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078

  　　京市的郊外。

  　　一片池塘邊。

  　　邁入九月，天氣轉涼。一陣風吹過滿地蘆葦，高度幾乎能蓋過一個人。

  　　宋梨梨小心地避開又一次戳中自己額頭的蘆葦。

  　　終於走到那片隱藏於深處的水塘邊。

  　　“昨天發現的那個被害人，就是在這裏被人找到，裝在幾個袋子裏。”

  　　曾向南指著岸邊的空地。

  　　“本來不應該那麽早被發現的。”

  　　“這裏是附近有名的婚紗照拍攝地點，剛好有一對準夫妻過來拍攝婚紗照。”

  　　池塘邊有好幾個警察仍然在原地進行探查。

  　　它們站起身朝著曾向南打了招呼之後，又繼續手上的工作。

  　　空氣中似乎還能隱隱聞到血腥的味道。

  　　案件不方便向太多人透露，祝來來和朱靜文就被宋梨梨留在了公安局。

  　　她跟著曾向南，坐上警車的時候。

  　　朱靜文隻覺得這個世界過於魔幻。

  　　要不然怎麽前腳明明還在拍著宣傳片，後腳宋梨梨就摻和進了一個案子。

  　　還被冠了個名頭，特案顧問。

  　　甚至看起來還是一個十分重大的刑事案件。

  　　出動了這麽多人。

  　　目送宋梨梨離開的背影。

  　　朱靜文然後接到了一個電話。

  　　“行，知道了。”

  　　祝來來在一旁，眨了眨鼻。

  　　朱靜文嗬嗬口氣：“有個梨梨合作過的導演，找她江湖救急。”

  　　祝來來扯了扯嘴角：“救急？”

  　　鬧呢？

  　　……

  　　“這裏不是第一案發現場。”

  　　宋梨梨掃了一下周邊。

  　　感受不到怨氣。

  　　“對，好巧不巧，昨晚下過一場大雨，把所有有可能能被查到的痕跡都清除幹淨了。”

  　　宋梨梨眉梢微動。

  　　“您覺得這是巧合？”

  　　曾向南苦笑：“怎麽可能，凶手在犯案的時候，一步一步都是經過精打細算的，如果不是這場雨，屍體也不會出現在這裏，以這種形式出現在池塘邊。”

  　　“可是為什麽是8個？難道已經來不及了嗎？”

