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第十三世（五）

  　　夏苒見自己的話氣到了王熙然，自己倒是有幾分得意。她看著王熙然道：“你可想明白了自己是進男澡堂還是女澡堂？”

  　　“你這個無賴，我可沒你說的這麽無聊。”王熙然道。

  　　“王熙然，你真沒去過女澡堂呀？”夏苒好奇地問道。

  　　“我才沒有這麽無聊呢。”王熙然道。

  　　“無不無聊我不知道，但你一個男孩子，男扮女裝這麽多年，還真是辛苦你了。”夏苒道。

  　　“談不上辛苦吧。小時候我娘就告訴我，要韜光養晦。忍一時風平浪靜。”王熙然道。

  　　“你娘真是非同尋常的女子，從小竟然為了能讓你活命，把你當女孩養。”夏苒道。

  　　“你知道為什麽我娘一個正妻會這麽慘嗎？”王熙然反問道。

  　　“這……我還真不知道，不過你娘能有這份遠見，不可能是尋常女子。但被一個妾室逼的這麽慘，也真是沒辦法。”夏苒道。

  　　“是，說起來不可思議吧，但我娘是商女，而我爹王丞相仕途順暢以後娶的妾室，是豪門的庶女。這樣講你大概明白了點吧。我外公是富商，也因為我外公我從小就跟著我外公學習商道，精算更是了然於胸。可商人在大華一直都被人看不起，迫不得已我外公花了重金送我去白馬書院學習。”王熙然道。

  　　“你成為劉韜略大師的關門弟子，如若參軍，定然仕途坦蕩，為何你還要屈身於王家呢？”夏苒問道。

  　　“大概是不甘心吧，越難以獲得的東西越想要，我從小到大，從沒從我父親那獲得什麽，長大以後反而越來越想要，但一切好像隻能成為奢望了。”王熙然道。

  　　“不說這些難過的了，也算是歪打正著，不是我娶了你，你便難以從王家的漩渦中走出來。如今天高海闊，任你飛翔。邊塞也許隻是你我的一個開始。”夏苒道。

  　　王熙然笑了笑，沒有肯定夏苒的話，更沒有否定夏苒的話。一味的自顧自的喝著悶酒。未來嗎？誰能看的偷呢？隻是看到這個女扮男裝一心想收複邊塞的夏苒，為什麽就動了心呢？

  　　緣分是最奇妙的東西，也許你沒能發現它，它就已經悄悄來到你的身邊。

  　　去邊塞的路很順暢，不過十五日夏苒就和王熙然一行人趕到了邊塞，夏苒這個半路殺來的監察使可不怎麽受林忠祥的待見，剛來就吃了個閉門羹。連個基本的交際飯局都沒有。這看似鐵麵無私的樣子，連夏苒都忍不住懷疑王熙然的情報到底是真是假。

  　　等到兩個在軍營簡單安頓了下來，夏苒立馬喊來王熙然問話。

  　　王熙然一見夏苒便問道：“怎麽，這是急了？”

  　　“我倒是不覺著我急了，隻是單純感覺你的情報不是很靠譜。我這剛來邊塞，連個接風宴都沒有，這林忠祥真如你所言？”夏苒問道。

  　　“放長線，釣大魚。你且看著。”王熙然道。

  　　王熙然是如此說的，夏苒也是把耐心放到了十足的境地。可這林忠祥不是吃糠就是咽菜，平日裏說是體會百姓疾苦連肉都不吃。

  　　每日早練必定出席，那刻苦的程度比任何一個士兵都要來的猛烈。也正因為林忠祥種種跡象，林忠祥在軍中的威望特別高。

  　　這一日，夏苒特意起了個大早想來會會這林忠祥。

  　　林忠祥看夏苒走來，似是有些不屑地說道：“王爺今日怎麽有空來校場？”

  　　“昨日睡的畢竟早，今日就起的早了一些，就想和林將軍切磋切磋。”夏苒道。

  　　林忠祥掃了一眼夏苒道：“王爺您這細胳膊細腿的，這舞刀弄槍的我怕是不適合吧？”

  　　“林將軍莫言小瞧在下。”說罷夏苒內力一使，一把長矛就飛到了夏苒手中。

  　　林忠祥掃了一眼夏苒道：“王爺，刀劍無眼，我怕傷了王爺，還是算了吧。”

  　　夏苒也不說話，隻是內裏一吸扔給了林忠祥一把長矛，對林忠祥道：“對於無能之輩，刀劍自然無言，我夏濤的矛，可不是無能之輩。林將軍放心，我不會輕易傷你。”

