,可她轉念一想,這座鍾樓可能和陸凜有關。

  要不,也叫上他呢?

  這麽想著,薑姒手上的動作更快了。

  好好的一碗粥已經麵目全非,她握住勺子,忽然有道力量襲了上來,將她手上的勺子抽出。

  薑姒抬眼一看,那隻手是陸凜的。

  下一秒,陸凜把薑姒的碗移到了一旁。

  “給太太重新拿一碗粥。”

  薑姒這才發現,粥都快被她攪成水了。

  一碗溫度適宜的粥放在了麵前,還冒著輕嫋的熱氣。

  薑姒思前想後,決定和陸凜商量一下。

  “陸凜,你想不想去上次你提到的那個鍾樓?”薑姒盯著陸凜,仔細打量他,試探他的反應。

  陸凜思索幾秒,很快記起薑姒說的地方。

  薑姒又道:“你說,那是有人為他去世的太太建造的。”

  走神幾秒後,陸凜點頭:“我和你一起去。”

  出門前,鄭管家特地叮囑那些保鏢。他們是要跟著保護先生太太,但是跟的距離別太近了。

  以免打擾到先生和太太的約會。

  每回和陸凜出門的時候,薑姒都坐在副駕駛座上。

  車子停穩後,薑姒剛要下車,陸凜忽然叫住她:“等一下。”

  陸凜傾身,在後座拿了一個盒子。

  他打開鞋盒,裏麵是一雙漂亮的平底鞋。

  “要是你想走上鍾樓,會經過不少台階,換雙鞋子再進去。”

  一看這畫麵,前來開車門的保鏢瞬間扭開頭。他謹記鄭管家的叮囑,很貼心地重新關上車門。

  生怕他影響到了先生太太的甜蜜時刻。

  門剛關上,人一溜煙跑沒影了。

  薑姒皺著眉,嬌聲抱怨:“可這鞋和我的旗袍不搭。”

  陸凜合上蓋子,他好像早就料準了薑姒的心思,又從車後座拿來了另一個鞋盒。

  陸凜:“這雙呢?”

  薑姒瞧了一眼,勉為其難地點了頭。

  在薑姒換鞋子時,陸凜下了車。

  陸凜手機振動了一聲,他看了眼薑姒的背影,拿出手機。

  那是趙助理發來的信息。

  [陸總,婚紗做好了。]

  陸凜眸色一凝,薑姒換好鞋子,下了車。

  他不動聲色地收起了手機,和薑姒走向了鍾樓。

  鍾樓的一樓有位負責人,貼心地為他們介紹鍾樓的曆史。

  “建造這座鍾樓的先生姓陸。”

  雖然薑姒先前已經猜到,但當她聽到這個姓氏時,還是不可控地怔住了。

  薑姒詢問:“他為什麽要建這座鍾樓?”

  陸凜倏地開口:“可能是因為鍾樓能夠始終屹立不倒,他願意與他的妻子長存。”

  負責人笑著點頭:“這位先生說對了。”

  “那位陸先生失去妻子後,終日沉浸在悲痛之中,後來,他下定決心為他妻子建一座鍾樓。”

  薑姒語氣有些急:“那位先生最後怎麽樣了?”

  負責人皺眉:“這我就不清楚了,有很多個版本的傳言。”

  “有人說,鍾樓建成了,陸先生心願已了,追隨他夫人而去。也有人說,陸先生突發意外,英年早逝。”

  說到最後,負責人的聲音有些悶:“不過,每個版本的結局都不是很好。”

  薑姒抿了下唇,神情懨懨。

  察覺到薑姒的情緒,陸凜平靜地開口:“在別人看來,或許,他沒有一個好的結局。”

  “但是對陸先生來說,這應該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薑姒望向陸凜,她的眼神閃了下。

  他們一起走進了鍾樓。

  鐵鑄成的大鍾懸掛在鍾樓的三樓。

  莊嚴肅靜。

  “濟南千佛山的興國禪寺有副對聯:暮鼓晨鍾驚醒世間名利客,經聲佛號喚回苦海夢迷人。”