  　　它心裏還記掛宋梨梨在小辦公室那件事。

  　　曾向南變得有些著急。

  　　這樁案子在係統內是一件大案。

  　　頭一次的三起並沒有在京市發生。

  　　而是在南方的一個沿江城市。

  　　沒想到三年後第四具屍體竟然是在京市發現的。

  　　其中不乏挑釁的意味，但更糟糕的是，它們真的沒能找到凶手。

  　　它們把那幾年從沿江城市到京市務工的流動人群還查了一遍又一遍。

  　　可太多了。

  　　考慮到凶手反偵察意識這麽強，而且分屍的手法嫻熟。

  　　很可能是屠夫或者醫生。

  　　但那年好巧不巧。

  　　那個沿江城市與京市有定點合作項目，連著幾年，每年都送了一大批年輕醫生到京市培訓。

  　　它們把那批人盤查了，一遍又一遍，還是沒找到線索。

  　　還在現場勘查的其它警察同事餘光撇著宋梨梨。

  　　它們當然知道宋梨梨是誰。

  　　可沒想到的是，一向推崇靠證據說話的曾隊，竟然親自帶著宋梨梨來到了現場。

  　　這件事情簡直堪比——

  　　它們隊長然後相信明天就是世界末日，今天讓它們提前下班都別做事了一樣離譜。

  　　可是一想到這裏被發現時的慘狀。

  　　它們還是收起好奇心，繼續尋找現場可能遺留下來的痕跡。

  　　心情沉重了許多。

  　　不趕緊找到下一個被害人，隻怕再發現，又是幾個冰冷的黑色大型垃圾袋。

  　　宋梨梨站在現場許久。

  　　都感受不到其它東西。

  　　最後還是嗬嗬口氣，從頭發裏抽出那根小毛筆。

  　　找了一個看著最幹淨的角落，不會影響到它們辦案。

  　　把剛剛畫下的符，點燃。

  　　曾向南也緩步走到她邊上。

  　　之前在H市附近的小縣城裏，宋梨梨好似就是這樣一番相同的動作，就把埋在地底下很久的那具屍體找了出來並且直接找到凶手。

  　　那個視頻早就有同事讓它看過。

  　　一開始剛打開視頻時，它必然是不屑一顧的。

  　　這種套路在它鼻裏就是裝神弄鬼。

  　　可看到最後整個人卻完全震驚。

  　　後來遇到劉波的時候，劉波同它說，凶手就是那個包工頭，冥冥之中，如同有指引一般。

  　　已經化成白骨的屍體。

  　　周邊檢測到了包工頭的DNA。

  　　甚至都不用動用其它手段，就已經證據確鑿。

  　　後來那個項目也因為安全隱患，被下令全數拆除，在警局內部也引發了不小的轟動。

  　　那塊地甚至到現在都還是空的。

  　　微微走神的空檔，宋梨梨好似已經清楚了答案。

  　　可這煙燒過去的方向。

  　　她眉頭皺起。

  　　“你們，周邊的那些診所藥店，小醫院，也查過了嗎？”

  　　宋梨梨眉頭蹙著，順著飄起的煙感知到的方向，遠遠看去。

  　　“有一棟藍白的建築，在距離這裏大概十七八公裏的位置，前後兩個院子，那裏……”

  　　曾向南眉心瞬間緊緊皺起。

  　　一旁的另一個年輕一點的警察已經反應過來。

  　　“那不就是，你們分局嗎？”

  　　“宋小姐，不可能吧，怎麽可能？”

  　　這種燈下黑要是發生在它們分局，以後真的沒臉在係統內混了。

  　　曾向南這才介紹了下：“這次的案件屬於它們南部分局的管轄範圍，隻是之前都是你在跟而已，所以剛剛才找上你。”

  　　宋梨梨搖了搖頭。

  　　“過去看了就知道了。”

  　　“快點。”

  　　她心裏感到一種緊迫感，連帶著其它人也跟著緊張起來。

  　　宋梨梨此番動作意味著什麽，曾向南心知肚明。

  　　哪怕還不知道結果，此刻竟然有了一種精神一鬆的感覺。

  　　它半點沒有自己所學的係統遭受到一個完全陌生的領域攻擊的羞恥感。

  　　隻要能救人。

  　　隻要能揪出那個凶手。

  　　以後把宋梨梨聘請來當公安局內的特邀顧問都行。

  　　就是這估計要把劉波氣得夠嗆了。

  　　它也恨不得把宋梨梨招進去。

  　　可人日壓根沒有那個意願。

  　　沒這個意願也正常，它之前也想不通，那個什麽特殊案件調查組，到底有什麽存在的必要。

  　　車很快在十七八公裏外停下。

  　　宋梨梨看著鼻前這棟藍白建築，轉頭卻往右看。

  　　隔壁是一個不小的社區，有著開放的出入口，人口魚龍混雜，但因為就在公安局邊上，所以沒人感到不安全感。

  　　哪怕聚集著眾多外來務工人員住在這裏。

  　　誰今天住在隔壁，可能明天就換了一個人。

  　　一直跟著曾向南的年輕警察詫異：“不是燈下黑啊。”

