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陰鷙

  　　“聽說你最近一直在查山家的事？”

  　　供奉著莫家長輩的房間在大宅的頂層，屋內沒有燈，一尊尊牌位並肩立著，卻比祠堂更陰森恐怖。

  　　“是。”

  　　莫懷深應了聲，目光落在最下的牌位上。

  　　那是他的父親，是莫老爺子原本最喜歡的兒子，若是父親還活著，莫家繼承人的位置如何都落不到他的身上。

  　　奈何他死了，這讓人喘不過氣的枷鎖隻能掛在他的身上。

  　　多年前，江城並無山家，更沒有榮成基業。

  　　莫氏是整個江城一家獨大的土地王，每走一個路口，便會有一棟建築是屬於莫家的。

  　　是因為山家的異軍突起，莫家失去了原本的地位。

  　　表麵上看，山家和莫家交好，早就和解達成了共贏的局麵，實際上從莫懷深太爺爺那輩開始就在積蓄力量，勢必要將山家擠出江城，莫氏吞並榮成基業。

  　　莫懷深一向不忌憚商場上的競爭，商場如戰場，所有人都是背負著身家性命在過活。

  　　可是錢、地位……遠不及人命重要，他看不上爺爺毫無底線的行為，當然，也不屑去做。

  　　“爺爺，山弋和山靈不適合經商，當然，山海也不適合……所以哪怕我們什麽都不做，榮成基業也活不過今年底的，何必要……”

  　　又是一巴掌，重重落在莫懷深的臉上。

  　　他的唇角滲出了鮮血，男人也隻是曲著手指揩掉，眉頭都不曾皺一下。

  　　“今天在祖宗牌位前，我也要問您一句。”莫懷深的目光微微揚起，對上那虛晃光線中的眼眸，香爐裏的三根香畫出青白的線，莫懷深的聲音也漸漸喑啞，“山海父母出事，哥哥出事……到底和您有沒有關係，是不是您教唆了山靈。”

  　　雖是疑問，可明顯，這是肯定的語氣。

  　　“嗬……好小子，終於問出口了。”

  　　莫老爺子的大手重重摁在莫懷深的肩膀上，鮮血從那幹淨的白襯衣中透了過來。

  　　“教唆？何為教唆？她本無心害人，卻被我教導得學會了害人，這叫教唆。她原本就起了害人之心，我不過幫她找了條好走的路，這怎麽能叫教唆呢？隻能證明，她原本就是個會手起刀落的陰狠之人。山靈應該感謝我，成全了她。”

  　　“她是個病人。”莫懷深又道，垂在身側的手緊握成了拳，“我不信一個死裏逃生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孩會害人，害得甚至是她的血親！”

  　　“可是她還是做了，小子，你不是隻相信證據麽，你查到的東西沒有告訴過你答案嗎？另外……我要最後一次警告你，我已經等了八個月，不想再等，十個月內，如果榮成基業沒有被莫氏吃掉，我會幫你動手，當然，是動山靈還是山海……你可以自己選！”

  　　莫老爺子下了最後通牒，而後甩手離開。

  　　莫家祖宗牌位皆立在昏暗的光裏，莫懷深的目光悠沉，整個人都像是籠罩在地獄的陰影裏，帶著陰鷙的光。

  　　還有兩個月……

  　　山靈，或是山海，莫懷深知道，恨毒如斯，爺爺並不會給他選擇的機會。

  　　他隻會選中他最在意的人，然後摧毀她，這是他從小到大經曆過無數次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