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燈下黑

  　　莫懷深隻覺得鏡子裏依稀可以看見輪廓的女人好像不是山海了……

  　　她本該是桀驁的，是快樂的，臉上總是掛著明媚的笑意，好像天地間所有愁事都沾染不上她……她就該活得這麽肆意瀟灑。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山海已經變得不像是從前的她了。

  　　她的臉上看不見笑容，和他的每一次接觸都戰戰兢兢，甚至不再和他談條件，就連失望的時候也隻剩下沉默。

  　　是他改變了這個女人麽？

  　　可是山海又何嚐不是改變了他的人。

  　　如果他的母親還活著，如果她沒死……莫懷深懂法，他相信如果沒有山海跳出來作證，他母親的牢獄之災最多不過十年。

  　　他會帶著他的母親離開江城，逃的遠遠的，莫懷深……他並不需要叫莫懷深，不用做誰的孫子，更不用做誰的繼承人。

  　　可是如今，一切都回不去了。

  　　“擦好沒有。”莫懷深不耐煩地動了動身體，他能清楚地感受到身後的女孩手上速度更快了些。

  　　“馬上好。”

  　　山海的聲音依舊柔柔弱弱的，沒什麽力氣。

  　　她看著莫懷深背上的傷，總覺得那觸目驚心的血還不如落在她的身上……

  　　“擦好了。”山海淡淡道，“我幫你熱了牛奶，睡前記得喝，如果傷口痛就叫大夫過來，今晚別洗澡了。”

  　　山海始終低垂著腦袋，可不過剛剛轉身離開浴室，下一秒又掉頭回來，一頭紮進了男人結實的胸膛。

  　　不知道為什麽，山海隻覺得眼眶酸酸的，鼻子也是酸酸的……

  　　這一刻，她似乎忘記了眼前的男人曾經多麽邪惡的對待她，讓霍啟找上門來討債，讓她的尊嚴一次次被踐踏……而這些，她好像通通不記得了。

  　　“二嬸今天說的話讓你難過了嗎？”

  　　山海將頭靠在莫懷深的胸口，她依稀可以聽到男人結實的心跳聲，沉穩有力，不疾不徐。

  　　莫懷深的手猶豫著要不要放到山海的肩上，猶豫著要不要抱住她……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感覺到虧欠，他好像虧欠這個女人太多了。

  　　縱使山海欠了他一條人命，可是事到如今，他欠她的又豈止是一條人命？

  　　山海那麽信任他，他如今知道了真相，可是他卻不能告訴她結果。

  　　“不要難過，徐阿姨一定不希望你為她難過。”

  　　“山海。”男人總算開口叫她的名字，“我一直忘了一件事，你和我母親從未接觸過，為什麽一口一個徐阿姨叫的這麽親密？”

  　　山海一愣，不知道莫懷深忽然間想到了什麽。

  　　山海和徐琅的第一次見麵就是在案發現場，她或許會給山海留下極差的印象，而為什麽這麽多年來，山海每每提到莫懷深的母親都沒有像是看待殺人犯那般的畏懼，而都是親昵呢？

  　　莫懷深隻覺得自己好像錯過了燈下最重要的線索，雙手握住山海的肩膀，強迫她抬頭看著自己。

  　　“山海，你是不是有事情瞞著我？你和我媽到底發生過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