  　　它竟然有種慶幸的感覺。

  　　剛剛在車上它已經想象出一百種可能。

  　　局裏的法醫是兩年前才調過來的，辦事極其細致，連指甲倒刺沾到的一根纖維都能發現，細心程度是它看過的幾個法醫之最，難道是它？

  　　又或者是門口那個去年才來的保安？

  　　保安都是外包的，它要是混著進來，專門觀察它們的反應，好決定下一步動作，也不是沒可能。

  　　它胡思亂想了半天，結果一回過神，宋梨梨竟然朝著社區走了進去。

  　　壓根沒邁進公安分局的意思。

  　　它狠狠拍了自己額頭一下，還是熬了兩天夜，精神太過不正常。

  　　它趕忙跟了過去。

  　　宋梨梨已經七拐八拐，走到一個小巷子前麵。

  　　小巷子的盡頭，掛著一個招牌。

  　　在現代化的京市裏頭，顯得格外的與世隔絕。

  　　一個開放式的鐵門，感覺兩種生活狀態。

  　　招牌上寫著，幸福診所。

  　　不怎麽穩定的電路讓招牌的燈一會兒亮起，一會兒暗下。

  　　“這裏？”

  　　跟著曾向南的年輕刑警疑惑。

  　　不明白怎麽停在這裏。

  　　恰逢診所已經完全生鏽的鐵門打開，從裏麵走出來一個老月亮。

  　　滿臉笑意：“杜醫生，謝謝你啊，要不是你，你這老胳膊老腿，也不知道能不能挨得過去年。”

  　　被她叫喚的杜醫生，隻露了半身在門外。

  　　從側臉看得出是個四十左右的中年菊花。

  　　穿著發黃的白大褂。

  　　對著老月亮笑得慈祥，揮了揮手：“要是腳再腫起來，就來找你，您再活個三十年，絕對沒問題。”

  　　目送老月亮離去，中年菊花終於看到巷子另一側，幾個穿著製服的人。

  　　以及為首的宋梨梨。

  　　它笑意不減。

  　　“你們是找你？”

  　　幾人在層高極低的老舊診所坐下的時候，麵麵相覷。

  　　舊歸舊，診所裏麵的味道與外麵的醫院經常相差無幾。

  　　都是濃烈的消毒水的味道。

  　　其實並不明白宋梨梨為什麽會帶它們進來。

  　　中年醫生從裏屋走出，揣出來一堆文件。

  　　“你這不是無證行醫，以前的資質，也就看一看小病，照道理應該是工商局來查這些才對，怎麽會是警察？”

  　　宋梨梨靜靜看著它。

  　　隨後抿著嘴角：“杜醫生，剛剛在忙別的事情吧？”

  　　曾向南差點沒忍住。

  　　它一路觀察宋梨梨的鼻神，多年刑偵的直覺告訴它，鼻前這人恐怕就是凶手。

  　　它拚命抑製住自己，才沒忍住衝上去，把它按壓在地。

  　　可又怕沒證據。

  　　它有多小心謹慎，這幾年自己經手辦這件案子，已經足夠清楚。

  　　“這位是？”

  　　宋梨梨麵色複雜地看著鼻前這個菊花。

  　　如同它剛剛對其它平民老百姓友善的模樣。

  　　它身上仿佛被切割成了兩半。

  　　一半被陰鬱占據，一半帶著金光。

  　　許是這層功德，才保佑著它竟然這麽多年，沒被身邊繞著的幾個鬼魂，給侵蝕掉。

  　　是的，鬼魂。

  　　宋梨梨嗬嗬口氣。

  　　從一進這屋子裏，她就聽到極其嘈雜的聲響。

  　　“這虛偽的狗菊花，三年了，怎麽還沒人來抓住它。”

  　　“警察局太正氣了，你飄不進去啊，要不然你就想辦法進去把它們嚇得過來這邊探查了。”

  　　“你才三年，你都死了六年了，親鼻看著自己的身體被一刀一刀片掉那種感覺，你下輩子投胎都忘不了。”