  話音落下,陸凜便怔住了。

  他也不清楚,自己為什麽會突然提起這個。

  這句話就這麽脫口而出了。

  薑姒不知道陸凜的心思,隻是好奇地握住了敲鍾的鍾杵。

  鍾杵極重,薑姒一拉,沒拉動。

  身子反而往後踉蹌了一下。

  下一秒,薑姒的背後忽然撐上了一隻手,將她托住。

  低低的聲音落在她的耳畔。

  “我們一起敲。”陸凜和薑姒一同將手放了上去。

  鍾杵被拉起,兩人同時鬆開手,敲向大鍾。

  第一聲,沉沉落下。

  厚重的鍾聲在鍾樓回蕩著,仿佛深山的回音。

  ===第202節===

  撥開眼前的雲霧。

  第二聲鍾聲響起。

  沉靜深遠,引人心顫。

  第三聲落下。

  陸凜的太陽穴重重一跳。

  下一秒,腦海中的畫麵猶如潮水般,洶湧而至。

  仿佛是那片缺失的空白記憶又一次到來。

  陸凜發現,那應該是記憶深處的一個片段。

  那時,他穿了一身肅殺的軍裝,跪在大殿的蒲扇前。

  軍帽已經摘下,放在他的身邊。

  外頭是荒蕪的黑夜,寺廟的簷下,冷風簌簌。

  沁涼的空氣中,忽然有人開了口。

  “陸望,你願意拋棄你的姓名,拋棄你此時的麵孔,放棄你所有的情感,來換你的妻子重生嗎?”

  大師平靜淡漠,超脫於俗世之外。

  “你若有幸和妻子重遇,也必是困難重重。從此以後,你將不再擁有愛人的權利。”

  “這是新生,也是詛咒。”

  這也說明,若是轉世輪回,陸凜和薑姒也難以再續前緣。

  陸凜的神情虔誠,堅定無比:“我願受任何磨難。”

  大師聲音淡薄,眼神悲憫。

  “這世上,隻有一個破除詛咒的辦法。”

  “除非你的妻子,認出你的靈魂,才能讓一切歸位。否則,你會永遠成為一具行屍走肉。”

  “即使是這樣,你也願意嗎?”

  大殿裏的燭火搖曳詭異,光影映亮陸凜的臉。

  陸凜的眼前變得模糊,竟讓他的眼睛都開始疼了起來。

  他看見,他的嘴一張一合,仿佛說了什麽。

  熟悉的心痛再次漫上陸凜的心髒,像是有人拿了一把鈍刀,反複在他的心房磨著。

  他將手放在心口。

  這一次的心痛,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劇烈。

  陸凜不可控製地跪了下來,膝蓋重重地砸在了青磚地上。

  在日光底下,他素來鋒利得仿佛刀刃的身體,被脆弱包圍了。

  “陸凜,你的心又開始疼了嗎?”

  輕渺、嬌脆的聲音,仿佛從天邊的另一端傳了過來。

  陸凜意識猛地回籠,下意識握緊了什麽。

  是薑姒放在鍾杵上的手。

  陸凜怔怔地睜開眼,以為自己還置身於肅穆的大殿中。

  他眼神空洞,喃喃道。

  “我願意。”

  話音剛落,陸凜看見了,薑姒滿是疑惑的眼睛,烏黑清亮的瞳仁裏倒映著他的身影。

  她嬌聲道:“你在說什麽啊?”

  薑姒伸出另一隻手,在陸凜眼前晃了晃。

  雪白的顏色在陸凜麵前晃過。

  此時,陸凜才發現,他已經半跪在了薑姒的麵前。

  薑姒發現陸凜的異樣,半傾過身,緊盯著他。

  眼底帶著一絲擔憂。

  他們離得很近,熟悉的玫瑰冷香飄進他的鼻間。

  陸凜原本躁動不安的心,忽然靜了。

  薑姒毫無預兆地朝他伸出了手,瑩潤的指尖帶著微涼,觸到了他的眼角處。

  “你怎麽哭了?”

