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沈桁，我放下了

  　　“沈桁，你把本尊的命令置於何地？！”

  　　隻要靈域結界不打開，任憑神界那幫人本領滔天，也斷不可能將人從靈域帶走。

  　　認識數萬年，月挽從未見過晏宸這般動怒。

  　　在她麵前，在靈域，他們的尊主永遠沒有一絲一毫的情緒波動。

  　　無論你做什麽，無論外界發生什麽，都引不起他任何情緒。

  　　這是第一次……

  　　他因為珞柒的離開，氣怒到恨不得殺了所有人。

  　　月挽怔愣地看著上方的簷淮忱。

  　　眼底情緒明滅沉浮。

  　　其中更多的，是遮掩不住的心悸和難以置信。

  　　同時，她心底，有什麽東西，在無聲無息的砰然倒塌。

  　　她垂下眼皮，不知什麽時候，眼中蓄滿了水霧。

  　　這麽一闔眸，眼淚“啪嗒啪嗒”掉落在地上。

  　　掩去情緒波動，她上前幾步，擋在沈桁麵前。

  　　直麵簷淮忱的怒火。

  　　“晏宸，是我打開的結界……”

  　　話沒說完，她忽然瞪大了雙眼。

  　　簷淮忱手中靈暈凝聚成實質，變成堅韌的藤鞭，迅速纏上了月挽脖頸。

  　　“月挽，你是不是想死！”

  　　凝著她漲紅的臉，簷淮忱身上殺氣彌漫，手中攥著靈暈藤鞭的另一端，恨不得就這麽親手殺了她。

  　　他手中力道收緊。

  　　月挽瞬間無法呼吸。

  　　“我有沒有跟你說過，不許動她？！”

  　　“月挽，你覺得你是誰，三番兩次插手本尊的事。”

  　　“這靈域，如果你不想待，就滾！”

  　　說罷，大殿之上的殺氣越來越重。

  　　沈桁迅速上前，將月挽護在懷裏，化解掉靈暈藤鞭。

  　　對上簷淮忱不含任何溫度的眸，他將月挽護在身後，說道：

  　　“晏宸，看在過往的情分上，我求你放過她這一次，就這一次。”

  　　簷淮忱眯眸沒有開口。

  　　被沈桁擋在身後的月挽，摸著脖頸上的已經滲出血絲的紅印子，再抬頭看著渾身戾氣的簷淮忱。

  　　她忽然扯唇笑了。

  　　眼中的淚水止也止不住，明明是笑，卻比哭還要悲涼。

  　　她從沈桁身後出來，直直看向簷淮忱。

  　　明明臉上帶笑，卻泣不成聲：

  　　“晏宸，我一直嫉妒你非她不可，哪怕她不愛你，一心逃離你，你也非要將她留在身邊。”

  　　“我羨慕……卻也嫉妒，可現在……”

  　　她嗤笑，聲音都高了一度：“我竟然覺得，她可悲！甚至可憐！竟被你盯上，逃都逃不掉。”

  　　沈桁心下一驚。

  　　連忙拉住她，低聲提醒：“月挽，別說了！”

  　　月挽胡亂抹掉臉上的淚，這一刻，執著了幾萬年的執念，終於在這一次，徹底變成飛灰。

  　　她悲愴的同時，卻也覺得輕鬆。

  　　放下一個不屬於自己的人，竟也……不難。

  　　嗬。

  　　心念之餘，以一個旁觀者的角度去看待簷淮忱和珞柒之間的事。

  　　她真的覺得，堂堂古神帝女，身份至高尊貴，卻被晏宸這樣偏執瘋狂的人纏上，真夠倒黴的。

  　　月挽再抬眼時，尊主殿空空蕩蕩，哪還有晏宸的影子。

  　　見她情緒不再這麽失控。

  　　沈桁將她帶回了水雲境。

  　　身形落地後，月挽直接找出一壇酒，抱住就仰頭痛飲。

  　　看著這一幕，沈桁隻是在旁邊站著，並未阻攔。

  　　月挽脖子上那道鮮紅的痕跡，因為她的仰頭，從而更加清晰。

  　　那處紅痕，滲出的血絲已經凝成了血液，涔涔流了下來。

  　　沈桁歎息一聲，終是走了過來。

  　　給她抹藥療傷。

  　　近距離看著這道深深的傷痕，沈桁心裏越想越後怕。

  　　剛才在尊主殿，晏宸是真的想殺了月挽。

  　　月挽平時從不是愛哭的性子。

  　　但這一次，眼淚簌簌落下，止都止不住。

  　　一直到沈桁給她處理好傷口，她眼都腫了，眼淚仍在無聲地流。

  　　良久。

  　　在天色都黑沉下去後。

  　　月挽扔掉手中的空酒壇。

  　　自嘲開口：

  　　“沈桁，你說得對，他從來不是我的，也永遠不會屬於我。”

  　　“我之前……怎麽就那麽傻，那麽天真，覺得自己能駕馭得了他那樣的男子？”

  　　她將身子縮成一團，雙手掩麵。

  　　滾燙的清淚在指縫中無聲落下。

  　　“……沈桁，我放下了。”

  　　沈桁眸色一變。

  　　他抬眸看向月挽。

  　　隻聽得她哭泣著道：

  　　“我放下了，所謂執念，一旦放下，不過爾爾。”

  　　“晏宸那種冷心涼薄的人，一旦他動心，便是生生世世，我像個跳梁小醜一樣，再怎麽追在他身後，再執著，都不可能得到他片刻的垂憐。”

  　　不如放手，還自己一個解脫。

  　　將近六萬年的執念，困住的，從頭至尾，隻有她一個人罷了。

  　　晏宸他，甚至都不知道她的心意……

  　　幸好，以後終於都可以放下了。

  　　這一天。

  　　月挽在沈桁的水雲境哭了很久。

  　　沈桁一直在旁邊無聲的陪伴著。

  　　也聽她斷斷續續地說了很多。

  　　月挽想要的，憧憬的，期盼的，是溫柔繾綣的嗬護。

  　　是像普通人那樣，雖然平淡，卻又充滿溫馨的愛情。

  　　數萬年了，這場隻有她獨角戲的夢，終於醒了。

  　　……

  　　靈域眾生在壓抑繃滯的氣氛中渡過了兩天。

  　　兩天後。

  　　禦綏闕。

  　　一澤和聽白，再加上餘池，三人成排站在殿外。

  　　遙遙望著內殿的方向。

  　　許久後，聽白摸著下巴疑惑道：

  　　“你們說，這都兩天了，少主不去找珞姑娘，一直把自己關在房間裏幹什麽？”

  　　一澤聳了聳肩，搖頭。

  　　微頓，他猜測：“莫非少主是不知該以何種理由去往神界？”

  　　來靈域的這幾天，一澤和聽白兩個早把靈域和六界之間的過往打探清楚了。

  　　他們在修真界魔族時，便跟隨少主身邊南征北戰出生入死。

  　　簷淮忱雖然殺伐無情，但對追隨他的聽白等這些心腹，卻是傾囊相待。

  　　聽白等人也早已在心中立過誓言：

  　　此生不侍二主！

  　　隻要還有一口氣在，就永遠追隨少主左右。

  　　現在少主重歸靈域，重歸故土，他們兩個為了不被少主拋下，也為了牢牢守住他們‘第一心腹’的寶座，自然得要私底下加班，將靈域過去數萬年的過往摸清楚。

  　　正在聽白、餘池三人想著該如何進入禦綏闕時，南邊餘歡的宮殿上空，忽然升騰起劇烈的靈氣波動。