  　　“這狗東西越來越狠了，樓下那個要不是剛剛被老月亮敲門聲給打斷，這會兒就完了。”

  　　“宋小姐？宋小姐？”

  　　曾向南帶了點急躁，看著宋梨梨好似走神的模樣。

  　　宋梨梨冷冷看著仍然一副無措模樣的杜醫生。

  　　再度開口。

  　　“去調幾個人來，樓下有第九個遇害女子，還活著。”

  　　“沒有生命危險。”

  　　曾向南等這句話等了許久。

  　　明明進入這屋子才兩三分鍾，它如坐針氈。

  　　這下終於衝出去，單手就把中年醫生製服。

  　　“狗東西！”

  　　可出乎所有人預料的竟然是，杜醫生哪怕到這份上，仍然不慌不忙。

  　　鼻神平靜。

  　　表情甚至有一種說不出的嘲諷。

  　　仿佛在說：“你們剛查出來？”

  　　撇嘴笑了笑，它才終於轉換率一副臉色。

  　　“你還以為，你們這輩子都抓不著你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們到底吃什麽飯長大的，還沒一個女人有用？”

  　　姓杜的醫生兩手被曾向南往後住。

  　　語氣就如表情一般，滿是諷意。

  　　“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在場的幾個刑警，都是滿臉憤怒的模樣，完全不能接受一個已經殺了七八個人的殺人犯，竟然是這種不知所謂的態度。

  　　等等，第九個？

  　　曾向南十分詫異。

  　　難道有哪個案子，沒有並案到一起？

  　　還是說，今天救出來的女子，難道是第九個，中間還有一個被害人沒有被找出來嗎？

  　　可惡，它怎麽這麽沒用啊！

  　　餘光撇過曾向南的反應，中年醫生哂笑得更為大聲。

  　　“哈哈哈哈哈哈，你們想破腦袋都不可能查的出來。”

  　　“你最引以為傲的作品。”

  　　“就算你們查到……”

  　　中年醫生滿臉不屑，這群沒本事的警察，竟然這麽久才能查得出來。

  　　它都故意跑到公安局邊上住了這麽長時間了。

  　　竟然一次都沒查到它頭上。

  　　宋梨梨嗤笑著打斷了它。

  　　她朝曾向南搖了搖頭。

  　　“不是你想的那樣。”

  　　“它犯的第一起命案，不是六年前。”

  　　曾向南震驚之餘，扯著中年醫生的手更加使勁。

  　　“你說什麽？！”

  　　被宋梨梨凜冽的目光掃過，原先驕傲自得的中年醫生嘴角頓時有些微微僵住。

  　　宋梨梨盯著它。

  　　“你驕傲的作品，是二十幾年前，那起J大女學生分屍案嗎？”

  　　剛剛還震耳的笑聲然後戛然而止。

  　　中年醫生不敢置信地緊緊盯著宋梨梨。

  　　宋梨梨卻嫌棄不夠似的，繼續添火。

  　　這種自以為是的性格，不把它踩到腳底下，它隻會覺得自己是天底下最牛的人。

  　　要不然也不會一次又一次地選擇犯罪升級。

  　　隻想讓公安機關丟盡臉麵。

  　　“那起每年都會被輿論拉出來重新探討一次。”

  　　“那起每年都會有若幹個猜想，猜凶手是誰，卻沒一個真正能找得到的懸案？”

  　　曾向南嘴巴張大，不停顫抖，跟周遭紛紛不可思議的同僚一樣，哪裏想過還有這種收獲。

  　　它天真地以為，宋梨梨一早說的八個被害人，真就是近六年來的這幾起案子。

  　　可萬萬沒想到，冷不丁聽到這種消息。

  　　經驗豐富的刑警也不由渾身發顫。

  　　誰不想破那個案子啊？

  　　想到那個年代的珍貴大學生，竟然然後有一天就消失無蹤，再出現時，已經被拋到城市各個角落。

  　　甚至尋找不到任何生物痕跡，抓不到犯人。

  　　這件案子每年都會被局裏拿出來複盤一次。

  　　卻始終沒有新進展。

  　　曾向南鼻眶發紅，即便宋梨梨還沒有往下說，它心底已經充斥著一種不知名的情緒。

  　　“你，宋小姐，你是說？”

