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誰先動的心

  　　汪靈均有些不好意思，偷偷瞥了眼秦秋雁身後的餘箏，又岔開話題，“打球吧。”

  　　四人正好男女混雙，李紹林久不運動，技術也菜，沒過多久便支持不住。他朝汪靈均揮揮球拍，“讓我休息一下下。”

  　　汪靈均也揮手示意，秦秋雁扯扯李紹林，“好你個李紹林，居然都不告訴我餘箏的男朋友是表哥。”

  　　“我冤枉呀大小姐，”李紹林苦著臉，“你們這些年好姐妹，我以為你知道。”

  　　秦秋雁房翻個白眼，“她說是老師，我就以為是錦師大畢業，跟她差不多年紀的同學。”

  　　李紹林耍著球拍，“靈均也是老師嘛，雖說年紀比餘箏大了些。”

  　　汪靈均的眼神射向李紹林，糟糕，他聽見了。李紹林訕訕地笑了笑，“靈均，你很顯年輕，看起來就像剛畢業兩年。”

  　　汪靈均的臉色變得更差，他跟餘箏之間隻不過差了七歲，應該不至於很大一條代溝吧。

  　　秦秋雁挽起餘箏，瞪了眼李紹林，“那你不更慘，三十歲了沒女朋友，連個相親對象都沒？”

  　　“秦秋雁，你別張口閉口就洗刷我。”李紹林雙手抱胸，“我是醉心於工作，才不談感情。年齡大又怎麽樣，這叫沉澱和閱曆，你懂嗎？”

  　　秦秋雁搖頭，無辜道，“我不懂，畢竟誰都喜歡年輕好看的，男女都一樣。”

  　　“哦。”李紹林揚聲，“難怪，那天在酒店門口看到幾個高中生，口水都流了一地。”

  　　“你胡說什麽。”秦秋雁被拆穿，臉紅起來，那天她喝了酒，坐上李紹林的車便放鬆下來。

  　　“什麽高中生？我隻是感慨而已。”

  　　秦秋雁打開車窗吹風透氣時，看見幾個學生背著包，在路邊一邊聊天一邊擺著投籃的動作，不禁有感而發：年輕真好。

  　　李紹林又繼續道，“人家穿著七中的衣服，怎麽不是高中生？大姐，你都快二十五了，現實點 OK？”

  　　“李紹林，你這沒人要的老木瓜，滾開。”秦秋雁順勢捶打李紹林，他見狀趕緊開溜。

  　　汪靈均與餘箏並肩走到人行道上，吃過晚飯後，秦秋雁和李紹林便與他二人道別，各自回家。

  　　“箏箏，你是在怪我沒跟你講秋雁的事？”汪靈均試探著問道。

  　　風吹起，餘箏又裹緊了衣服，她似在思慮著什麽，汪靈均上前，摟過餘箏，往自己身邊貼了貼。

  　　餘箏聽話地偎在汪靈均身邊，腳尖踢著地上的石子，“你家應該不窮吧？”

  　　汪靈均愣了愣，隨即笑道，“我不大清楚別人理解的窮到底是怎樣，或許身處的環境不一樣。箏箏，那套小三室確實不是租的，是買的，公積金按揭，大概還有幾年就付清。”

  　　餘箏歎氣，她的手撫住汪靈均的腰間，“有錢又不是什麽壞事，我可不是電視劇裏那些傻女人，哭著嚷著罵你騙我。”

  　　“那你在擔心什麽？”汪靈均心細如塵，他看得出餘箏同往日有些不同。

  　　“其為《陽阿》、《薤露》，國中屬而和者數百人，其為《陽春》、《白雪》，國中屬而和者不過數十人而已。”餘箏所說的典故出自戰國的《對楚王問》，陽春白雪當然指的是汪靈均。餘箏第一次看見汪靈均的名字時，便知道他的父母寄望自己的兒子成為如蘭草一般高潔的人。

  　　“雅與俗如何去定義，我還真沒有想過。”汪靈均笑了笑，“就如我們吃飯，再難尋得的山珍海味，最終不也得配碗白米飯嗎？”

  　　“汪老師的意思，我就是那碗白米飯唄？”餘箏反問。

  　　汪靈均低下頭，吻了吻餘箏的額頭，“可我一頓不吃的話，會渾身難受。”

  　　“俗氣了。”餘箏也打趣起汪靈均。

  　　“靈均，”餘箏的聲音輕柔，“能不能再等我兩年？”

  　　汪靈均能理解餘箏所謂的差別，可再等兩年卻又搞不清楚。不過既然餘箏說兩年，那必定有她的意義。汪靈均盤算著，再過兩年他就三十二歲，結婚成家也不算太晚。

  　　“你要我等多久都行。”汪靈均更加摟緊了餘箏。

  　　夜深，汪靈均拉開窗簾，錦城的燈火依舊爛漫。汪靈均輕輕閉上眼，想起了當初第一眼遇見餘箏的情形。

  　　錦城的大學生運動會，汪靈均不是很在意，也甚少觀看。隻不過那一年，羽毛球的賽場在錦城師範大學，秦秋雁也跑過來觀戰。

  　　汪靈均也陪著秦秋雁圍觀起來，餘箏則是站在場邊，興奮地加油助威。那一場羽毛球賽，汪靈均早就忘了哪個學校是冠軍。後來在學校的室內球場，他看見了餘箏和秦秋雁這些小菜鳥在切磋球技。

  　　室內球場有好幾波打羽毛球的人，餘箏和秦秋雁幾人在角落的場地。正當幾人打得起勁時，旁邊的人開始指點起來，一會兒說她們拿球拍姿勢不標準，一會兒又說步子跨得不對，像母猴子一樣。

  　　秦秋雁撇撇嘴，不悅的表情就擺在臉上，餘箏則說著，“我們不是專業球員，沒有這麽多講究。”

  　　“你們這樣打，根本就不行。”

  　　“就是，跟跳大神一樣。”

  　　餘箏將球拍擱在肩上，“又沒要你跟我們一起打，管得真寬。”

  　　秦秋雁笑起來，拉起餘箏，“別跟他們廢話，以為自己是林丹呢。”

  　　餘箏哼了兩聲，揚起下巴，轉過身，朝著秦秋雁說道，“老子就是要跳大神，怎麽樣？”

  　　秦秋雁笑起來，拽著餘箏離開了。

  　　後來，汪靈均偶爾從秦秋雁的口中得知，要和餘箏去體育中心打球，他便漸漸開始上心，有事無事也會去體育中心，看看能否偶遇她。

  　　那一天在商場廁所門口碰到餘箏，他詫異又開心，真是老天給的緣分。汪靈均自嘲地笑笑，原來他才是那個最先動心的人。

  　　汪靈均拿起手機，撥通李紹林的電話。

  　　“怎麽了，還不睡？”李紹林那邊傳來鍵盤敲擊的聲音。

  　　“紹林，餘箏在報社有什麽事嗎？”汪靈均問道。

  　　李紹林想了想，“沒有吧，你為什麽這麽問？”

  　　汪靈均似乎也在歎氣，“她，要我再等兩年。”

  　　“兩年？”李紹林想了想，兩年後，餘箏在報社就是三年老職工了，按照錦城落戶原則，應該可以買房。李紹林大概明白了餘箏的想法，他合上電腦，起身，看著同一片錦城的夜空，“靈均，隻有站在同一高度，並肩攜手，才能長久在一起。兩年不長，你隻要認定她值得，那就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