  　　麵對夏苒的挑釁，林忠祥哪有避戰的道理，當即說道：“王爺，那您可要小心了。”

  　　林忠祥說罷就一槍戳了過來，夏苒細步一點，就輕易地避開了林忠祥的矛。林忠祥的矛來勢洶洶，頗有大開大合的氣勢。夏苒的矛反刺之下，反而漸漸落了下乘。

  　　長矛本就不是夏苒所擅長的兵器，但沒曾想在和林忠祥的對戰中，竟然一點便宜占不到，能力出色，刻苦如斯，甚至平日裏每日都是如此，所有士兵都可以為林忠祥作證，夏苒想不出來就這樣一位深受軍中士兵愛戴的將軍，有什麽理由可以做出叛國受賄這樣的事來。

  　　走神之間，林忠祥的長矛已經逼近夏苒的咽喉，也在一瞬間林忠祥停住了手中的長矛，他對著夏苒正色道：“王爺，得罪了。”

  　　夏苒一看林忠祥的樣子，知道他已是手下留情，夏苒也不矯情，直接信服地說道：“林將軍的軍矛，果然是邊塞一絕，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林忠祥道：“王爺客氣了，如果沒有什麽其他事，恕我不再奉陪。”

  　　夏苒道：“哎，林將軍別急著走。”

  　　林忠祥看著夏苒就如一個地痞流氓一般拽住自己的衣袖，饒是脾氣再好，臉還是黑了黑。夏苒道：“林將軍，我來軍中多時，咱也沒有聚一聚，不如我們一道去城中的靜雅樓坐坐？”

  　　靜雅樓是邊塞出名的妓院，林忠祥聽到靜雅樓幾個字，整個臉色都不好的樣子，他整個臉色青黑的看著夏苒道：“王爺，我叫你一聲王爺，完全是看著天家的麵上，你來我軍中多時，每日除了吃喝玩樂，正事一件沒幹。王爺，我鄭重的警告你，這裏是邊塞，不是京都，你那些京都貴公子養出來的壞習慣，不要怪我沒有警告你，來我邊塞軍營，我可容不得你！”

  　　聽著林忠祥如此不給臉麵的話語，夏苒隻感覺整個臉都有點燒。這林忠祥果真是鐵麵無私。可為何王熙然會說出林忠祥貪汙的內幕？

  　　夏苒雖然被罵了一個劈頭蓋臉，她臉皮厚也便隻是笑了笑，全當林忠祥從沒說過一樣，直接說道：“我約林將軍隻是體會下邊塞不一樣的風土人情，既然林將軍如此果決，我們不如換到會客居怎樣？”

  　　林忠祥真的感覺自己從沒見過如此厚顏無恥的監察使，更沒見過如此厚顏無恥的王爺，但這樣一次次的拒絕，也沒有道理，他隻得答應道：“好。”

  　　“那明日，午時不見不散。”夏苒道。

  　　林忠祥聽了也沒拒絕。

  　　等到明日，林忠祥來的時候，之間桌子上已經上滿了難得一見的珍饈美味。他看了一眼夏苒，神色讓人走著琢磨不定。

  　　夏苒迎著笑臉說道：“可有什麽不滿意的地方？”

  　　林忠祥此時穿了一身便衣，沒有了之前穿著軍裝時的威儀，此時林忠祥的心，已經完全沒有之前那種排斥的心裏，他像是一個熟客一樣大大方方地吃著各種珍饈美味，對著夏苒道：“很好，多謝王爺，如此美味佳肴，林某甚是滿意。”

  　　夏苒衝著林忠祥笑了笑，拍了拍手道：“滿意就好，來人！”

  　　夏苒剛喊完，之見十個穿的少的可憐的美人，緩緩走了出來，夏苒不動聲色地看著林忠祥，她看出林忠祥的神情都分明起了變化。

  　　隻見林忠祥拉過一個女子，坐在了他的腿上，他的手直接在那女子的身上遊走，看著夏苒滿意地說道：“如此珍饈美味，配上如此美人，還是多謝王爺了。”