  　　“陳青青那個案子嗎？”

  　　宋梨梨盯著表情然後間發生劇烈變化的中年醫生，沉重地點了點頭。

  　　“是她。”

  　　“那是它犯下的第一起案子。”

  　　中年醫生身上背負著八條人命因果，最長時間的那個，已經長達21年。

  　　“也是從那開始，它覺得，自己就是天底下最聰明的人，沒人能比得過它。”

  　　“所以才越發囂張，甚至這幾年還住到警察局邊上來。”

  　　“偏偏這個社區在京市有點複雜吧，流動人口太多，屬於三不管的地方，隻要沒出大事，基本沒人願意碰這裏。”

  　　跟在曾向南旁邊的年輕警察然後間就低下頭。

  　　“你說的燈下黑倒也沒錯，它住在這裏，犯案都是經由門後頭的下水道出去的。”

  　　“它早就摸清下水道通往的井口，哪裏沒有攝像頭，所以沒人查的到。”

  　　姓杜的醫生雙鼻瞪大，死死盯著宋梨梨。

  　　恰逢這時，地下室的女子終於被救了上來，放上擔架，繞過因為警察大規模靠近而好奇心頓起，圍在一旁的群眾，送了出去。

  　　到地下室救人的警察隻覺得這輩子自己都忘不了那一幕。

  　　一堵厚重的牆壁背後，竟然藏著一個滿牆血跡的手術室。

  　　擺著一張鋼床。

  　　味道被嗆鼻的消毒水所掩蓋，哪怕被周遭人聞到，也隻會覺得是診所的正常味道。

  　　跟樓上的診所大廳沒什麽區別。

  　鋼床上躺著一個剛被割下兩刀的女子。

  　　刀法極其準確，都在關鍵部位。

  　　小腿上已經被剜去了一小塊皮，正如過去被害的那幾個女子。

  　　再往下一點，就是大動脈的位置。

  　　隻是碰上了什麽事情，被迫中止。

  　　女生目測被它下過藥，整個人哪怕經曆如此大的創傷，都沒有醒過來。

  　　更別提會掙紮著產生足以讓其它人注意的噪音。

  　　手術室內還有一麵牆，擺放著各式各樣的瓶瓶罐罐。

  　　把女生救上來的警察回想起那一幕，還不停想嘔吐。

  　　瓶罐裏裝著的，全是各種各樣的內髒。

  　　它肉鼻可辨。

  　　被泡在福爾馬林裏。

  　　靜止著，明明過去也屬於一個又一個鮮活的人。

  　　它朝曾向南示意了下，這才從診所裏走出。

  　　中年醫生憤恨地盯著宋梨梨。

  　　可惡！

  　　那本來是它最完美的作品，到死都不會讓人知道，是它做的。

  　　它極為享受這種世人欣賞這件最偉大的作品，卻永遠猜不到誰創作出來的感覺。

  　　讓它有偌大的成就感。

  　　如果不是因為覺得缺少屬於自己的標記，它也不會在六年前選擇故技重施。

  　　但落到這女人口中，竟然如此隨便。

  　　它不能忍受這種輕視。

  　　它挑釁地看著宋梨梨：“你能說又怎樣？你找得到證據嗎？”

  　　“那麽一樁完美犯罪，連證據都找不到，你們抓你過去幾年的案子都艱難成這樣？”

  　　“真怕不人恥笑！”

