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薑雲姝心裏已經有了猜測。

  果然，賀九娘道：“賀文亭是我堂兄，他比我虛長兩歲，從小就很優秀，族裏的長輩都將他視作振興賀家的希望，我也一直都仰望崇拜著他。”

  “賀家人口眾多，他有很多堂妹，但他對我從小不同，起初我隻以為這是偏愛，可是隨著年歲漸長，我發現那是不一樣的，最可怕的是，我對他竟然也生出了不容禮法的心思。”

  “我與他之間的情愫暗生，但我們兩個誰也沒開口，誰也沒捅破那層窗戶紙，我們都知道，我與他同族同姓，天理難容。”

  “十五那年，我定了門親事，文亭他知道後醉了三天三夜，不久祖父過世，按照風俗我在家守孝三年，這三年間，我盡量避著他，他也極少見我，偶爾我與他不巧撞見，也隻點頭問好。”

  賀九娘說著當年的事情，滿目思念。

  “三年過去，我要出嫁了，原本我以為這荒唐的一切很快就要過去了，但是我萬萬沒想到，悲劇才剛剛開始。”

  “家裏給我定的是揚州富商吳家三公子，婚前我對他了解不多，婚後才發現他花天酒地，當然，我並不在乎這些，起初日子也過的相敬如賓，可是好景不長，他每次酒醉發瘋都會打人，一次比一次過分，一次比一次狠。”

  “我常被他打的鼻青臉腫不能見人，起初我也反抗，但我如何能抵抗的過男子的力氣？娘家礙於吳家的勢力不肯為我出頭，我心灰意冷，想著忍忍就過去了。”

  “後來，事情不知如何被文亭得知。他怒不可遏，將我從吳家帶回來，讓我和離，家裏長輩不肯，可他堅持。”

  “那真是我這輩子最開心的時刻，可若是早知會有之後的事情，我真是寧願被人打死。”

  “吳家人重臉麵，自然不同意和離，且用生意上的事情施壓，讓娘家送我回去，文亭力排眾議，不知被多少人埋怨。眼見吳家就要鬆口了，吳三醉酒來尋我，我與他爭執，憤怒下一把將他推倒。”

  賀九娘閉上了眼睛，壓抑著從骨子裏往出冒的痛苦：“好巧不巧，他撞到了腦袋，就那麽沒了命，文亭知道後什麽都沒說，隻安排我離開了賀家，給了我足夠花用一輩子的財物。”

  她又抬頭望天，眼底淚光閃爍：“我以為文亭安排好了一切，可是後來我才知道，他幫我頂罪，被吳家人告進了大獄，但那個時候為時已晚，我想向官府說明一切，可是福伯告訴我，吳家看上了賀家的生意，是絕不會讓文亭翻案的。”

  薑雲姝沒想到真相竟然會是這樣，隻覺得世事無常，遠比話本子裏更加崎嶇，她聽得心裏難受，也很可憐孤身一人的賀九娘。

  她問：“賀文思是賀文亭的弟弟嗎？這些年你一直帶著他獨自生活？”

  賀九娘點點頭，又搖搖頭。

  “文思是文亭嫡親的弟弟，小時候走丟了，文亭出事月餘後意外被找回來的，賀家人那時急著瓜分文亭留下的東西，不可能會好好善待文思，我便沒把人送回去。”

  “我不知道該怎麽用賀九娘的身份麵對他，也不想讓他知道自己的兄長進了大獄，便冒用了文亭的身份，假裝是他兄長。”

  “怕一切被人戳穿，我與揚州那邊的人斷了聯係，陰差陽錯來到齊城，本是想謀一條活路，沒想要機緣巧合下把生意做大了，麻煩也找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