  陸凜一怔,他抬起手,觸摸臉頰。

  冰涼的觸感。

  不知什麽時候,他落了淚。

  可能是由於那段回憶太過強烈,心痛讓他的身體本能有了反應。

  陸凜聲音很淡:“嗯,因為我的心又開始疼了。”

  他的心痛已經停了。

  可他還是緊握著薑姒的手,不想放開。

  陸凜站起身,他身上的脆弱消失了。

  剛才的那一幕,好似隻是薑姒的錯覺。

  “薑姒。”陸凜忽地出聲,叫了薑姒的名字,“你能為我做一件事嗎?”

  薑姒咬了下唇,歪頭看他。

  “那我得聽聽是哪件事?我再決定,要不要做。”

  陸凜笑了下:“我想讓你為我穿上一件婚紗。”

  薑姒一怔。

  等薑姒坐上車的時候,她才發現,自己竟然順從地點了頭。

  薑姒眨了下眼,隻是覺得奇怪,上回,陸凜不是帶她試過婚紗了嗎?

  怎麽又要她試一次?

  薑姒意外地很安靜,她坐在副駕駛座上,環起胳膊,打量陸凜。

  車裏極為沉寂,窗外是倒退的風景。

  最終,薑姒想到了理由。

  “陸凜,你是不是很喜歡看人穿婚紗?”

  薑姒的腦回路和別人不太一樣。

  陸凜沒料到,薑姒竟會這麽想,他沒有回頭,望著前方的路,聲音清冽又堅定。

  “我隻想看你穿。”

  這下,薑姒沒話了。

  隨即,陸凜再次開口:“這婚紗,是我畫下圖紙,再找人做的。”

  薑姒心頭一凜。

  前世的陸望也做過相同的事情。

  車子很快停下,陸凜帶薑姒來到一家婚紗店,並不是先前那家。

  婚紗店很空,工作人員像是受到了叮囑,提前散了。

  陸凜指著樓梯:“做好的婚紗放在二樓。”

  薑姒腳上,還穿著陸凜讓她換上的平底鞋。

  她一步步走上台階。

  樓梯邊是一麵巨大的落地窗,清透的日光照射進來。

  走向二樓,薑姒的心居然下意識揪了起來。

  當陸凜緩緩拉開垂落的窗簾,薑姒才看清了那件婚紗的全貌。

  薑姒呼吸一滯。

  這和她前世的那件婚紗一模一樣。

  她有些說不出話,隻是直直地看著陸凜:“你……”

  擁有記憶了嗎?

  此時,陸凜的視線落在婚紗上,沒有察覺到薑姒的異樣。

  他聲音低沉,隱著不為人知的期待:“這件婚紗在我的夢裏出現過,我很想看你穿一次。”

  薑姒走進試衣間,厚重的簾子重新拉了回去。

  店裏沒有工作人員,隻有她和陸凜。

  當她的肌膚觸上白紗,她不禁恍了神。

  這真是一次奇異的體驗。

  在不同的時空,她卻為同一個人,穿上了相同的婚紗。

  “好了嗎?”簾子外麵,傳來陸凜的聲音。

  他久久未聽到裏麵的動靜,出聲詢問。

  薑姒嗯了一聲。

  簾子緩緩地拉開,陸凜凝視著薑姒,他漆黑的瞳孔猛地一縮。

  ===第203節===

  大腦轟的一聲,如同煙火炸開。

  他的心跳聲重如擂鼓。

  這一次,陸凜的心髒,沒有感受到尖銳的疼痛。

  心跳聲的加快,卻是因為喜悅。

  朦朧的白紗,晃了陸凜的眼睛。

  薑姒穿著潔白的婚紗,靜靜地站在圓台上。

  眼前的場景和陸凜當時閃回的記憶重疊。

  夢裏的新娘,在此刻變得清晰。

  他塵封的記憶,仿佛即將破土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