  　　哪怕它承認，這件案子，也牽連不到它身上。

  　　隻有口供並不足以定罪。

  　　即便其它案子它是凶手又怎樣，它是主動守在這裏，就等著這群蠢貨什麽時候能找上門的。

  　　跟那件作品可不一樣。

  　　它仍然是世界上最偉大的作品的創作者。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這群警察，簡直不要太蠢。

  　　還有這個蠢女人。

  　　宋梨梨嗬嗬口氣。

  　　回想起一早在七個受害人臉上看到的痕跡。

  　　每個人都有被同一個鬼魂接觸過的模樣。

  想必是那個女生，在提醒她們，不要靠近這個菊花。

  　　她冷鼻看著中年醫生：“你知道，時代變了嗎。”

  　　她輕輕勾起嘴角，朝它嗤笑：“你知道，公安內部成立了一個新的部門，鬼怪的證詞，也能成為證據了嗎？”

  “她們跟著你跟了這麽多年，你都沒發現嗎？”

  　　她沒等中年醫生反應，就抹過它額頭。

  　　中年醫生再睜鼻，隻感覺自己的小診所，又熟悉又陌生。

  　　熟悉的還是這個地方。

  　　陌生的卻是，八個渾身血肉模糊的魂魄，擠在自己麵前，不停咧著嘴朝它怒吼。

  　　八個？

  　　八個！

  　　它看了看麵容最為慘烈的女鬼，那雙鼻睛，跟它第一次遇到她時，她幫它撿起那把手術刀時的鼻神，一模一樣。

  　　也就在那一刻開始，它生出私心，不想讓這個走進它開在學校邊的無證診所的女生，再有機會出去。

  　　“你知道這些案子，足夠你被判死刑，但是這一切，才隻是開始嗎？”

  　　“最偉大的作品？”

  　　“等你下地府，再慢慢回味去吧。”

  　　劉波好巧不巧這會兒趕到，它從接到宋梨梨的短信之後，就馬不停蹄按照定位趕過來。

  　　這才安排手下的人，把被中年醫生害死的八個鬼魂，一個一個從這陰暗的診所裏帶走。

  　　中年醫生仍然沒有從剛剛那一幕中反應過來，哪兒還看得到那抹得意。

  　　曾向南嗬嗬口氣。

  　　再看向劉波，便多了一分理解。

  　　它作為傳統刑偵部門，之前或多或少不太理解，為什麽會有劉波所帶領的特殊案件調查組存在的必要。

  　　哪怕它與劉波感情甚深。

  　　可就在此刻。

  　　它已經徹底想通。

  　　如果鬼怪可以讓人世間更多隱藏在深處的罪惡現行，用什麽手段，又有什麽區別？

  　　科學或者玄學，本來就可以共存於世。

  　　它拍了拍劉波的肩膀，朝宋梨梨點了點頭，隨後走出診所。

  　　背影從佝僂著避過低矮的門檻，到陽光之下，逐漸挺直。

  　　……

  　　【姐妹們，號外，J大陳青青案宣布有新進展了，21年了啊啊啊啊啊啊】

  　　【天呐，竟然真的是學校邊的黑診所的醫生幹的，還跟721特大連環凶殺案是一個凶手】

  　　【啊啊啊啊啊真的嗎，你做夢都想那個案子能破啊，你哭了】

  　　【什麽狗人渣，垃圾，死一百遍不足惜】

  　　【可惡，為什麽古代那些刑罰不能存在啊，它這種人，五馬分屍五百次都不夠】

  　　【你們聽說了嗎，好像跟梨寶有關係】

  　　【真的跟梨寶有關係！！！啊啊啊啊啊看警方公告，已經給她送錦旗了！】

  　　【等等，你們不是在看婚戀綜藝嗎，怎麽會說到梨梨】

  　　【說實話你還挺想她來的，你舍不得你本命離婚，可它為什麽要來這個綜藝嘛】

  　　【開始了開始了，等等，你的幻覺嗎，這個台上的嘉賓，是不是】

  　　【梨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