  　　夏苒遞給身邊的王熙然一個眼色。果然經過一輪輪的試探，這林忠祥還是漏出了馬腳。

  　　整個屋子散發著糜爛的聲音，退掉鎧甲的林忠祥，和之前一身軍裝的林忠祥簡直判若兩人，貪財好色，在人性麵前，體現的淋漓盡致。

  　　金錢美人，是最好的照妖鏡，本是和夏苒生疏的林忠祥，也因為這一個飯局和夏苒稱兄道弟起來。

  　　得到這個結果，夏苒還是有一點點意外，一個深受士兵擁戴的將軍，脫掉軍裝，就是這種放浪形骸的模樣。

  　　這一頓飯，讓夏苒和林忠祥立馬熟悉了起來，也因為夏苒的種種表現，也讓林忠祥也越來越堅信夏苒隻是來鍍金的草包。

  　　對夏苒防範的心也越來越小。

  　　幹脆也是這一日，帶著夏苒一起見了來賄賂的商會。

  　　一見夏苒商會的一眾人，顯然額度不怎麽相信，這樣弱不經風的男子，竟然會來監軍，畢竟夏苒雖然沒有太多女像，但夏苒也像是個文弱書生的模樣。

  　　一眾人對夏苒均是好奇的很。

  　　林忠祥看著商會的一個個人，直接道：“這位是我們大華國的周山王，想必大家都還算熟悉吧。”

  　　“聽聞過，王爺您的風流韻事，可是傳遍了大華國呀。”一個商會的人笑嗬嗬地說道。

  　　夏苒聽了，也不氣也不惱，直接說道：“愛美之心，人皆有之，相信我不隻我夏某一人如此好色。”

  　　“哈哈哈，王爺說的是，咱們男人之間，哪個沒有點風流韻事。”一個穿著土黃色華服的商會男子說道。

  　　“王爺說的是，我今日帶王爺來，也是認識認識我邊塞這些有頭有臉的人物。”林忠祥道。

  　　說是領夏苒長見識，不如說是領著夏苒一起收了一筆好處費。夏苒收的每一筆錢都做好了登記，也因為夏苒做的滴水不漏。林忠祥沒有看出任何破綻。

  　　等到收了錢會了住處，夏苒整個人都鐵青著臉。

  　　王熙然看著夏苒臉色不好，自然知道夏苒是因為什麽，他看著夏苒道：“你也別氣了。”

  　　“我想想林忠祥那副惡心的嘴臉，我就想吐。”夏苒氣道。

  　　“你也別氣了，再氣也不能打草驚蛇懂嗎？你這才剛剛打入邊塞的核心內部，不能前功盡棄。”王熙然道。

  　　“不用你說我也知道我肩負著是什麽，我隻是看到林忠祥，就在內心深處動了殺心，你懂嗎？”夏苒道。

  　　“我懂，不過能夠基本掌握商會一部分核心人員的名單，已經不錯了，不過我相信這些商會的隻是幾個皮毛而已，就算被你舉報上去，也是無關緊要，不會有什麽人在意什麽。以林忠祥的軍功完全可以抵掉。”王熙然道。

  　　“不錯，我相信林忠祥肯定和異族有勾結，目前我們隻要放長線，釣大魚就好。”夏苒道。

  　　“王爺能想通這點就好，不過王爺確實出乎我的意料之外。”王熙然歎道。

  　　“怎麽？我是如何超乎你的想象了？”夏苒道。

  　　“你果然不是一般女子。”王熙然道。

  　　“你也不是一般男子。”夏苒回道。

  　　“你確實足夠特別，我也希望你可以一直這樣特別下去。”王熙然道。

  　　“你這是想我一直用周山王的麵貌活下去？”夏苒失笑道。

  　　“我覺著周山王，這幾個字，你擔的起，也希望你可以明白，我會一直站在你的左右，不管將來發生什麽。”王熙然道。

  　　“……”王熙然的言語太過於直白，夏苒不知道該如何回這個問題。王熙然也是一奇男子，男扮女裝，混跡京都，這樣的一個男子，竟然被她所馴服，如果不是因為這樣，這樣的男子怕是被王丞相傷了個透徹，再灑脫走開吧。

  　　“你不必有什麽答複，其實你的心，我始終都懂，也希望你能懂我的心有朝一日，你可以接納。當你累了，倦了，我希望你能知道，始終有個人在等你。”王熙然道。

  　　王熙然的表白來的太過突然，突然到夏苒知道王熙然愛著自己，都不知道如何回應才好。似乎知道夏苒知道後，也不會說什麽。

  　　王熙然看了夏苒一眼，便走出了軍帳。

  　　鶯歌看到王熙然走了，便進了軍帳，看著魂不守舍的夏苒問道：“王爺可是受了什麽驚嚇？”

  　　夏苒搖了搖頭道：“那倒是沒有，隻是我從來不擅長拒絕什麽人，不知道如何辦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